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幾天之前,在‘四大寇’的大軍還沒到來牧場之前,寇仲便已經從魯妙子處獲得了那十幾架經過改良的木頭雙翼人力飛機了。
不過為了保密,他才沒有公布,并暗地調來了三十余名雙龍軍二三流好手并在那安樂窩所在的山谷內將其訓練成了飛行員,并同時還購置了大量的桐油、猛火油、硝石粉和硫磺粉等易燃易爆物充當他們的那安妮小師父層隨口說過的所謂‘炸彈’,并讓每架飛機能攜帶足足八個陶罐‘炸彈’上天!
這一次,經過對‘四大寇’的三萬大軍營地進行的實戰空襲行動就已經證明:那些新式武器飛機和所投擲‘炸彈’的攻擊威力確實是十分驚人,才區區十幾架總共不到一百枚的猛火油‘炸彈’,就成功將四大寇的大營給付之一炬并引發了巨大的混亂!
而最關鍵的是,對于那種可以飛在上百丈甚至更高的天空中的新式武器,敵人壓根就沒法去防御或者是反擊,即便是身為江湖中的那種一流高手的‘四大寇’也只能望而興嘆,面對飛在那么高的存在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營地和大軍被烈火一點點吞噬。
經此一役,在寇仲和徐子陵的幫助下,飛馬牧場僅僅出動了五千騎兵,便踏平了‘四大寇’的營地,其三萬大軍當夜被燒死、砍死或者是戰馬踩死的就有將近一半,天亮后還有近八千當了俘虜,剩下的幾千則一哄而散,直接就跑得沒影了。
至于那窮兇極惡的‘四大寇’,也就是那「寸草不生」向霸天,「雞犬不留」房見鼎,「焦土千里」毛燥、「鬼哭神嚎」曹應龍四人,除卻一開始自尋死路潛入飛馬牧場想要‘采花’卻反倒被徐子陵擊殺的「焦土千里」毛燥之外,余下三個也盡皆被俘,然后,當天那三人就被憤怒的場主商秀珣下令斬首示眾!
至此,想要攻打飛馬牧場不成卻反送了性命的‘四大寇’便徹底不復存在于這方天地之間,轉而淪為了江湖中的一個天大的笑柄。
當然了,‘四大寇’什么的,幾個死人并不值得人們過分去關注,在飛馬牧場那一戰過后,各方勢力,比如那江淮軍的輔公佑、被救下的李閥眾人,甚至還包括了飛馬牧場的那些頭目們,都對寇仲的那種名為‘飛機’的新式武器非常地感興趣,并還曾多次或明或暗地想要詢問制造方法或者討要購買一倆架什么的。
只可惜,寇仲并不上道!
他直截了當地明確拒絕了那些人,并還自言,制造那些飛機的魯妙子前輩已被他拜為軍師并和他們雙龍的安妮師父一起,早幾天就被請到他們雙龍軍的地盤去了,包括那些飛機也是,讓眾人不要再去打歪主意云云。
總之!
飛馬牧場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在消滅了‘四大寇’之后,看到牧場不是好惹的,那江淮軍的輔公佑、左游仙等人帶領并駐扎在牧場南邊幾里處的軍隊也灰溜溜地撤走了,再也不敢打某些歪主意。
而看到飛馬牧場的危機已然化解,看到飛馬牧場的周邊再沒有不懷好意的敵人后,滯留牧場足足好幾天的寇仲就當然是再也忍不住了,不得不和商秀珣辭行并準備盡快趕回江南雙龍軍的總部余杭去主持局勢。
因為,現在他們雙龍軍獲得了新式武器的事情已經瘋一般地傳遍了大江南北,再加上他的兄弟徐子陵傳來訊息,說是南邊那楚國皇帝林士弘被刺,現在楚國上下正一片混亂,正是鼎定江南的絕好時機,讓他務必三天內趕回去,否則將會錯失時機?
于是!
得到了飛鴿傳書后,本就在飛馬牧場前后滯留了超過半個月的寇仲就再也坐不住了,匆匆和那似乎想要賴賬且絕口不提賭約的美人兒場主商秀珣告辭后便搭了一小舟沿漢江而下,準備順流入長江到九江,最后回到余杭。
這是最省時最省力的方式了,因為小舟的速度快,隱蔽性強且還可以晝夜不停地行舟,他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船上打坐練功任由船夫去駕馭就能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他的地盤里。
然則…
才剛剛到了第二天的早上,隨著船艙外船夫們的一聲驚呼,當寇仲第一時間鉆出船艙查看時,他便在心下哀嘆一聲,知道他這一次回程的路上只怕不會太輕松。
因為,忽然出現在他的這艘小船上,讓他的那兩個護衛以及船夫們驚呼不已的就并不是誰,赫然就正是一個多月前曾在洛陽慘敗,還被他們的安妮小師父和婠婠倆人抓去打了足足一百下的屁股,然后第二天一大早灰溜溜地離開,從此就再無聲息的師妃暄師仙子!
