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張楚嵐究竟經歷了些什么,暫時無從得知。
反正啊,當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開始灑遍整個城市,當徐三用很快的速度結束了早上他那不算太繁忙的事務并懷著某種復雜的心情和期待匆匆趕到了安妮的那套大別墅時,剛剛進門的他卻看見了讓他心中一個咯噔的一幕。
只見那張楚嵐,那個平日里總是精神抖擻、活力四溢的精神小伙,此刻卻如同被霜打的茄子一般,毫無生氣地斜躺在沙發上。
他頭發凌亂,幾縷發絲貼在額上,滿頭都是風干后的汗漬顯得凌亂而狼狽。
臉色異常蒼白,乍一看去如同是久未見陽光的枯木般,且同時雙眼緊閉,眼眶下還有一片深重的黑色,不用猜就能知道他昨晚肯定沒有睡好,甚至是壓根就沒有得睡覺?
見狀,徐三遲疑著,最后還是邁開腳步輕輕上前走近了幾步。
然后徐三發現,那張楚嵐的身體竟還在不時地抽搐著,每一次的抽搐都像是他體內殘余的最后一絲力量在掙扎,試圖去掙脫那無盡的疲憊和困倦般,同時他的胸膛起伏微弱,嘴里喃喃自語地說著些聽不太清楚的詞匯,像是在睡夢中都在拒絕些什么。
“呵!”
仔細觀察了一會,大概能猜測到張楚嵐為什么會變成眼前這樣的徐三終于難得且幸災樂禍地輕笑了一聲并用那種容易讓人產生歧義的話語感慨著。
“看來…”
“昨晚他被那三個女人折騰得不輕啊!”
因為,他可是知道的,張楚嵐這家伙向來是一個極其自律且堅強的好小伙,而現在,對方卻如此之狼狽,不用說,其就必定是在昨夜經歷了一場超乎想象的戰斗或是慘劇?
而在徐三再次走近剛要喚醒對方的時候,那個張楚嵐卻先一步被驚醒并突然驚呼著跳將起來。
“不要!”
“你們不要過來啊!”
“我不行了!”
同時他還爆發了全身的炁,接著運行雷法讓他渾身沐浴在雷光中的同時,身體也下意識地做了一個標準的防備招式并手舞足蹈著。
看到張楚嵐那草木皆兵的樣子,徐三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再次在心底下暗自給對方默了個哀。
“啊?”
這時,張大雙眼,臉上全是恐懼和絕望的張楚嵐也看清楚了來人,然后,他那原本繃緊的身體好不容易才漸漸放松下來。
“是…”
“是徐三你啊…”
“呼——”
在放松的同時,他身上的炁和雷法也同時漸漸消散,接著才重新一股腦坐下,就那么繼續歪躺在沙發上呻吟著。
“看你的樣子…”
“怎么?”
“昨晚被她們折騰得很慘?”
雖然昨天下午已經見識過了,這么問肯定有著明知故問的嫌疑,但徐三還是扶了扶鏡框后戲謔地笑著問道。
“不…”
然而,很意外地,張楚嵐卻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
“不能說是慘…”
緊接著,喘著粗氣的張楚嵐睜開眼并沒好氣地狠狠瞪了徐三一眼。
“只能說是…”
“單單是‘慘’字已經沒法描述了,完全可以用慘絕人寰、慘無人道、慘不忍睹、人間地獄以及罄竹難書等等詞匯去形容?”
“反正,你是不會明白的。”
在張楚嵐看來,徐三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哪里又會知道他從昨天午飯后開始到今天早上都經歷了些什么?
要知道…
他那可是在那三個瘋女人的手下,遭遇了足足九九八十一次的慘烈死亡啊,真死的那種,而且還是不帶重樣的,《西游記》里的那個西天取經的唐僧比起他張楚嵐來,那八十一難簡直就跟玩兒一樣!
雖然吧,在后來,在他習慣之后好幾次反過來打死了那個陸玲瓏和枳瑾花不少次,但是,他家的寶兒姐實在是太強了!
再加上對方還是三打一,所以,一整個晚上,即便他曾多次奮發圖強頂著三人的壓力先將弱一點的陸玲瓏和枳瑾花給用雷法電成焦炭,可最終就還是免不了被寶兒姐打死或者是被三人逮住一頓胖揍再活活打死的結局。
所以啊,這一晚上下來,他是真的被揍怕了,精神也瀕臨崩潰,要不然剛剛也不會是那種夸張的反應了。
“呵!”
