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小伙徐子陵最終就還是沒有能成功找到他是安妮小師父,因為啊,某個糟心的小女孩在這幾天壓根就沒有回過那成都城,也更沒有在附近晃蕩過,所以,他要是真能找到那才叫活見鬼了。
而同樣!
那個侯希白也沒有找到,因為…他壓根就沒有去找過!
事實上,侯希白不僅沒有去找,反而還在第一天的晚上,就鬼鬼祟祟地潛入到那城外的‘大石寺’內細致地偵查了一番并呆了足足近半個時辰才偷偷離去。
至于他當晚到底做了些什么,又或者是想要做些什么則暫時不得而知。
反正,三天之后,一無所獲的徐子陵便只得悻悻地按照約定,尋到了城外的那紅墻環繞、寺樓高聳、殿堂重重且雄偉壯麗異常,比之那成都城內的官衙還要更加奢靡豪華幾分的‘大石寺’之內,并沒多久就成功于那幽深寂靜的羅漢堂里尋到了石青璇的倩影。
“青璇姑娘!”
“你原來在在這里,子陵沒有來晚吧?”
看著那巨大羅漢堂內最里邊的正中處矗立著的那高逾五丈的貼金千手觀音塑像,再看看大殿內的兩邊井然有序擺著的那五百個真人大小的羅漢塑像,看著它們密密麻麻擺著各種招式陣型矗立于這個夜晚的大殿內,徐子陵不禁直皺眉頭,不知道石青璇為什么選了這么個陰森駭人的地方。
“對了!”
“在下有負重托,沒能尋到安妮師父,還請青璇姑娘莫怪?”
接著,看到那個正在千手觀音像供臺前上香完畢并轉過身來微笑著看向自己的石青璇石大家,徐子陵便趕忙拱手施禮并滿臉歉意地賠罪道。
他真的已經盡力了,且在這三天內幾乎將整個成都城內外所有他那安妮師父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甚至城外的一些熱鬧的集市小鎮也逛了一圈,可結果…直到今天這最后的期限到來之前,他就還是沒能找到。
“無妨!”
“沒找到便沒找到吧。”
搖搖頭,石青璇并沒有太在意,只是示意徐子陵不必太過于介懷。
“嗯?”
“那侯希白呢?”
“你撇下他了?”
接著,她才略感意外地看向了徐子陵的身后,發現他是一個人來的后這才有些古怪地問道。
“這…”
“青璇姑娘不是不待見那侯希白嗎?”
“在下和他本就不是一路人,說起來,已經有三天沒看到過他了。”
“不過…”
“今晚,他想必也是會來的吧?”
先是反問了那石青璇一句,看到對方并沒有否認后,徐子陵才轉而看向羅漢堂門外的那黑黝黝的夜空并猜測著道。
“不去管他。”
“他不來更好,即便來了也是一茬麻煩。”
搖搖頭,石青璇輕嘆一聲,似乎并不想去討論那個侯希白,只是示意徐子陵走近一點后,她才忽地一轉身,重新回到了那供桌旁。
徐子陵不明所以,先是再次朝著門外擔心地瞥了一眼,沒有發現更多的情況后,心下驚疑不定的他,這才一邊緩緩走過去并一邊疑惑地問道:
“青璇姑娘。”
“不知…”
“不知你可有對策?”
雖然眼前的石青璇看著是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但是,從對方故意放出那種消息,而且還是《不死印法》那種要命玩意的消息,徐子陵就知道大事不妙,也很不確定今晚這里到底會有什么可怕的家伙出現!
所以,從到這‘大石寺’后開始,他一刻都沒有放輕松過,全身每一塊肌肉都在緊繃著,內力也早已調度完畢,左手更是緊緊地攥著他的那柄碎雪劍的劍鞘,做好了隨時拔劍并去迎敵的準備。
“對策?”
“原本是有的。”
“但是…”
“既然徐子陵你來了,我忽然就又有了一個更好的想法。”
“你想聽聽看嘛?”
很意外地,那個原本站在供桌前抬頭仰視著那寶相莊嚴、祥和肅穆、每只手的形態和所持法器都各不相同,直教人目不暇接,忍不住生出那種神像神通廣大、法力無邊錯覺的千手觀音的石青璇忽地就轉過身來,并俏皮地朝著徐子陵嬉笑眨眼著道。
“啊?”