而此時,對方正背負雙手站在他們的這艘僅能容納幾人且長度只有十余米長三四米寬的小舟船頭,迎著漢水東邊照來的晨曦和微風,一襲淡青色長衫隨風拂揚,在那金黃橙紅的陽光照耀下說不盡的出塵飄逸、俯眺清流和從容自若。
而她背上那掛著的造型典雅的古劍,還平添了她幾分英凜之氣,同時也像似在提醒旁人,她具有天下無雙的劍術,不要去輕易招惹?
“哎喲!”
“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師仙子大駕啊?”
看到來人,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的寇仲想了想,便直接揮揮手,示意自己的那兩個隨從和船夫們先到船尾去操船,不要來這里打攪他和對方談話。
“怎么…”
“師仙子你的傷勢好了?”
然后,寇仲就當然是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直接無視了對方裝出來的那副飄飄若仙的仙子姿態,轉而用戲謔和玩味的目光在對方的后臀和那古樸長劍的劍鞘處不住地逡巡著。
因為他可是聽婠婠說過的,當夜…眼前這個仙子那哀泣的聲音傳出來時,就就正是被他們的安妮小師父和婠婠倆人用對方的那古樸劍鞘去打對方屁股的時候,而且,似乎還是脫光了去打的那種?
想著想著,寇仲忍不住開始喉頭涌動起來,并還有些不自然地重新調整了一下站姿。
現在回想起來,寇仲真真是有種悔不當初的懊惱,要是當時他頂住了自家兄弟徐子陵的勸阻并強行要去偷看一…不,是偷看個幾眼的話,現在即便是立即死了估計都可以瞑目了吧?
聽到寇仲的那話,師妃暄似乎感覺到了些什么,瞬間就轉過身來。
“登徒子!”
“你往哪里看呢?!”
然后,在看到寇仲那若有所指的表情和不正經的目光后,她身上的那股飄然若仙的美感和氣質便瞬間蕩然無存,同時兩頰緋紅,直接羞憤地豎著柳眉咬著銀牙嬌聲怒斥起來,如同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野貓一般。
“哈哈哈!”
“仙子勿怪,寇仲只是出于關心,沒有別的意思!”
“真的!”
先是故作爽朗地大笑了一陣,接著,寇仲才突然話鋒一轉,表情嚴肅地看向那個仍舊有些羞憤難當的師妃暄并很不客氣地奇聲問道:
“說吧!”
“仙子這次專程來尋寇某人,是有何要事?”
“若是還想要討那‘和氏璧’,那就不用再說了,那玩意已經被我那師父和子陵帶往余杭去了,我眼下肯定是拿不出來的。”
接著,不等對方開口,寇仲又趕緊這么補充著。
事實上,那‘和氏璧’眼下就在他的儲物袋里,但即便他任由對方來搜身,對方也肯定找不著,所以,那就并不妨礙他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那種冠冕堂皇的‘大實話’出來并可勁兒地去糊弄對方。
“不…”
“寇兄誤會了。”
“妃暄此次前來,其實不是為了那‘和氏璧’的事情來的,那件事情也已不再重要了。”
盯著身形挺拔,功力和氣勢跟一個多月前已經大不一樣,甚至隱隱不亞于自己的寇仲看了好一會后,不知道對方為什么會變化那么大的師妃暄才輕嘆了一聲,表示自己不會再去為‘和氏璧’的事情追究了。
想想也是,一個多月前,在洛陽,她們慈航靜齋為了奪回‘和氏璧’不僅出動了凈念禪院的高僧,還邀請了中土道家第一高手「散人」寧道奇,然后甚至還動員了上千名各有心思的武林群雄。
可結果…
總之,丟了一個大臉且看到單純的武力已經奈何不得寇仲、徐子陵師徒三人,也沒法解決任何問題后,她們便決定再不去提那‘和氏璧’的事情了,因為即便舊事重提也不過是自討沒趣罷了。
當然,她們也絕不會同意江湖中傳聞的,寇仲獲得了那‘和氏璧’后就是那所謂的‘天命之人’的說法,她們慈航靜齋就只是默認‘和氏璧’被搶走的事實而已。
“噢?”
“原來不是為‘和氏璧’來的?”
聽到師妃暄的說法,寇仲原本警惕的心也不禁稍稍放松了一點,不多,就一點點。
“那…”
“仙子此次前來意欲何為?”