“我理解…”
才怪!
“好了。”
“既然你醒了,我就給你說說工作的事情吧。”
說著,徐三就準備跟張楚嵐去交代一番,畢竟那份工作委托挺急的,而既然張楚嵐的‘特訓’已經結束,那也該是時候出發了。
“別!”
“我不干了…”
“我今天學校還有課!”
“今天已經周一了,你找別人吧…”
說著,心神俱疲的張楚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就準備離開這里并打車回學校去,然后去課堂上好好睡個覺什么的。
“放心!”
“學校的事情我們已經幫你搞定了,就算不去上課,學校也不會扣你的學分,到時候考試我們也有辦法。”
“期末的統考雖然不好操作,但下學期的補考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似乎早就預料到張楚嵐的反應和借口,徐三直接笑了笑,然后原地不動地說著,并開始默默倒數著。
果不其然!
聽到徐三的說法,才往前走了幾步的張楚嵐身體先是晃了晃,然后就直接在前邊的那另一組沙發上重重地躺了下去。
“喏!”
“這份申請你先看看吧!”
說著,徐三上前,將一張報告遞到了有氣無力的張楚嵐跟前并繼續說道:
“高鐵票公司已經給你定好了。”
“你可以在這里繼續休息一會,吃過午飯后再出發,車票是下午的,在車上你還可以睡一覺恢復精神和體力。”
說完,徐三拿出了一張車票并遞到了張楚嵐的手里。
“徐四呢?”
“我的事情不是一直都是他管的嗎?”
張楚嵐沒有看手里的東西,只是有氣無力地問道。
“他去開會了。”
“昨天晚上走的,要不然你以為我想來啊?”
說著,徐三也干脆找了個擔任沙發并舒服地坐了下去并靠在靠背上。
聽到原來是這樣,張楚嵐這才無精打采地拿起車票和文件看了起來。
“唔?”
“寶兒姐和安妮也去?”
“可是!”
“為什么只有一張車票?”
張楚嵐有些奇怪,然后繼續看了看,發現剛剛徐三確實只給了他一張車票,這不禁讓他有些奇怪地看向了對面的徐三。
“她們明天早上才出發,然后搭乘飛機去。”
“然后你的高鐵抵達時剛好天亮,到時候應該差不多能跟她們同時抵達?”
對此,徐三沒有隱瞞,直接大大方方地說明了緣由。
“為什么她們可以搭乘飛機,而我卻是坐高鐵?”
張楚嵐非常不解,不明白寶兒姐和安妮為什么待遇跟自己不同,這讓他感到非常不忿。
“她們是自費,你的是公司報銷,公司可沒有那么多的預算給你訂機票。”
“而且…”
“公司有些員工會假扮成旅客跟你一起同行,那份委托可不是憑你一人就能完成的。”
徐三面無表情的說道,然后掏出煙盒敲了敲,遲疑著要不要抽上一根。
“我——”
“不對!”
“你不是很有錢嗎?”
“給我也換成跟她們同一趟的機票吧!”
“我今天不想動了。”
想了想,臉色本就很難看的張楚嵐提議道,并就那么舒服地躺在安妮家的那不知道價值多少個‘達不溜’的真皮沙發上,表示他對好逸惡勞很是向往,不想可憐兮兮地去坐近十個小時的高鐵。
“不行!”
然則,徐三卻搖搖頭拒絕了。
“啊?”
“為什么?”
張楚嵐有些不解。
“我的錢是我的錢,公司的錢是公司的錢。”
“這不能混為一談。”
“你要是想跟安妮和寶兒姐她們一起,就自己加錢買票。”
“因為她們自己的票也是她們自己買的。”
耷耷肩,徐三表示無能為力,因為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一點都不想被張楚嵐沒有邊際感地來蹭自己的好處。
“她們自己補的機票?”
“可憑啥啊?”
“她們為什么不一起給我補票?”
張楚嵐怒了,覺得自己被區別對待了,就準備要罷工。
“首先!”
“你跟玲瓏她們鬧翻了,她們好像也同行,有點不歡迎你?”
“其次…”
“這次的任務,公司不希望安妮牽涉其中,雖然是她主動要求一起去的,但是,如果能讓她跟你分開的話,那是最好的,公司也好操作。”
“反正不能讓你和她同時抵達京城并被有心人看到,你明白了吧?”
