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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黑云

  “霜寒之翼是什么東西?”

  一陣沉默之后,一個長著大胡子的家伙將視線從鉆石上挪開,用一句讓許多大領主面皮抽搐的話打破了沉默。

  法塔斯伯爵看了這個人一眼,認出這個大胡子是一個軍事領主,不禁搖了搖頭。

  所謂軍事領主嘛,自然是沒事在領地上種地,有戰爭了聚集一批士兵上戰場,因為不參與政事,普遍粗魯不文,腦子里的東西和霜巨人沒什么兩樣。

  可能還不如霜巨人,霜巨人至少還知道霜寒之翼是什么。

  法塔斯暗想。

  大冰川南的霜巨人凡是沒死的都跑到了其他區域,霜寒之翼的大名已經成了這些霜巨人腦袋頂上永恒的陰影。

  平民百姓和土包子貴族并不了解南大冰川威風八面的霜寒之翼,但是他們這些掌握政務的公國權力上層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沒有回答這個土包子貴族的興趣,只是看著銘刻著魔法文字的鉆石,大腦飛快地運轉。

  杰德四世旁邊的宮廷法師回答了這個軍事領主的問題:“莫德拉領主,霜寒之翼是一條白龍…”

  “白龍,那些長翅膀的白皮蜥蜴?哈哈?”這個大胡子領主哈哈大笑起來,許多小領主跟著哈哈直笑,許多小領主跟著哈哈直笑,靠近杰德四世的公國高層靜靜地盯著他們,杰德四世輕輕一拍桌子:

  “笑夠了?”

  眾多領主面色一變,聲音漸漸消失。

  “我可以肯定地說,這條送來戰書的白龍可能是公國有史以來遇上的最大的麻煩。”杰德四世咳了一聲:“我要提醒眾位一句,他不是大冰川隨處可見的那種蜥蜴。”

  “統治大公殿下,請原諒我們孤陋寡聞,但是我們實在不敢相信…”一個清瘦的小貴族站了起來:“霜寒之翼的傳說我也聽說過,但是一條白龍會在發動一場戰爭之前送來這樣的戰爭宣言?這不像是一條白龍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一條普通的白龍也不可能干掉贊凱克,讓醞釀多年的寒冬戰爭無疾而終。”宮廷巫師淡淡道:“北地法師聯盟在這里可以公開地、負責任地說,那些吟游詩人吟誦的內容,有很大的一部分都是真的;我們的探子親眼見證了那場戰爭。”

  “那你們怎么不早點公開?”莫德拉領主嚷嚷起來。

  宮廷巫師聳聳肩,法塔斯領主喝了一口烈酒,暗自搖頭。

  這種事情讓你們這些土包子都知道了有個屁用?這條龍一消失就是十幾年,誰知道它竟然還會出現。

  與會的眾多下層領主再次開始了熱烈的討論,如果霜寒之翼真的如同吟游詩人唱的那么可怕,那么公國該拿什么對抗它?

  不信的貴族當然也有,打仗之前先來一封文縐縐的戰書,這個風格和想象中的白龍實在是差得太遠,不多時一個神奇的論調被拋了出來,他們認為是有其他的力量攻占了那些崗哨,然后借用霜寒之翼的名頭故布疑陣。

  法塔斯看著地板上的鉆石聳了聳肩,他無比地確認,這就是大冰窟出產的鉆石,整個北地只有那個地方能夠開采出這樣巨大的鉆石塊。

  把價值如此驚人的鉆石丟過來當成戰書,法塔斯感到的信息十分復雜,輕蔑、挑釁、嘲諷,加上侵略性十足又用詞講究,讓法塔斯有一種異樣的錯亂感。

  “法塔斯。”

  伯爵老爺正在沉思,就聽到統治大公點名,連忙站了起來:“殿下。”

  “這事情主要是聯盟招惹來的,你有什么看法?”