要是對方還是為了那‘和氏璧’而來并猝然發難的話,寇仲雖然不懼,但最后就肯定還是免不了棄船逃去并耽擱不少的時間的,所以,如果可以的話,他是真的不愿意和眼前的這個麻煩的女人起沖突。
畢竟寇仲也知道,雖然他們的那安妮小師父輕易就擊敗了慈航靜齋上一次的發難并讓對方落了好大的一次臉,可對方的勢力、能耐和影響力就還是讓他非常地忌憚,如果可以的話,他并不想真的跟對方鬧到那種不死不休的局面。
再則!
日后,如果他寇仲真的奪取了天下,就還是需要慈航靜齋的存在的,至少他需要一個勢力去平衡那些行事作風乖張詭異的魔門,特別是現在他們雙龍軍已經決定接受魔門的幫助的情況下。
當然,那種事情他可不敢往外說,只是有種模糊的想法而已。
“寇兄莫要再取笑妃暄了,妃暄可不是什么仙子,就只是一個柔弱的小女子而已。”
看了看寇仲那仍舊有些提防和警惕的表情,師妃暄先是嘆了一口氣并糾正了寇仲的某個用詞后才繼續幽幽地輕嘆道:
“此次妃暄專程造訪…”
“只是想要請教寇兄幾個問題而已,不知寇兄可否如實相告?”
然后,師妃暄才上前兩步,就那么毫不設防地站到了寇仲身前并只隔著兩三步的距離,就那么和寇仲默默地對視著。
“當然!”
“只要不是違背原則的問題,寇某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先是定定和對方對視了一會,確定對方這一次前來好像真的沒有什么敵意,且應該也沒有要打算動手的意思后,終于,寇仲點了點頭并承諾到。
“這些天…”
點點頭,給了寇仲一個感激的眼神后,師妃暄才緩緩轉身走到一旁的船側并看著那河水遲疑了一會后才輕啟朱唇嘆道:
“妃暄曾細細整理了一番。”
“發現寇兄先是前往洛陽奪取‘和氏璧’,接著又到那長安起出‘楊公寶藏’的行為,想必…”
“寇兄定當是已有意于去爭霸天下了,對吧?”
“現如今…”
“寇兄又得了魯妙子前輩和那神奇的飛天機器的幫助…”
“在外有宋閥聯姻為盟、內有良臣猛將兼那天下第一巧匠為助力,江湖中還有令師那天下第一高手外加陰葵派的全力扶持,再加上琉球東溟派的兵器,飛馬牧場商場主承諾相助的戰馬…”
“如此一來,寇兄的雙龍軍其勢已成矣!”
“放眼江南,只怕將再無敵手?”
隨著清晨的和煦風,師妃暄幽幽地說著那一件件的事情且還分析得頭頭是道,并讓寇仲自己都著實嚇了一跳!
因為,那些他自認為隱秘的倒也還算了,可某些事情他可是從沒有想過那么多的,現在經過對方那么一分析,他才恍然發覺,不知不覺間,他們竟然做了那么多?
不過,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如何知道自己曾去過長安且還挖了楊公寶藏的,但寇仲卻還是不動聲色,想要等對方繼續說下去。
“此時此刻…”
“若妃暄還拿出那讓寇兄選出一心中的明主并助他一統天下以解那萬民之困的說法,想必寇兄一定會當面唾罵妃暄不識時務的吧?”
說道這里,那師妃暄突然回頭并苦笑著朝有些出神的寇仲輕聲問道。
“這…”
“這倒不至于…”
摸了摸鼻子,寇仲有些違心地說著。
畢竟對方剛剛都給他分析過了,既然他們雙龍軍的優勢那么大且馬上就要對江南進行攻伐大戰了,這種情況下他還巴巴地跑去幫別人打天下,那他不是缺心眼嗎?
“寇兄!”
“妃暄能否問問寇兄,若將來有朝一日,寇兄定鼎中原,有那席卷天下之勢時,當如何治理這天下?”
“也就是…”
“寇兄以為,什么是為君之道?”
然則,那師妃暄卻并不介意寇仲的言不由衷,只是突然板起了臉并義正言辭地雙眼緊盯著寇仲并一本正經地問道。
“師仙子是以什么身份來問寇仲?”
然則,微微一怔過后,寇仲卻皺著眉頭反過來問道。
雖然寇仲知道,慈航靜齋勢力龐大且神秘莫測,與「凈念禪宗」并稱武林兩大圣地,隱為正道武林之首,且每每于中原處于亂世時,都會派出門人訪尋真命天子,為天下撥亂反正?
但是!
這就像他以前說過的,不管怎樣,慈航靜齋就只是一群自漢時從西域傳來且尾大不掉的教派而已,直白說就是一個尼姑庵,可眼下一群尼姑以及和尚卻想要把持天下大勢,還妄想甄選中原的天下共主,那等事情,寇仲心下要是服氣那才有鬼了。
“什么身份?”