萬萬沒想到那石青璇石大家竟然還會朝著自己作那種小女兒態的徐子陵,當場就被對方那亦嗔亦喜和宛若鄰家碧玉般精致嬌俏面龐及表情給迷惑住了心神,直接就看呆了眼。
“是、是什么想法?”
不過,好在徐子陵修煉的《長生訣》自帶神異,以至于很快就從自己心神深處出那一絲絲泠然和清泉般的涌動,讓他瞬間就回過神來,并下意識地出聲去順著對方的話問道。
“很簡單!”
“就是…”
面帶狡黠笑容的石青璇說完,然后只是回手一掏,竟很快就從那供臺下的一個隱秘匣子里掏出了一卷被絲線包裹纏繞得嚴嚴實實,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東西。
“喏!”
“這「邪王」石之軒的鬼卷子,現在我就交給你了。”
“你愛撕掉、扔掉、燒掉也好,或者拿去交給誰也好,都悉聽尊便?”
“小女子我是不管了的!”
接著,不等徐子陵反應,她竟毅然將那用綢布裝裱包裹得很好的如同古畫般的卷軸一股腦塞到了徐子陵的懷里并退后了幾步后才如此這般說道。
“這是…”
《不死印卷》?
徐子陵驚呆了,并下意識地瞬間就想到了被對方強行塞到自己懷里的是什么玩意。
只是…
他不明白,為什么那個空谷幽蘭般的石青璇石大家會有婠婠的那魔女般的微笑,并還會將這種很可能會要人命的東西送給他?
“青璇姑…”
好一會,勉強反應過來的徐子陵剛想要說點什么,卻突然如同是察覺到了點什么般,徑直將手里的《不死印卷》給拋到了空中,然后同時瞬間拔劍出鞘,抬手一招‘燕回朝陽’便緊急往后挪騰了兩個身位,同時手里的長劍一擋,便和迎面而來的一柄長劍和一雙肉掌狠狠地擊在了一起。
嘭!!
隨著一聲兵器碰撞的清脆聲響以及肉掌拍在兩把長劍上的內力澎湃聲暴起,三人便不自覺地齊齊被震后退了足足兩步。
“楊虛彥和安隆?!”
收招飛退的瞬間,徐子陵定睛一看,發現來人不是那個「影子刺客」楊虛彥和在成都的這三天遇到過好幾次的那個「天蓮宗」宗主,外號「胖賈」的安隆又是誰?
“快!”
“不死印法!!”
然則,和徐子陵看向來人不同,那「影子刺客」楊虛彥和「胖賈」安隆壓根就沒有搭理他。
他們只是齊齊抬頭看向了剛剛被徐子陵拋向大殿屋頂,眼下正在緩緩下落的那卷綢布畫卷并齊齊伸手飛身向上,就準備搶奪到那卷對他們來說至關重要的印卷。
“不好!”
“快住手!”
蒼龍出水!
看到兩人竟只想要奪卷,再想到剛剛那石青璇才剛剛交給自己,雖然不知道對方到底有什么打算,但不準備在佳人面前丟臉的徐子陵只得咬咬牙,抬劍瞬間向前方突進,用那太白劍法中速度最快最狠的一招,徑直朝著兩人的后心分別突進并刺去。
“什么?!”
“你這混蛋!”
“去死啊!!!”
見狀,不得已,那倆人在默契地齊齊出掌,用內力的巧勁將那正在下落的《不死印卷》給重新擊得飛起并恰好卡在那大殿的橫梁上之后,才不得不扭過身來分別施展手段和徐子陵斗在了一起,似是想要先拿下多管閑事的徐子陵,然后,再去搶走那畫卷?
看到倆人氣急敗壞地朝著自己沖來,徐子陵當然不敢怠慢。
他趕忙緊握手中的碎雪劍,目視著楊虛言和那安隆的身形,及時地一招‘回風落雁’便朝著倆人卷了過去,直接用劍芒和劍意蕩得那個安隆不得不飛身暴退,不敢輕易抵擋他的劍鋒。
“哼!”
然則,那楊虛言卻不怕,且還成功格擋住了徐子陵的劍芒!
