“你懷疑他?”古德里安問。
“有點懷疑,一個小學輟學的人,行為舉止和修養不應該是這樣子。”校長捏著杯子:“不過確實是個非常有趣。”
“你真的準備讓他去…實習?”古德里安額角冒汗。
“為什么不?我們每年都會招來一大群混血種,其中很多來自混血種世家,當然也有很多突然覺醒的普通人家的孩子,他們未必能夠體會到和龍族之間的仇恨。”昂熱道:“擁有戰斗意志的孩子很罕見,但是他準備去面對世界的殘酷了么?”
“可是沒有先例。”
“我突然想這么干一把,這是一種沖動。你可以理解為一種靈機一動。”昂熱道:“至于規章先例什么的?我是校長,卡塞爾學院唯一的校長。”
古德里安看著這個老頭的笑容,突然很想罵人。
“這是好事。”昂熱打開屏幕,攝像頭看到在武器庫中挑選武器的威廉:“你一直擔心著他隱藏什么,把他放在戰斗的環境下,不是就可以看出端倪了?”
“在我們的看管之下,不會有什么大的危險,一條剛剛出現的野龍,最多不過五、六代的水平,在我們那個年代,它們都已經算不上什么威脅了。”昂熱打開打火機:“他有些話非常有道理,我們沒什么可擔心的,現在早就不是古代了。”
“但是,如果那條龍不是五代六代,而是三代以上的老龍怎么辦!?”古德里安懷疑道。
“還能怎么辦?”昂熱吐了一口煙:“干我們這一行的,難道不是難免遇上這種事情嗎?如果能找到尸骨的話,按照保險條例運回白國安葬就是了。”
“你可以在武器庫中領取一些武器,然后、然后快點跟我去芝市上飛機。”這個短頭發的金發女孩看上去十八九歲,她帶著一副大框眼鏡,面相有一點呆萌。
她一面撓著亂糟糟的短發,一邊在武裝帶上裝著彈藥、槍支、手雷,寬大的武裝帶撞在身上,看上去非常滑稽。
威廉隨便挑選了一支手槍,又從一邊的冷兵器架子上找了一根一米長短的折疊標槍,想了想,又把配套的盾牌也拿了起來,轉生金屬制成的武器重量頗為輕便,他擺了幾個pose,女孩一看他的動作,雷得外焦里嫩:“你…你這是在cos斯巴達么?這都是上個世紀留下的老古董了,你那根東西至少半個世紀沒人用過,你想拿冷兵器和龍肉搏嗎?”
“親愛的安娜師姐,但我沒用過槍械。”威廉舉起標槍,不動聲色之間試驗將圣槍的精魂注入進去,又在復生金屬發光的瞬間收回體內,他點了點頭:“就這樣吧。”
“就…這樣?”安娜傻眼地看著威廉只帶了一把手槍和一根折疊標槍:“你…你真的是校長派來幫我的嗎??”
“您指望一個剛剛入學,完全沒有實戰經驗的萌新在戰場上大殺四方嗎?”威廉無辜地聳肩:“帶什么武器,帶多少武器,我又能發揮出多少效果呢?校長通知你的時候,你難道沒想到這些嗎?”
“那…那你跟過來有什么用?”安娜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道。
“當然有用,你看,我這副強壯的身軀,從苦力到搬運工到后勤的工作…”
安娜眼睛一亮,原本涼了半截的心火熱起來,這個看上去一點兒也不靠譜的學弟還是有點機靈的,如果能夠幫助她擔負一些輔助工作…
“一件都干不了。”
“…”安娜嘴角抽搐,很想一拳打到威廉的臉上。
威廉攤了攤手:“不過我也是有特長的,師姐,寂寞的旅途上,你難道不會感到寂寞嗎?你難道不需要一個威武強壯的男性,帶給你一些武力無法帶來的安全感嗎?”
安娜掃了掃威廉鍛煉過仍然一身的排骨上,有氣無力地說道:“讓我靜靜。我需要整理一下心情。”
“太low了啊學姐,這種情況下,你難道不應該理直氣壯地大喝一聲:‘什么也不懂的區區萌新,老娘說什么你就干什么,如果不聽話就打你的屁股’嗎?”
“…對對對,你應該聽我的!”安娜有些慌亂地道。
“全無威懾力,你這樣子怎么能夠和別人合作呢?讓我猜猜,難道學姐是領導力缺乏又不適合和別人合作只好單干的那種?等一下,你怎么到墻角去畫圈圈去了?”
“嗚嗚嗚”安娜涕流滿面,眼淚汪汪地怒視威廉。
“…”威廉卷起了武裝帶,放進旅行包之中,遞給負責的執行部員托運到目的地,以免在機場遭遇尷尬。
他走出武器庫,坐到車上,安娜坐在他的背后,用一副想要殺人卻不敢的視線盯著他的后背。
她脆弱的心靈遭遇了深深的傷害,心里不停地抱怨昂熱校長,這個色老頭子竟然派來這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狂妄晚輩來拖她的后腿,難道是覺得她的工作太輕松了嗎?
