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喔…”
安妮眨巴著她那碧色的大眼睛,十分好奇地蹲在那顆比籮筐還要更大的恐虐大魔猙獰腦袋的跟前打量了許久,并直到對方不再笑出聲,直到對方雙眼里的光彩漸漸消散,直到對方的瞳孔慢慢放大且沒有任何反應后,安妮這才意猶未盡地站起來,并踢了踢對方那牛鼻子一腳,接著古怪地嘀咕著:
“真奇怪!”
“明明腦袋都被砍下來了,竟然還能笑出聲,而且還能笑得辣么久辣么大聲的?”
要知道,人之所以能發出聲音,是因為在喉嚨的底部,有一個叫做聲帶的結構,當肺部的高壓氣流經過時,可以通過振動聲帶從而產生聲波,而那些聲波在通過喉腔、口腔和鼻腔等結構進一步傳播和放大后,最終才形成人們日常交流時所聽到的語言和各種聲音。
可現在倒好,惡魔的腦袋明明都被砍掉了,由于對方生命力強大,因此能保持一定時間的意識才徹底死翹那是很正常的,可是在沒有肺部提供高壓氣流下竟還能笑得辣么大聲,那就確實是非常稀罕和奇怪的。
所以,看著看著,安妮不禁再一次朝著對方脖子斷口處的那氣管所在的位置瞄去。
但可惜,除了一團污穢和將地板腐蝕得‘滋滋’作響的那種擁有著亞空間能量的強蝕性惡魔血液之外,她就并沒有看到更多讓她感興趣的玩意或者結構。
“算了!”
(ˉ▽ ̄~)切 最終,確認對方真的已經徹底死翹了,確定對方不會繼續發出那種怪笑后,安妮這才有些不爽地收起了她自己的那倆柄單分子光刃并看向了周圍。
“嗯…”
此時此刻,之前那些個用近十萬顆頭顱堆砌成的上百堆尖錐形‘頭骨環帶’堆已經差不多被那只亞空間恐虐大魔的那一次次攻擊給打光了。
放眼看去,無數的頭顱灑落得到處都是,它們或滾落分散在體育場的地板和觀眾席上,或鑲嵌在四周的墻壁上,或在墻根前撞得碎了一地,又或者是直接從那破爛的頂棚破口處飛了出去,眼下這里邊它們原本的位置上,就只剩下了三兩堆歪歪扭扭地散落在那里。
至于中間地上的那個原本巨大且猩紅的恐虐的印記,那就更別提了,剛剛早就被對方的大斧頭給砍得坑坑洼洼支零破碎了,估計對方自己活過來都認不出那是‘恐虐’的印記了。
不過…
唯一不變的是:那種撲鼻而來,其濃郁的程度,幾乎足夠能讓人瞬間窒息的,就像是一股混合了如死魚、死老鼠、排泄物和腐爛肉塊般的古怪惡臭!
當然了,還有那爬得到處都是的倔強蛆蟲以及比蛆蟲更加倔強的蒼蠅群,外加那些在戰斗停息后又開始在各個角落里探頭探腦、眼里泛著紅光,在一顆顆頭顱間攀爬和探索,壓根就不再將人類視作威脅的肥碩老鼠們。
“好吧!”
ε(ο`)))唉 “也不知道德萊厄斯他們要準備多久…”
“算了!”
“提伯斯,你還是將這里給燒掉吧!”
看了一會這個對普通人來說恍若地獄的體育場,然后覺得德萊厄斯那個笨蛋才剛準備了兩天,想要立即反攻這個城市可能有點不太現實的安妮想了想,便拍了拍自己腰間掛著的小熊,想讓對方出來將這個讓她不太舒服的地方給燒個干凈。
然而…
很意外的是,在往常得到命令就第一時間出動的某熊,此時此刻卻一動也不動的,直接就裝作沒聽到?
“提伯斯,你干嘛啊?”
