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多少年了!你自己還不清楚嗎?”辛帕希婭叉著腰怒斥道:“還有,這都什么時候了,地獄這么亂,你還在四處惹是生非好勇斗狠?竟然和巴洛炎魔打起來了?還是個大個的?!”
“麻煩自己找上門來,我怎么躲得開啊?還有,這個貝爾是誰呀?這一看就像是個老陰逼的家伙是你找來的?你看他這笑笑得這么職業,也不知道練了多少年了,究竟可不可靠啊?!”白河斜著眼問道。
貝爾干咳一聲,似乎稍稍有些尷尬。
“你太無禮了,這…這二十多年你跑到什么野蠻的地方去了?居然變得比以前還粗魯得多…”辛帕希婭扶著額頭:“不過…算了,如果你覺得他不可信,那么自己想辦法離開地獄吧!”
屏幕‘啪’地一聲消失,白河看著辛帕希婭最后的難看的表情,忍不住地向后一跳。
居然生氣了。
“大人,請問卑微的小魔鬼貝爾獲得你的信任了嗎?”貝爾欠了欠身,滿臉禮貌地微笑殷勤詢問,仿佛沒聽到過白河剛才滿嘴跑火車的評價。
“你可一點兒不比剛才那個菊花狂魔弱小,深獄煉魔。”白河哼了一聲:“你這樣的家伙會是‘卑微的小魔鬼’?這是在逗我玩嗎?”
“和沙祖卡大人…哦,就是您剛才打敗的那位大惡魔先生,擁有同等的力量又如何呢?”貝爾挺直了脊梁,再次回復了那副雍容挺拔的模樣,看起來更是如同一個紳士,與對面的某個野生放養的熊孩子形象天差地遠:“在您面前,又有什么區別呢?”
“貝爾大人!快救救我們啊!看在大統領的份上!”靠近了貝爾,白河懷里的瓶子又傳出來了魔鬼的鼓噪。
“哦?你要救這些廢柴嗎?”白河一把捏住瓶子,奇怪地看著貝爾。
“不,他們不是我的部下,不應該我來拯救。”貝爾搖了搖頭。
白河目瞪口呆地看著貝爾,他還準備討論一番,如何見到辛帕希婭之后把這批俘虜給眼前的家伙賣個好價錢呢,卻沒想到對方根本沒有拯救同袍的意思。
“不!貝爾大人!你有義務拯救在戰爭中失陷的戰友!何況我是你的顧問,你必須拯救我!必須!”這個殘了的深獄煉魔沖著貝爾狂喊。
“可是您不是在戰爭中失陷的啊,貝倫卡顧問,而且顧問不是要塞統領身邊的常設職位,您也不屬于我指揮的軍事序列。”貝爾一臉無辜,說的話卻讓這瓶子里的深獄煉魔絕望。
“你!貝爾!你這個混蛋!你居然用這種理由見死不救!”瓶子里的天使、惡魔紛紛絕望,那貝倫卡更是跳了起來:“大統領會知道的!不,我知道了,你是忌憚我!巴不得我永遠死亡是不是!你對大統領抽調了你的軍團心懷不滿!竟然發泄到了我的頭上!我!你不要讓我回來!我一定會報復你的!你記住!”
貝倫卡暴跳如雷,指著微笑著的貝爾,厲喝著發出詛咒。
“您在說什么呢?貝倫卡大人,我只是按照血戰的規矩辦事而已,至于跟隨您離開的那些戰士,在血戰中求仁得仁也是不錯的歸宿,我并未掛懷,希望您也別掛懷。”貝爾微微笑著,轉向目瞪口呆的白河:“閣下,您不是血戰的登記參戰者,至少地獄這一方目前還沒有接到你協助軍團的正式報告,所以您從沙祖卡那里搶奪來的奴隸,所有權完全歸您所有,不過在下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白河眉毛微動,暗想這TM純粹的是個笑面虎啊,借刀殺人還這么理直氣壯,小母龍居然找來這么個人來救他,這要不小心點莫不成要被他賣了數錢?