看到張楚嵐那副生氣的樣子,不得已,徐三只得耐心解釋道。
雖然吧,在羅天大醮上張楚嵐已經明說了不會什么‘炁體源流’,但是,那顆不是隨便說說別人就會相信的,再加上安妮和王家的摩擦以及某些人對他們的寶兒姐心懷不軌,所以,徐三這才最終這么安排。
“嘁!”
張了張嘴,雖然覺得徐三的解釋有些牽強,但考慮到那三個瘋女人才剛剛虐殺了自己一天一夜的可怕事情,張楚嵐也不禁有些老火,所以想了想便很快欣然接受了。
“行吧,算我倒霉!”
“正好!”
“我還不想跟她們那幾個瘋婆娘一起呢!”
坐高鐵也好,在張楚嵐看來,他也正好可以好好睡幾個小時,然后周圍還有公司的員工保護,那樣似乎也挺不錯的。
“不過…”
“既然是哪個王也道長的委托,我現在要先跟他聊聊,沒問題吧?”
“我想要大致評估一下他的情況,要是太危險的話我就不去了。”
“雖然我也加入了公司,但誰會為那點錢賣命啊!”
說著,張楚嵐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示意徐三提供對方的徽信給自己,好讓自己加好友后去跟對方聊一聊,看看對方為什么點名要自己。
畢竟,上一次在龍虎山天師府的時候他們只是在賽場上聊了一場,并沒有加彼此為好友,所以,現在只能讓徐三作為中間人扯線了。
“自然沒問題!”
“你等等啊…”
這種小事情,徐三自然沒有反對的理由,所以,他在無視張楚嵐的某些抱怨的同時掏出了手機,然后很快,便將那個王也的名片二維碼發到了張楚嵐的手機上。
很快!
張楚嵐便加了王也好友,并第一時間發過去了視頻通話申請。
“嗨——!”
“王也道長!”
“咱們又見面了!”
“就不廢話了啊,你的委托我剛剛看到了,具體是什么情況?”
“能說說嘛?”
就這樣,躺在沙發上的張楚嵐就那么舉著手機跟對面的那個穿著休閑服,然后還帶著鴨舌帽的王也侃侃而談著。
“欸——!”
“我已經不是什么道長了。”
然而,讓張楚嵐有些意外的是,那個王也卻幽幽一嘆糾正了他的某個不正確的措辭。
“什么?”
“為什么不是道長了?”
“你還俗了?”
張楚嵐一怔,然后心直口快的他直接問道。
而張楚嵐不問還好,他那么一問,視頻里那個王也的表情卻直接一黯,然后當即就不吱聲了。
“咳咳!”
“這個我知道。”
“聽說…他被武當山除名了,而且還是被強行逐出師門,從此沒有任何關系的那種?”
看到張楚嵐竟哪壺不開提哪壺,一旁的徐三趕忙補充道。
對于管理異人界且消息還無比靈通的‘哪都通’公司來說,王也身上似是有著‘風后奇門’絕技以及被武當除名的事情他們當然是第一時間就獲悉了,只是一直沒有跟張楚嵐提過而已。
“啊?”
“是什么原因被逐出師門的?”
“不會是因為你主動向我認輸的事情吧?”
聽到徐三的解釋,張楚嵐趕忙坐起來并看向手機問道,同時心下不由有些小緊張。
因為要是真的是那樣的話,他張楚嵐欠對方的人情可就欠大發了。
“不是!”
“好了,張楚嵐。”
“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壓力,我被逐出師門的事情有點復雜,但不管怎樣,跟你都沒關系!”
視頻里的王也有些煩悶地擺擺手,似是不想在那件事情上去多說更多。
“你…”
“你真的確定?”
張楚嵐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我一般都只說實話,不像你,還去造別人的黃謠,然后還得去辟謠!”
“你累不累啊?”
王也有些不耐煩了,于是便似笑非笑地用那種古怪的表情看向張楚嵐并戲謔地調侃了起來。
這下,輪到張楚嵐不吭聲了。
很顯然,他確實是沒想到那種小事情都能傳播得那么快,也從沒想過異人界的圈子會那么小。
要知道,就為了那破事,昨天和昨天晚上他可是被那些女人給虐慘了,而且還是真正意義上的那種虐,以至于他現在對女人都快要有心理陰影了。
“還是說說你爸,具體是什么情況?”
“讓我提前有點準備?”
頓了頓,不想再在某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扯談的張楚嵐便再次問道。
“唔…”
視頻里的王也思考了一會,然后才幽幽嘆著說道:
“是這樣的!”