見狀,覺得有些奇怪的安妮便一把將其拎到了跟前并稀罕地問道。
可惜,某熊還是愛搭不理,仍舊一動不動的,并不準備將她的那個命令給付諸行動。
這下安妮更奇怪了,然后小心地湊上前去仔細盯著小熊哥的那只猙獰的眼睛瞅了起來。
“不會吧!”
“都辣么久了,算起來都好幾天了的,不就是沒讓你吃到那些大劍訓練生們嘛,犯得著這么生氣的?”
終于,盯著對方看了一會后,安妮才總算是大概知道了緣由,并脫口驚呼出聲。
上一個世界,在第一次進行外科手術將那個克蕾雅姐姐給折騰得半生不死,然后又讓提伯斯帶著那群小小的訓練生們去將組織的殘余首領、代理人、教官以及回收部隊全都剿滅后,覺得好像沒有什么事情的她就當然是跟那個克蕾雅說了一聲后就離開了,并來到了這個世界這里。
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那事情都過了好幾天了,算起來應該是五…六七天的樣子,可她家的小熊竟然還記掛著那件事情,并還跟自己生起了那種小家子氣的?
某熊繼續不搭理,也不解釋,就那么繼續著它的非暴力不合作態度。
“好吧!”
“伱不燒就不燒,人家自己也可以燒,才不稀罕你出手!”
說著,怒瞪了某熊一眼并將其扎著脖子系在腰間后,安妮才恨恨地伸手抓出了一團火焰,然后徑直將火焰摔在了腳下,讓那一把瞬間膨脹和蔓延開來的烈焰將她自己和整個惡臭污穢無比的體育館和體育館內的數以萬計的人類頭顱以及那個剛剛死了還能笑出口的恐虐大魔的尸體和頭顱一起直接付之一炬。
自然!
那些爬得到處都是的倔強蛆蟲以及比蛆蟲更加倔強的蒼蠅群,還有那些在戰斗停息后又開始在各個角落里探頭探腦、眼里泛著紅光,在一顆顆頭顱間攀爬和探索啃噬,壓根就不再將安妮給放在眼里的肥碩老鼠們也一起囊括了進去,幾乎瞬間就給燒成了飛灰 而幾乎是同時,在大火瞬間騰空而起,將整個鋼鐵的體育館燒得通紅并一直噼啪作響,甚至那些鋼鐵的骨架和混凝土之類的外墻都漸漸變得通紅和開始融化的時候,在東邊,在一棟冰冷殘破且同樣混亂和污穢無比的黝黑鋼鐵大樓中的某一層。
在一個相對完好的單向玻璃房間里,一群身著簡易動力作戰服,頭戴全封閉戰術頭盔的士兵們正簇擁在一起,簇擁在窗邊,并用那種震驚的目光注視著遠處那個在之前的兩個月里就被一只強大的惡魔所盤踞著的體育館。
此時,那橘紅色的大火在下午從東邊映來的夕陽陰影下歡快地跳躍著,如同是想要徹底焚燒掉那里的所有污穢和不潔那般,直燒得那個體育館都漸漸融化和開始崩塌了下去,但那火焰卻仍舊沒有要罷休的意思。
“喂!”
“那是怎么一回事啊?”
“怎么突然又燒起來了?”
“那又是什么武器?”
“不知道…”
“咱們行星部隊里有那種程度的燃燒彈嗎?”
“可能有的吧?”
在看了一會,看到那個體育館一點點地在大火中融化并崩塌,看到并沒有某個可怕且巨大的身影沖出來后,士兵們在驚異和驚駭之余,不由帶著一絲緊張地小聲在頻道中交流討論起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誰做的?”
“戰斗聲剛剛突然就停止了,然后…”
“那個原本被那只恐怖的惡魔盤踞的地方卻突然燒了起來,難不成惡魔被打敗了?”
“真的有人能干掉那種玩意?”