能力不足,無法參與到獵殺高等龍族的計劃里,難道獵殺五代種以下的龍族就不算是屠龍了嗎?
她也很辛苦的好不好,也是提著腦袋在干啊。
為什么要派一個不聽話的小屁孩來搗亂啊?
“給!”從前方位置塞過來的熱狗讓她的心情稍稍舒服了一點,心想這個后輩還不是那么壞。
威廉不想欺負這個看上去就沒什么威懾力的‘領導’,他當然知道,自己能否和這個女性執行部組員合作愉快,決定了昂熱對他的觀感。
這之間要把握一個度,既要表現出一定水平,又不能讓上官忌憚,生在官僚主義大國,糊弄上司是天賦,既要讓這個女組長不把他當成走狗一樣隨意使喚,也要和她搞好關系。
六塊錢一個的漢堡王很容易解決一些不愉快,至少啃完了這個漢堡登上飛機之后,這個名叫安娜的執行者就又開始了談話,她看上去不是強勢領導的類型,拉開了話匣子卻很健談,也似乎接受了拖油瓶的事實:“學弟,到達目的地之后你一定要聽我的指令行事,學姐我已經狩獵過四條龍,這方面可是專業的。”
“四條?”威廉露出敬佩的神情:“學姐你好厲害。”
“也沒什么厲害的啦,血統層級最高的一條也只是個五代種而已,都是些血統極為孱弱的龍類。”安娜道:“龍族只有三代種以上的家伙才算是真正的龍,他們智力很高,也能夠使用強大的言靈,四代種之后的家伙智能都非常低下,六代以前的龍還好,至少體形夠大,有一些蠻力,六代種之后的…很多學者都懷疑根本不存在。”
“為什么會這樣呢?”威廉有些好奇地問:“龍族繁衍后代,難道無法穩定地將力量傳承下去嗎?”
“怎么可能,龍的想法和人類的想法怎么會一樣?黑王尼德霍格是不朽的,你認為長生不死的生物,有繁衍后代的需求嗎?”安娜反問。
威廉搖搖頭,又點點頭:“從生物繁衍的角度來說沒有必要。”
“誰知道?反正按照研究學者的說法,尼德霍格的后代都是他‘制造’出來,為他履行權能統治世界的,所以龍類的所謂繁衍,目標只是給自己弄一批打手和奴隸。”安娜撇撇嘴:“長生不死永恒不滅的存在,怎么會像我們人類那樣愛自己的后代呢?他們又不需要后代來傳遞他們的生命。”
威廉皺了皺眉,隱約有種很奇怪的違和感,想了想又道:“從繁衍的角度來看,他們沒有這個需求,但是…他們不會感覺孤獨嗎?”
這個問題突然擊中了安娜的心臟,她沉默片刻,才有些慨嘆地說道:“也許…吧。”
糾結的文青病。
威廉望天想道,這種文青病倒也很好解釋那兩位雙生子的怪異情感,正是因為沒有需求,所以反而催生了強烈的感情。
格調頗為低下的思想開始催促威廉剖析這種情感的來源,思來想去威廉認為這些龍王是太富有了,天生就有強大的力量和過人的權勢,世間的一切仿佛唾手可得,富足的生活對他們來說天經地義,是泡在蜜罐子里的天之驕子。
犧牲對這種階層的生物來說是極為殘酷的事情,當他們面對‘犧牲’這個選擇的時候,就意味著他們的權勢和力量都無法挽回局面,情感的落差很容易毀滅他們實際上相對脆弱的心靈。
如此也就可以理解諾頓和耶夢加德的瘋狂。
相比起來,艱辛崛起的草根則很難見到這種情況,草根崛起之路上犧牲和跌倒不是偶爾,而是常態,習慣了世態炎涼之后,變得冷漠也是可以預見之事。
威廉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怪不得龍族會干不過人族,天生的強大是優勢,同時也造就出了巨大的弱點。
“到了。”飛機緩緩落地,威廉看著地上的中文標識,有些頭昏:“學姐,這是什么地方?”
“新疆庫爾勒啦!我們先去若羌,任務目標在羅布泊。”
“羅布泊??”
“這一代的青銅與火之王在中國蘇醒,曼斯教授帶著執行部的精銳來了中國,羅布泊是第一站,不過這是掩人耳目。”安娜放低了聲音:“是為了引開一群無聊的考古隊和心懷鬼胎的追蹤者。”
威廉點了點頭,想起來了這段劇情。
“曼斯教授剛脫身,留在這里的考古隊就遭到了襲擊,有幾個幸存者跑了出來,這里不是青銅與火之王的埋骨地,但確實有龍。”安娜自信十足地道:“一條最高不過五代種的渣渣,不是我們的對手。”
是…么?
威廉有些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