  “殿下,公國在此事上也獲利良多。”法塔斯伯爵老爺拿起地上的鉆石,燈火的光芒透過鉆石透明的表面,閃耀出眾人側目的光,似是在提醒著什么。

  “我并不是在追究責任,只是想提醒列位所有人,無論是霜寒之翼親至還是別的什么力量弄虛作假,能夠一夜之間毀滅我們北方的所有崗哨,這股力量非同尋常且充滿惡意;逃回來的士兵都說,他們連敵人的影子都沒看見就倒下了。”杰德四世敲了一下桌子:“如果是霜寒之翼親至,造成的災難可能不在寒冬戰爭之下,各位都準備好了么?”

  “殿下,為什么我們不考慮議和?”一個文官忽然道。

  “北方人沒有沒見到敵人就投降的習慣。”杰德四世說道:“十萬金銀,三百少女,無論他是誰,哪怕是深淵領主,也沒有資格對我提出這樣侮辱的條件。”

  杰德四世話音方落,頓時激起了一片北方人的歡呼。

  法塔斯伯爵的眉頭則深深地皺了起來:“殿下,我們需要準備好軍隊,也需要立即派出使臣,通知其他的國家,如果是和霜巨人王一樣的對手,單憑我們一國,很難戰勝敵手。”

  “守備軍已經蓄勢待發,緊急征兵也開始了。”軍務官說著,朝下方的軍事領主們頷首:“其他的事情也要拜托各位了。”

  “遵命殿下。”一群北方人發出了狼嚎聲:“北方的戰士會把白色蜥蜴的皮扒下來!”

  杰德四世注視著一群貴族分散而去,轉向另一側的宮廷法師:“埃迪,北地法師聯盟會提供什么樣的幫助?”

  “宮廷巫師時刻為您效勞,殿下。”這個中年巫師頷首:“另外,奧爾特德大師正在家中,想必隨時可以支援。”

  “我并不喜歡想必這個詞。”杰德四世皺眉,看到中年巫師微變的臉色,馬上搖了搖頭:“當然,我也沒有強迫這位大師的意思,但是北地此時正是危難當頭。”

  “聯盟能夠理解,對付霜寒之翼,我們會竭盡全力。”

  “霜寒之翼?”杰德四世喝了一口酒,想起了過去幾年來或死或活的探子傳回來的種種情報,哼了一聲,掃開桌上的瓶子。

  法塔斯伯爵偷偷看了杰德四世一眼,覺得這位領袖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

  花錢請法師聯盟做事確實比答應霜寒之翼的條件要簡單多了。

  法塔斯伯爵清楚,以公國的人口,想要搜刮出三百個童女,那是要弄到天怒人怨的。

  不過這樣就能剝下霜寒之翼的皮?

  作為公國高層,法塔斯伯爵對北地的一些情報還是有所知曉的,只是對于這個霜寒之翼,大多數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身,他自己尋思著,還是有點沒底。

  霜寒之翼戰勝霜巨人王的細節很少有人知曉,北地法師聯盟的探子也不行,對于霜寒之翼的戰斗力,眾人普遍沒底,只是知道接近過霜寒之翼巢穴的大膽人士都失蹤了。

  法塔斯可一點兒也不敢像那群土包子下層軍事領主那樣樂觀。

  他收到了大公協助征兵的任務,忙到了第二天黎明才返回家中。

  府邸的女主人,見到法塔斯歸來,表情有些憂心忡忡:

  “老爺,你回來了?外面發生什么事了?為什么軍隊全部出動了?”

  “帶著孩子們趕緊進入密道。”法塔斯吸了一口氣:“帶夠錢財和補給,這回出大事了。”

  女主人不及多問,連連點頭之后走到了后面。

  法塔斯左顧右盼,找到了許久沒有穿過的盔甲,這身半身甲套在他肥大的身軀上顯得出奇地滑稽,這并沒有讓他安心。

  城里也處于沸騰之中,北地有著全民皆兵的傳統,在冰原上討生活,打架不是某個人或某些人才有的特長,而是國民特色。

  法塔斯伯爵帶著征兵隊走街串巷,看著隊伍越來越大,走過一條民巷,突然心中一動:“吉瑞特的兒子今年多大了?”