接著,頻道中,有士兵開始謹慎地分析并提出了他的疑問。
“不知道…”
“也許那鬼東西還沒死呢?”
很快頻道中就立刻有人回應,而且還帶著些許的不安和焦慮。
“你們說…”
“會不會是那些亞空間惡魔們自己在內斗,然后分配不均打起來的?”
“他們這段時間不是經常內訌嗎?”
頻道沉寂了一小會,忽然又有人開始出聲并胡亂猜測起來。
“內訌?”
“不太像!”
“如果是他們那些惡魔內訌的話,也不至于還要燒掉那個地方吧?”
“那你說是怎么一回事?”
“別問我!”
“我不知道!”
“但反正我覺得不像是內訌!”
就這樣,這群士兵們開始在頻道中胡亂猜測和討論著,但說了好一會,就還是得不出一個合理和靠譜的結論。
“行了!”
“都別說了。”
“我把剛剛監測到的畫面放到頻道里,你們自己看吧!”
突然!
沒等那些士兵們繼續胡亂猜測,他們的作戰設備,也就是那可以共享視野、敵人位置、地圖以及進行戰術交流的頭盔目鏡上便顯示出了之前那體育館沒有燃燒起來前的畫面:那似乎,是那個巨大體型的惡魔頭目在和一個體型小巧,比他們這些成年人還要更小的目標進行著戰斗的畫面?
當然了,畫面并不清晰,那就只是透過了體育館的墻壁檢測到里邊的那兩個目標的紅外圖案以及戰術雷達掃描出來的大概輪廓而已,完全沒法監測到戰斗雙方的具體樣貌。
但即便是那樣,也足夠這一群士兵們沉默了。
他們顯然都被那個畫面上的事實給震驚到了,顯然是沒想到那個體型嬌小的目標竟成功打敗了惡魔,然后在斬掉了那頭不管是體型還是力量都無比駭人的怪物后,還用某種武器或者靈能燒掉了一整個體育館?
要不是親眼看到,要不是有著畫面佐證,只怕他們誰都不會相信那樣的事情吧?
“你們看!”
“體型那么小,不太像是惡魔呢。”
“咱們和那些怪物打了快三個月,哪里有見過那么小的?”
“那些最小的也沒有那體型的。”
許久,在看完了影像,看到火光燃起的瞬間就失去了那個小小身影的蹤跡后,有士兵開始忍不住小聲咕噥起來。
“可是!”
“體型那么小,不是惡魔又是什么,難不成是我們人類?”
“一個小孩子嗎?”
在那人說完后,理所當然的,士兵中立刻就有人提出了質疑,并還用戲謔的語調在頻道中調侃挪逾起來。
“哈哈!”
“小孩子,怎么可能?”
“就是!”
“小孩子看到惡魔就嚇哭了,怎么可能還跟那么可怕的一頭惡魔首領正面對抗,而且還打贏了?”
“我從沒聽過這顆星球上有哪個小孩子那么厲害!”
“我也沒有!”
“一樣!一樣!”
“哈哈哈哈….”
就這樣,當有人笑了出來后,其余的士兵們也紛紛大聲哄鬧起來,直接就打破了隊伍之間的那緊張和壓抑的氣氛。
“可不是小孩子,那種體型,你們說會是什么?”
“不知道。”
“反正不可能是小孩子!”
“確實!”
“我也覺得有些蹊蹺…”
“總之!”
“我認為就是小孩子!”
“哈哈,下士,你還是別亂開玩笑了,那怎么可能?”
“我沒有開玩笑,我只是在就事論事地分析!”
“可那分析聽著就不靠譜!”
“還別說!”
“我覺得他說的對,如果是人類的話,那就只能是一個小孩子!”
“荒謬!”
“還小孩子…”
“咱們這群人一起上,估計都不夠那只惡魔收拾的,換成是小孩子,即便再強,又怎么可能?”
“是啊!”