“眼下的局面怎么說呢,我最近回家后被人盯上了…”
“應該是在羅天大醮上讓某些人誤會了些什么…”
“連家里和家里人都被盯著了,雖然他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也只是普通人…”
“而我一個人也不可能保護得了我這一大家子,畢竟分身乏術,可我又擔心那些人會鋌而走險…”
“所以只好聽取別人的建議,找你們這些專業人士來幫忙了。”
“說實話,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驚動你們,畢竟你們‘哪都通’對我來說也是一個大麻煩啊!”
“不過…”
“想到你張楚嵐的身份,還有你那炁體源流,我覺得你應該能理解我現在的處境,所以在向公司求助的同時指名要你了。”
“關于這一點,我想,你應該明白的吧?”
就這樣,王也確實沒有怎么隱瞞,直接將他的麻煩,以及他身上的某些事情隱晦地給說了出來。
“我不明白!”
“我不會什么炁體源流的啊!”
然而,張楚嵐卻板起了臉,然后一本正經地否認道。
“是是是!”
笑了笑,王也顯然剛剛也聽到了徐三的話,所以,對于張楚嵐的說法他并不以為然,就那么苦笑著反問起來。
“我也不會什么風后奇門,可問題是有些人他不信啊!”
“你也沒轍的,不是嗎?”
而從他說的那些話不難知道,對于張楚嵐的某些遭遇,王也是很清楚的。
張楚嵐不吭聲了,因為他想起了全性和那十佬會的人找他的情形,哪些人顯然也不會輕易相信他,以后準定還會有麻煩。
“行吧!”
“我大概知道了。”
了解到這里,張楚嵐點了點頭,表示大概了解清楚了。
“不過王道長,我先聲明啊,我可是很貴的…”
“而去文件里說了,你還是個富二代?”
“到時候…”
“有些費用可能會很高,你應該沒問題吧?”
接著,他想了想,便忽然賊兮兮地開口試探和暗示著,不過,他并沒有敢堂而皇之地去索要回扣什么的,畢竟現在公司的高層就在他旁邊,有些話估計只能到京城后才能說了。
“行!”
“到時候你報價給我…”
很意外,對面的王也擺擺手,一副完全不將錢當回事的二世祖模樣,直接大大方方地滿口答應了下來。
緊接著,雙方繼續寒暄了幾句后才關掉了視頻通話。
“奇怪!”
“那么大方,當初他在龍虎山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而看著切換回來的手機界面,張楚嵐不僅有些疑神疑鬼地嘀咕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擔心那個王也忽悠他,然后到時候不給他錢什么的。
“行了!”
“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站在一旁的徐三當然知道王也為什么會那么有錢,但他卻懶得解釋,只是看到張楚嵐這里沒有什么問題后便點點頭,然后就準備起身離開。
“喂!”
“不吃了中午再走?”
“雖然安妮不會起床那么早,但咱們也可以吃一頓免費的豪華午餐的!”
看到徐三要離開,張楚嵐趕緊挽留道。
因為他似乎想起來了,如果徐三不在的話,待會兒他可是要獨自一個人去面對陸玲瓏和寶兒姐她們那三個可怕的瘋婆娘的,到時候他一個人獨力難支,說不定還會被狠狠地蹂躪幾頓?
“不了!”
“徐四區開會了,現在公司里的事情很忙…..”
“你們自己吃吧!”
“記得時間,別遲到就行!”
說著,徐三擺擺手,然后頭也不回地又匆匆離去。
見狀,張楚嵐看了看手里的車票和文件,再摸了摸自己那本就不太豐厚,或者說從來就沒有厚過的錢包,最終還是不得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打消了去外邊吃的打算,準備繼續硬著頭皮在這里蹭一頓午飯再說。
那是沒辦法的,畢竟他自己加入公司還沒多久,眼下工資都沒發,他這個孤兒能有錢那才怪了。
所以啊,他只能寄托于這一次的任務,并希望能從那個富二代王道長的身上好好地撈一筆外快什么的,要不然,他這苦逼的日子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頭了。
當然了,如果 他是說如果!
如果從那個富二代王也王道長的身上沒法撈一筆的話,或許他可以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從公司的帳上撈一筆?
就比如,到時候找個機會,從賬上弄點現金出來,然后找個名目過上幾手,那他豈不是可以從中好好地操作一番并賺點辛苦錢?
不過嘛,那只是他的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而已,至于到時候要不要干,要怎么干,他還沒有想好。
但不管怎樣,他肯定是不會亂來就是了因為他張楚嵐不是那種亂來的人 雖然吧,他亂起來的時候不喜歡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