“不!”貝倫卡咒罵了一陣,忽地哭著對貝爾跪地哀求起來:“貝爾大人!求你!求你救救我,救救您卑微的手下,我再也不自作主張無視您的權力討好扎瑞爾大人了,求你了,我會做你的忠犬,對,我會比地獄犬對你更加忠誠…”
“…那就是請閣下務必不要讓他們健康、完好、記憶清晰、邏輯健全地返回地獄,如果出現了什么意外就再好不過了,在我的官方報告上.他們大概是失蹤陣亡了吧。”貝爾笑著說出了讓貝倫卡和瓶里一眾天使魔鬼暈厥的話,又看了一眼瓶里的一個女性天使,曖昧地朝白河挑了挑眉毛:“上界的天族女性可是極品啊,尤其是在欲望中崩潰墮落的時候,閣下。”
白河大笑起來,貝爾同時大笑,這白河笑罷,道:“哈哈,魔鬼,你真有趣,這么說你不準備把我賣給提亞馬特了?據說她和第九層的那一位關系不錯啊。”
“您多心了,閣下。”貝爾笑瞇瞇地說道:“您其實不必安排您的眷屬擴張結界,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提亞馬特陛下察覺到了您的存在,想必您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向我報復吧,作為一個卑微的小魔鬼,應對您這個級別的仇敵可是很吃力的。”
“哈哈哈!這個答案真是讓我想不信也不行呢。”白河大笑著跳起來,攬住了這個深獄煉魔的肩膀:“只是你身后的這么多軍隊…實在是讓我很難信任啊?”
“他們什么也不知道,對付的目標也不是您。”貝爾嘆了口氣,數千名中高階魔鬼組成的精銳軍隊出現在幾百米后的平原上:“以現在這種情況,想要完成辛帕希婭女士的委托,我總得做點準備應付要塞外面的惡魔吧。”
“唔?真是令人驚嘆的軍隊。”白河看著平原上的魔鬼軍隊,這只魔鬼軍隊數量大概只有六千多頭,論數量還不到沙祖卡剛剛惡魔軍團的一半,不過一眼看過去,卻給了白河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這些魔鬼遠近結合,按照類型結合成一個個戰斗團體,有著專門分出來的施法者團隊,遠程打擊團隊,以及用做沖擊的前鋒。
他們一動不動,走路時步調一致,整個平原烈焰繚繞,卻散發著一股森冷的氣息。
白河眉毛跳了兩下。
他十分確定,這六千多頭魔鬼的戰斗力比沙祖卡那亂糟糟的惡魔軍團強得多了,如果這兩方來亂斗一番,沙祖卡百分百要撲街。
訓練有素和一盤散沙的區別,用小腦都能想得出來。
如果像剛才對付惡魔嘍啰那樣對付這支魔鬼軍隊,白河的利刃風暴一卷起來,這支魔鬼軍團立即就能夠分散隊形,不會給白河造成大量殺傷的機會,施法者也會找到法術進行反制,最不濟也可以犧牲小部分保證大部隊撤退。如果魔鬼負隅頑抗,拼命反擊,以他們的紀律性,白河想要達成殲滅的目的可能要付出幾倍的精力。
看到這只魔鬼軍團,白河立刻就懂得了,為什么地獄的魔鬼能夠扛著數量幾十倍的惡魔在地獄頂層進行著如此堅挺持久的抵抗,不僅僅和惡魔有來有回,還能時而反推的原因了。
軍隊這個東西還是有規矩的更強力啊。
白河心里暗想,對于正在和他稱兄道弟的這個魔鬼紳士的地位就更好奇了,不僅僅因為這只魔鬼軍團的強力,更是因為這個軍團看著貝爾的眼神。
不僅是敬畏,而且還充滿了發自內心的忠誠,看著白河對貝爾的不敬,還表達了恰到好處的憤怒。
這可真是牛逼啊。
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怎么都不能說是個普通魔鬼吧。
“這么看來你的官兒還不小?”白河心里頭對這個一直保持著紳士微笑的魔鬼有了些重視,不過仍然沒有絲毫的客氣,脖子都被他摟著呢,再厲害又能翻起什么大浪呢?
“在下不才,恬為薩隆要塞軍團統領,有點保鏢也是理所應當的。”貝爾謙虛道,雖然受制于龍,但仍然風度翩翩。
“原來是七大要塞的魔鬼統領之一,這么說除了那個叫做扎瑞爾的女魔鬼,地獄第一層就是你們七個最大了?”白河翻個白眼,看著遠處巍峨的魔鬼城堡下沸騰的戰火:“這惡魔都沖到第五層防線之前了,你身為第六堡壘的統帥還有工夫來做私活?”
白河看著這個變成人形的深獄煉魔,心中更加好奇的其實是辛帕希婭是拿什么支使這個魔鬼來辦事的。
這么一個魔鬼,恐怕不是一條未成年的龍隨意能指揮得動的吧。
“辛帕希婭小姐的委托,在下自然要認真完成。”貝爾隨和地笑著:“大人似乎不習慣傳送門,在下正好知道南方有條路上沒有惡魔主力通過,不如一起先回去見到辛帕希婭小姐,再行詳談如何?”