  “回稟老爺,十四歲。”治安官說。

  “十四歲?距離征兵年限只差一年?就按15歲算吧,現在城市是危機時期,需要所有人的努力。”一股淡淡的惡意出現在法塔斯的臉上。

  “可是老爺,小吉瑞特他是個啞巴…”治安官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問:“好像是可以免征…”

  “不是聾子瞎子,只需要他聽令行事就行了。”法塔斯瞪了治安官一眼:“不能上陣殺敵。在后面搬運一些軍資不是也可以嗎?”

  “好的老爺。”

  治安官按照法塔斯伯爵的話做了,法塔斯臉上露出了怪笑,不多時,巷子里就響起了尖叫聲。

  法塔斯走了過去,就看到一個少女正在和治安官搶奪著一個瘦小的男孩。

  “不行!治安官,你不能把他帶走。按規矩他是免役的!”

  “這是法塔斯老爺的命令,現在強敵來襲,每個國民都應該盡自己的一份力。”

  這個少女看上去最多十六歲,不過體型卻顯得過于犯規,身上皮膚更是呈現一種與常人迥異的淺棕色,白色的卷發剪得短短的,法塔斯伯爵看著那厚皮裘下面明顯的細腰和圓臀,咕嘟地咽了一口口水,一股邪火就涌了上了。

  MDFK,按照霜寒之翼的條件,這個小丫頭豈不是也要算在童女里面?到時候哪還有我的份?

  想起來霜寒之翼,法塔斯伯爵就想起了那個賤民礦務經理,霜寒之翼到來,大概風語者聯盟和那個賤民礦工都死了吧。

  一股欲念讓他心中的邪火熊熊燃燒,再也忍耐不住。

  他本就不是什么守規矩的人,責任心和愛心都有限,此時惡向膽邊生,就準備以權謀私。

  霜寒之翼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先把這個覬覦了許久的小丫頭辦了再說。

  “法塔斯伯爵老爺?你是指那個沒有禮貌的老色狼?”那個少女仍舊和治安官爭奪著:“治安官,你這是幫他做壞事啊。”

  “這…”治安官額角見汗。

  “你說誰在做壞事?”法塔斯肥胖的身軀出現在少女的身后,一把就揪住了她的頭發,這個胖子老爺雙眼猩紅,透出一股邪火:“小姑娘?是你在阻攔我們正義的征兵工作?!”

  “法塔斯老爺,你的邪欲清楚地寫在了臉上,我說過我對你沒什么興趣。”少女的容貌果然是非常美麗,嫵媚的眼睛有一種奇特的魅惑力量,表情卻很嚴肅:“現在城市正遭逢危機,你身為大臣,不好好征兵,竟然在這里做欺男霸女的事情,你不覺得慚愧嗎?”

  “哼!我聽說能言善辯的小丫頭嘴巴里面一般是軟的。”法塔斯伯爵惱火地哼了一聲,狠狠一揪少女的頭發:“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嘗試了。”

  少女琥珀色的眼睛里露出一絲怒火,卻仍保持著嚴肅的表情。

  “啊啊啊啊!”那個小男孩卻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力量,一頭把這個法塔斯撞倒在地。

  法塔斯伯爵哎呦一聲,大聲召喚起了衛兵:“他們阻攔征兵,立刻抓起來!”

  “快走!”少女一把抓起了小男孩,沿著小巷急奔,幾個士兵阻攔過去,少女突然魅惑一笑,這些士兵紛紛一陣失神,仿佛中了什么法術,楞了一下就失去了蹤跡。

  不過終究年輕力弱,追到了小巷盡頭,姐弟兩個被一群士兵堵住,法塔斯老爺慢慢踱步過來,哈哈大笑:“小丫頭,你想要往哪里逃啊?”

  “你會遭報應的,法塔斯老爺。”少女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肥頭大耳的伯爵。

  “報應?倒是有什么東西來報應我呀?!”法塔斯伯爵大笑:“我等著他!”

  少女哼了一聲,小男孩則咬牙切齒,突然此時,不知道從什么地方,一股異樣的音樂聲傳來,這聲音調子平緩,卻在一段旋律的末尾暴露出一絲激越。

  像是盛大歌劇的開幕。

  “這個時候了哪個劇院還在唱戲?”法塔斯伯爵怒道:“附近有新開的劇院嗎?”

  治安官一臉茫然地搖搖頭,視線漫無目的尋找著聲音的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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