“咱們這顆星球上的強大靈能者幾乎全軍覆沒了,如果是三個月之前,我還有點相信,可現在…”
“聽你這么一說…”
“你們覺得,會不會是那種被亞空間扭曲了的某個靈能者干的?”
“這…”
“還真有可能!”
“喂!”
“士官長,你覺得呢?”
討論了許久,終究還是沒能得出一個結論的士兵們想了想,便開始有人在頻道里向他們的長官,向那個負責這一次行動任務的士官長問道。
“行了!”
在頻道一陣寂靜之后,那個似乎是士官長的男人開口了,并無奈地嘆了口氣后說道:
“不管是什么!”
“既然那只可怕的惡魔被消滅了,那咱們避難所的壓力也會小上不少,咱們還是先回去復命吧!”
那個士官長似乎也沒有什么主意,所以就只能這么提議著。
接著,在說完后,他第一個離開了窗臺,不再去觀察遠處的那個小區以及小區里的體育館,只是轉身回到房間里開始收拾他們帶來的某些重型裝備。
“是啊!”
“士官長說的對,至少不用跟那種怪物拼命了。”
“那咱們就這么回去?”
“哈!”
“不會去還能干嗎?”
“在這里等著看看有沒有新的惡魔過來嗎?”
“別傻了!”
“我可不想死在這里!”
“就是!”
“趕緊收拾東西回去吧,這可真是好運的一天!”
頻道里再一次討論了一會,接著眾人心中松了口氣,雖然那些解釋并不能完全令人信服,但至少結果目前是好的。
“好運?”
“那恐怕不一定呢!”
“唔?”
“怎么說?”
“我擔心那火光會引來新的惡魔,可別被對方發現了咱們的避難所,到時候那可就慘咯。”
“這…”
然而,偏偏有人哪壺不開提哪壺,直接就讓原本輕松的眾人心下一下子就變得沉重起來。
“都別說了!”
這時,那個士官長再次開口了:
“快點!”
“收拾東西撤了,咱們回避難所去!”
“那怪物死了也好,好歹咱們省下了一顆戰術氫彈!”
“走吧!”
“小心點,別讓那玩意炸了!”
接著,那個士官長開始催促著士兵們行動起來,然后小心地跟另外兩名士兵將一枚剛剛已經組裝完成的氫彈給重新從發射裝置上拆卸并讓其中的一個士兵背負好。
就這樣,在窸窸窣窣地操作了一番后,這一群身穿著簡易動力服,然后身上還帶著各種輕重武器的士兵們在討論得不出個結果之后,便紛紛哄鬧著收拾東西并躡手躡腳地小心離開了這個易于觀察遠處和發射導彈的高層鋼鐵建筑房間,開始緊急撤退,往他們自己的地下避難所摸索而去。
“士官長?”
“唔?”
“你說…”
“我背上著玩意,它真的能干掉那種級別的惡魔嗎?”
“我不知道,剛剛咱們不是沒來得及打嗎?”
“你別問我!”
“噢…”
“也是!”
“那你說,它會不會突然炸起來?”
“要不!”
“您換個人來背?”
“我總覺得瘆得慌!”
“不必!”
“為啥啊?”
“因為要是炸了,咱們所有人都得死!”
“換誰都一樣!”
“呃…”
“說的也對…”
就這樣,這群原本似乎是打算執行核爆那個體育館的士兵們心中帶著深深的疑問,在黝黑且混亂的建筑通道和樓梯里小心地摸索前進著。
而那只原本盤踞在他們避難所附近的強大惡魔頭目的死亡就并沒有能給他們帶來多少的安全感,因為,這個城市里的惡魔實在是太多太多了,而且還有更多的正從那種亞空間裂隙中涌出來并仍舊持續不斷地在這個歸墟市里制造著血案和屠殺,所以,即便不需要執行危險的近距離戰術核爆,可未來的不確定和新的未知威脅就仍然籠罩在他們所有人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