“那當然好啦,不過咱們兩個這么親密的兄弟,怎么能隨便分開呢你說是不是?”白河怪笑一聲,心道敢進你們魔鬼的傳送門才有鬼,他繼續夾著貝爾的脖子,站在變回龍形態的希斯利安背上。
被新認的‘兄弟’胳膊夾得生疼,貝爾一直保持著微笑的俊臉終于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旋即露出無奈的表情,指著方向帶著龍群和軍隊前進。
惡魔侵犯的地域寸草不生,雖然是一條略微偏遠的小路,但是惡魔群仍然時而出現,在這個過程中白河更加清楚地見識了魔鬼軍團的戰斗力,完全用不著他出手,魔鬼軍團以近乎無傷的效率清理著路邊的一個個千人級別的惡魔群,讓白河更加警惕地摟著貝爾的脖子。
這貝爾一開始還抹著虛汗,不過一段時間之后他似乎放松了下來,也將心思放在了別的地方。
他看著被惡魔蹂躪的地獄,突然發出了一聲嘆息。
這個嘆息充滿了惆悵和無奈的意味,讓白河頗為驚訝,他看著戰場上大發神威的魔鬼軍團,又看著自己摟著這魔鬼脖子的胳膊,道:“兄弟,你們魔鬼也會有傷感這種情緒嗎?”
“不,只是覺得并不值得。”這個魔鬼的表情似乎嚴肅了一些:“這場戰役本不該如此,扎瑞爾大人,唉我實在是不應該誹謗上級,這可真是太忤逆了。”
“你這樣說心里就是在誹謗上司啊。剛才在我面前都敢那么賣隊友,還裝什么啊?”白河戳破道:“如果不是心里這么想,嘴里怎么會說出來呢?”
“咳,這可不符合法律。”貝爾咳了一聲:“不過扎瑞爾大人發動這一次戰役,實在是…有欠考慮。”
“所以是你們主動挑起的戰斗,然后裝逼不成被反干?”白河奇怪道:“你們地獄的老大就這么放著這種手下胡搞?”
“扎瑞爾大人畢竟是阿斯摩蒂爾斯大陛下指定的領主,而且絕對忠誠于大陛下的意志。”貝爾摸摸鼻子:“就連這一次…都是她希望能夠用一場勝利,在新的魔鬼大典上向阿斯摩蒂爾斯獻禮。”
“感情是討好上司的政績工程了?”白河失笑起來。
“是為了取悅大陛下,大陛下也一向信任扎瑞爾大人,他一向信任扎瑞爾大人的忠誠。”貝爾看著滿目瘡痍的地獄嘆了口氣:“不過作為一頭魔鬼,我十分希望大陛下能夠有所認識,在血戰的前線戰場上面,忠誠很多時候并不能帶來勝利和效率。”
“哈?希望?你這個詞用得真是意味深長啊,該說你們果然都是魔鬼嗎?”白河大笑起來:“肚子里揣著不滿,還懷著犯上不敬的念頭,嘴里卻說得冠冕堂皇?!”
“其實是在下覺得,能夠和大人說一些肺腑之言,相信辛帕希婭小姐樂見其成,不是么?”貝爾笑道。
“唔我還沒問那個小丫頭是拿什么交換你的幫助的呢?”白河白眼一瞪,忽地一勒手臂:“別告訴我你們魔鬼都是慈善家。”
“當然不是,只是這個報酬閣下已經支付了一半,如果能夠給我一個支付憑證就更好了。”貝爾抹著冷汗道。
“支付過了?”
“不錯,沙祖卡是惡魔軍團前線最強大的大惡魔之一,殺死他是一份大功勞,如果我這一次出門沒能完成辛帕希婭小姐的委托,那么就會選擇清除他。”貝爾微微抬頭,一雙紅眼睛里閃爍著火焰:“不過情況比我想象得還要完美一些呢。”
“唔,原來是這樣,這么說辛帕希婭還兼職著打手,不對,她那個水平只有被巴洛炎魔烤了吃的份兒,她找了誰來當打手?不會是把他爺爺找來了吧?”白河把巴洛炎魔的頭摘下來塞給了貝爾,臉上出現了好奇的表情。
“奧斯特蘭登大人?不不不,不是那位。”越過一重被惡魔撕得破破爛爛的防線,巍峨的薩隆堡壘出現在了眾人眼前,貝爾打開了要塞大門,一臉神秘地笑著道:“辛帕希婭小姐就在里面,一切謎題,大人您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