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羅布盆地的邊緣,一處地勢較高的懸崖上。
此時,瓢潑大雨如同天河傾瀉,密集的雨點砸在樹枝、巖石和泥土上,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了一片水汽朦朧之中。
然而,在這片懸崖頂端,卻有一小片區域保持著異常的干燥與寧靜。
因為,有一層無形的魔力屏障如同一個倒扣的碗一樣,將雨水完美地隔絕在外。
而屏障之內,擺放著一套小巧的桌椅,兩位考官正安然坐在其中悠閑地品著紅茶。
其中一位是表情嚴肅、氣質沉穩的中年男人,他就正是之前在考試開幕式上致辭的那個蓋納烏,同時也是本輪第一輪考核的主考官。
而另一位外表如同少女、擁有一頭幾乎拖地的長發、臉上缺乏明顯表情的,則是贊澤,她是下一輪考核的負責考官。
兩人一邊喝著茶,一邊扭頭用魔法視界去看遠處那被巨大結界籠罩的格羅布盆地內的實時情況。
在那里,代表著不同小隊的光點正在移動,偶爾還會爆發出陣陣代表著魔法沖突的劇烈光芒。
“呼…”
蓋納烏端起桌上冒著熱氣的茶杯,輕輕吹了吹氣,抿了一口,然后目光掃過光幕上顯示的時間魔法印記,許久用他那慣有的、不帶太多情緒的聲線說道:
“還剩最后不到三個小時,第一輪的考核就要結束了。”
“第二輪的考官是你,對吧?”
說完,他看向了坐在他對面的同事贊澤。
“嗯。”
然而,坐在他對面的贊澤,只是發出了一個輕微的鼻音,然后她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遠處的考場上,仿佛在篩選著某個值得關注的目標?
“呵!”
蓋納烏也不以為意,只是緩緩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了一下,將話題引向了下一輪:
“下一輪的考核布置,你已經有頭緒了嗎?”
他頓了頓,接著特意提醒道。
“我得提醒你一句。”
“尤其是…”
“要特別注意那個八歲的小女孩,安妮·哈斯塔。”
“她看起來可不簡單,我有點擔心,她會不會把你精心準備的布置給攪得天翻地覆。”
贊澤聞言,終于將視線從光幕上移開,然后略感詫異地轉向了蓋納烏,然后她那缺乏表情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細微的疑惑:
“小女孩?”
“那個剛剛放火燒了一大片林子的?”
說完,她重新扭頭看向了考場的方向。
然后她很快發現,那個小女孩安妮似乎正和她的小隊成員待在一起,然后還狡猾地糾集了另一個同樣捕獲了隕鐵鳥的隊伍,看起來并無什么特別之處。
“她怎么了?”
“從目前的局勢來看,她似乎并沒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是的,在贊澤的觀察中,那個小女孩安妮所在的隊伍,似乎運用了某種策略,將另外一個成功捕獲了隕鐵鳥的隊伍聚集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個臨時的同盟 然后,她們剛才似乎成功擊退了兩波試圖搶奪隕鐵鳥的襲擊。
在她們那種抱團取暖的情況下,只要她們自己不內訌,不被更多的人發現,那在剩下的時間里基本可以高枕無憂,確保晉級了。
畢竟,在見識了她們聯合起來的實力后,應該沒有哪個不開眼的小隊敢再去觸她們的霉頭才對?
“沒那么簡單!”
搖搖頭,蓋納烏聽到贊澤那不以為然的語氣,不由得嘆了口氣,語氣帶著點無奈和苦澀。
“你是剛剛才過來觀察,所以不知道她之前干了什么。”
“你怕是不知道吧?”
“就在昨天晚上,考核開始后不久,她一個人,就獨自捕獲了整整十只隕鐵鳥。”
說著,他指向代表安妮她們小隊的那個方向。
“十只?”
聽到這,贊澤那平靜無波的眼眸不由微微睜大了一絲。
雖然她臉上依舊沒什么太多的表情,但語氣中卻透露出了明顯的詫異和懷疑。
“那么多?”
“她使用了什么特別的魔法嗎?”
“能引誘到鳥類生物?”
據她所知,隕鐵鳥是一種極其警覺、速度飛快且對魔力波動異常敏感的魔法生物,想要捕獲一只即便是她都極為困難,那就更別提是十只了。
“這倒沒有。”
蓋納烏搖了搖頭,臉上也帶著些許不解:
“她并沒有使用任何夸張的魔法。”
“只是…”
“她好像能完美地控制自身的魔力,無論是移動、潛伏還是施展某些小法術,幾乎都察覺不到明顯的魔力波動外泄的跡象。”
“或許,就是因為沒有魔力波動,在靠近和捕捉對魔力極其敏感的隕鐵鳥時,難度就大大降低?”
具體是什么原因蓋納烏自己也說不明白,所以,他只得這么解釋。
“就這?”
贊澤聽完,微微偏頭,用她那平淡的語調反問著。
因為如果只是隱藏魔力波動的能力比較出色,那雖然罕見,但似乎也不足以讓蓋納烏如此鄭重其事地來提醒她才對。
“咳!”
蓋納烏再次深深嘆了一口氣。
“當然不止如此!”
“關鍵問題在于…”
他頓了頓,仿佛在回憶昨晚那讓他血壓飆升的一幕。
“她捕獲了那十只隕鐵鳥之后,竟然…”
“把其中的九只…”
“都給烤著吃了!”
接著,蓋納烏繼續用那種抱怨的語氣哀嘆道:
“你是知道的,考核區域內投放的隕鐵鳥數量是經過精密計算的,與預計的淘汰率直接掛鉤。”
“可她這一下子吃掉九只,就導致我的淘汰計劃出現了巨大的偏差!”
“害得我昨晚不得不連夜去別的地方抓了幾只,然后又偷偷潛入考核區域額外補充投放了進去!”
“折騰了整整一個晚上!”
“還好她后來似乎吃飽了,也有可能是因為不太好吃,要不然,我都懷疑我的這輪考核都要被她給破壞掉了。”
“要是第一輪考核就被她搞砸,我非得發瘋不可!”
說完,他不禁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仿佛那樣能緩解通宵達旦忙碌一整個晚上的疲憊?
贊澤沉默了一會,似乎也在消化那個信息。
于是!
她再次將目光投向遠處結界光幕中那個小女孩的區域,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再次問道:
“可即便如此…”
“似乎也不足以讓你如此緊張,甚至還特意提醒我要重點關注她吧?”
吃鳥的做法雖然離譜,也確實打亂了淘汰計劃,但本質上似乎還屬于可控的范疇內。
蓋納烏沉默了一會,似乎在組織語言,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用一種帶著強烈直覺的語氣說道:
“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
“但是,贊澤,請相信我,以我擔任考官這么多年的經驗來看,那個小女孩身上有一種…”
“非常特別的氣質?”
“那是一種很古怪的感覺。”
最終,認真地想了想后,他才鄭重地看向他的那個同事贊澤并總結道:
“總之!”
“你最好當心點她。”
“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在下一輪考核中,她一定會是個讓你頭疼的‘問題兒童’。”
說完,蓋納烏再次拿起了他的茶杯,并小口小口地抿了起來,準備好好提提神。
畢竟再有兩個多小時就到日落時分了,而他昨晚可是忙碌了一個晚上的,可不像某個糟心的小女孩躲在帳篷里呼呼大睡,他現在是真的有點困倦了,必須多喝一點茶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