然后先是雙方的目光在空中交錯,隨后,他手中握著的那一把長劍便閃爍著如同流星一般的寒光,徑直朝著徐子陵的肋間刺來。
那是幻影劍法,「影子刺客」楊虛彥令天下聞風喪膽、別樹一幟的凌厲劍法!
“哈!”
“來得好!”
徐子陵趁著安隆退走的機會,大喝一聲,然后徑直先和楊虛彥斗在了一起。
剎那間,只見兩人招式精妙,手上的劍影不停地交錯著,令人眼花繚亂,同時劍氣澎湃,讓那安隆不得不小心規避。
激斗間,徐子陵的《太白劍法》獨具匠心,劍勢有時猶如驚濤駭浪般猛烈無比,時而又柔和如天山上的白雪般冷寂又巋然不動。
而楊虛言則是以幻影劍法為主!
他的劍招輕盈詭異,看似不著實處,卻能夠每每用凌厲的如同同歸于盡般的殺招將徐子陵的攻勢給盡皆化解。
就這樣,眨眼間,兩人的攻守已去了數十招,在讓人看得目不暇接的同時竟難以分出勝負?
“哼!”
“徐子陵,你何必再為了那《不死印卷》而拼命呢?”
“據我所知,你身兼《長生訣》和《太白劍法》之妙,那印卷想必是用不上的!”
“不如你將它交給我,我代你將它好好保管?”
看看急切間難以拿下,而安隆又被倆人的激斗和劍氣給擋在外圍,不得已,楊虛言只得皮笑肉不笑地假言勸說道。
然而,徐子陵卻并沒有上當,也沒有搭理對方。
畢竟那東西是石青璇石大家交給他的,雖然他不知道對方的用意,也不知道為什么對方會站在一旁無動于衷是為了那般,但讓他拱手將《不死印卷》交給楊虛言那種惡徒,那也是想都別想的!
因此,他毫不猶豫地繼續揮起手里的碎雪劍,又是一招‘天峰五云劍’朝著那楊虛言猛烈地攻擊過去,發起了連綿不絕的攻勢,直將對方給打得連連后退。
“好!”
“既然你找死…”
“那就別怪某不客氣了!”
楊虛言冷哼一聲,憤然舞動著手中的長劍并欺身而上。
剎那間!
兩人之間的距離一瞬間被縮小到了極限,然后,兩把劍的劍刃相互碰撞著,發出了一聲聲清脆的響聲和火星。
緊接著,那太白劍法和幻影劍法之間的碰撞,竟讓周圍的空氣都產生了一絲絲微弱的震動和漣漪,同時駭人的劍氣再一次朝著四周震蕩著,竟讓幾步之內的那些羅漢石像被切成了一塊塊斷口光滑的碎塊并崩落一地。
安隆仍舊在一旁掠陣著。
他雖明著是去幫楊虛彥,但不管是徐子陵還是楊虛彥都看得出來,他那勢如狂風暴雨一般的掌法,打出的重重勁力,就不過是想要同時將倆人給推到某個地方而已。
所以,雖然他每每幾次三番想要趁機將倆人推離大殿的中央,但都被徐子陵配合和利用那楊虛彥的劍招給巧妙地化解了,讓他想要趁機出手去奪取那橫梁上的不死印卷的想法給落了空。
“哈哈哈!”
突然間!
“楊虛彥!”
“隆叔!”
“可多謝你們了!”
就在這時,隨著一個爽朗的笑聲響起,一道身影伴隨著強烈的罡風,那手持美人扇的侯希白猛然從門外躥入了戰場,并趁著三人激斗的機會,直奔那不死印卷而去。
“侯希白你這小人,竟然敢趁人之危?!”
見狀,徐子陵怒喝一聲,迅速地轉身想面對侯希白。
而安隆也立刻出手,他的掌勢十分兇猛并跳躍著,舍棄了徐子陵,轉而向著侯希白的背后拍擊過去。
“噢?”
被倆人聯手圍攻,那侯希白倒是個有實力的,竟不退反進,用美人扇分別朝著兩人的劍刃和掌心格擋而去,并借著力道一個挪騰翻滾,繼續加速朝著那橫梁上飛去。
正在此時!
楊虛言用幻影劍法飛身而至,整個人化作了一道流光并朝著侯希白的腦門刺去,讓那侯希白不得不挪騰并勉強轉了個彎。
然則…
他還是倔強地朝著那畫卷飛去,并趁著三人力竭來不及再出招的機會,眼看就要得手了。
幸好!
這時,又一個手持彎刀的卷發女人,那個看著就不像是中原人的女人終于忍不住從一個羅漢石像后飛快地躥了出來,并一刀就朝著侯希白不設防的手臂斬去。
怎么還有人?!
于是,侯希白不得不哀嘆一聲,悲憤地收手并用腳在橫梁上一點,硬生生改變了方向并返身落地,失去最好的搶奪那印卷的機會。
于是!
就這樣,在侯希白落地后,欺身而上的徐子陵、侯希白這兩個各不統屬的家伙便和那安隆、楊虛彥以及那個紅色卷發的西域女人一起,互相牽制且各不相讓地混戰了起來。
看到情況瞬間發展到這種境地,那個供桌前的石青璇竟也不管,而且也更不去趁機拿那印卷,就只是站在那貼金的千手觀音佛像前并目光炯炯地看著五人之間的混戰和廝殺,也不知道心下是在想些什么。
突然間,變數再次發生了。
在眾人眼角的余光下,他們看到,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五人的上方并瞬息之間就朝著那橫梁飛掠而去?
“是誰?”
“不好!”
“糟!”
急切間,激斗著的五人竟騰不出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飛身上橫梁并用那緞帶一下就遠遠地將《不死印卷》給卷到了她的手中。
而直到這時,激斗中的五人,包括那石青璇定睛去一看,這才發現:
那穿著一襲淡紅色的長裙,衣袂飄飄如仙女般,但卻沒有穿鞋子,只是赤裸著一對精致的玉足,同時帶著透明面紗的眉宇之間透出一股妖媚氣息的麗人,不正是那陰葵派的妖女婠婠又是誰?
看到是半路殺出的是婠婠,眾人都瞬間愣在了原地并下意識地停下了交鋒。
特別是侯希白、安隆、楊虛彥和那個卷發女人,他們四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怎么也都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在這個時候搶走了那《不死印卷》,讓他們的所作所為白白給他人做了嫁衣。
“嘻!”
“看來你們還是太弱了呢!”
“這本不死印卷…”
“還是交給婠兒保管比較好?”
婠婠說著,并裝模作樣地將《不死印卷》藏到了她身后的背囊里。
但徐子陵卻看出來了,她實則是將其隱秘的給塞到了她那腰后掛著的那小儲物袋中?
而做完那一切后,她才嬌媚地朝著幾人一笑,就想縱身躍起并沖出門外。
“想走?”
“沒那么容易!!”
見狀,那個安隆,楊虛彥和那個卷發西域女,那個西突厥云帥之女蓮柔公主便直接返身擋住了這羅漢堂的唯一出口大門,擺明了是不想讓婠婠輕易離開。
而侯希白則一言不發地手持美人扇站到了另一邊比較容易被婠婠破窗逃出的方向,似乎也不打算讓婠婠輕易將那《不死印卷》給帶走。
“婠婠!”
“你怎么來了?”
而徐子陵則是松了一口氣,然后收劍站到了婠婠所在橫梁的下方并頭也不抬地問道。
顯然,他是將婠婠給看成是跟他一伙的了。
而事實上,似乎他們還真就確實是?
“嘁!”
“你這呆子都能來,婠兒我怎么就不能來啦?”
婠婠只是飛身下來站到了徐子陵的身邊并嗔怪著冷笑到,并沒有去說明具體的緣由。
但徐子陵卻知道,那肯定是寇仲說了書信的事情,然后,對方就趕了來,至于對方搶走那《不死印卷》是想做什么,他就暫時不得而知了。
就這樣,雙方六個人,如果算上站在供桌前仍舊無動于衷的石青璇在內的話,那就是足足七個人位于這大石寺的羅漢堂大殿內互不相讓地對峙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在這羅漢堂之外的黑暗中,正有一雙幸災樂禍且不嫌事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這里,并還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似乎是想讓里邊的幾人趕緊再打起來?
當然了!
也許…
黑暗中正在盯著那羅漢堂的,就不止有一雙,而是兩雙、三雙或者更多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