“這…”
聞言,師妃暄也不禁有些意外。
師妃暄曾問過很多人,比如李閥的李世民、宋閥的宋師道以及瓦崗的李密等等有機會一統天下的英雄豪杰,但是,像眼前的寇仲這般反過來問自己用什么身份去問那個問題,她倒還是第一次碰到。
“也許…”
“就只是一心系天下蒼生的出家人身份吧?”
所以,斟酌良久,原本覺得理所當然的她,便不得不委婉地這般去回答。
“心系天下的出家人?”
“呵!”
“好一個心系天下!”
寇仲原本不想回答的,但是,想到自己不回答對方只怕不會輕易離開,于是他只得勉強耐下心并說道:
“也罷!”
“這么說吧!”
“其實…”
“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是的,寇仲雖然口口聲聲說過想要當皇帝,并正在為此而努力著,但是,關于那什么狗屁的為君之道以及怎么去治理這偌大的天下,他還真就沒認真想過!
“不知道?”
對此,師妃暄不禁有些愕然。
“沒錯!”
“見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那就是我爭天下的辦法!”
“很簡單,對吧?”
“但就目前來說倒是挺有用的,畢竟我又沒讀過什么書,也不是什么門閥公子哥,在兩年前,我和子陵可還是揚州城里的一個小混混呢!”
“要不是碰到了師父和干娘她們…”
說著說著,寇仲都有些不好意的地摸著后腦勺并傻笑起來。
反正,他絕對不會承認,當初他選擇走上爭霸天下這條路,就只是因為不屑于被李閥的人小覷,不屑于他們自己生來就注定是小人物,不屑于那李世民那公子哥的高談闊論以及那李秀寧和柴紹等人骨子里高高在上瞧不起他的那種目光而已?
現在好了,經過他們一番摸爬打滾,在不知不覺間,很多人卻反過來只能仰視他們了。
可是,對于他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以及當真有一統天下的那一天時又該怎么去做,他就暫時還不是很清楚。
“是嗎…”
“不知道?”
“可…”
“寇兄總不會去依仗那魔門,然后以魔門的理念去治理天下吧?”
這時,那師妃暄也不知道是感應到了什么,然后眉頭微微一皺,接著絲毫不掩飾心中的不快并有些不悅地問道。
“魔門?”
“魔門又怎么了!”
對方那么一說,以及那骨子里瞧不起魔門的表情,直接就讓寇仲心底莫名騰起了一股無名之火。
因為,曾經寇仲自己就是那種被人瞧不起和蔑視的最底層,他最看不慣的就是那些所謂的世家公子和大門大派高高在上的姿態,就如同他們天生就該享受那一切那般?
“魔門在先秦的時候也是諸子百家!”
“那也曾是先秦諸圣!”
“魯師贈予我雙龍軍的弩具和那些飛天機械,師仙子你也看到了吧?”
“你們敢說那是無用之物?”
“那可是墨家機械!”
“于國于民,當有大用!”
雖然一不小心就又說漏了一些機密事情,但是在氣憤之余,寇仲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
“況且…”
“我家師父她小人家也曾說過,科技發展乃是第一生產力!”
“這個世界…”
“武功不是人人都能練的,但科技,卻可造福天下黎民百姓!”
接著,寇仲才如此這般篤定地說著,并開始侃侃而談,且話語中絲毫不掩飾他以后肯定會重用墨家以及大力發展墨家機械,還有梳理并整理魔門之中還存留著的種種學說的想法。
“可是寇兄!”
“廢黜百家,那是自漢代以來便已成鐵律的事情!”
“寇兄欲逆天而行?”
聽到寇仲竟真的有著那種重新啟用魔門和重用魔門的想法,師妃暄急了,趕忙急聲反駁著。
因為,要是寇仲鐵了心那么去做的話,那么,對方將徹底和她們佛門以及慈航靜齋站在對立面,屆時,雙方將再無任何轉圜和妥協的余地!
“哈哈哈!”
“廢黜百家獨尊儒術那是漢朝皇帝們干的事,與我寇仲何干?”
“佛也好,道也罷!”
“今兒我還真就這么決定了!”
說著說著,基于義憤的寇仲突然心下一動,然后直接站到船頭,就那么振聾發聵地握拳冷聲喊道:
“我寇仲今日起!”
“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轟隆!!
說著,他再不掩飾身上那從‘和氏璧’以及‘邪帝舍利’上獲得的成果,讓狂暴的勁氣如同漩渦一般瞬間朝著舟船的四周滂湃著震蕩而去,讓整個江面,特別是小舟所在的江面方圓數十丈之處,都在一聲巨響后被他的勁氣給壓得凹陷了下去。
當然!
心情澎湃的寇仲肯定不會說,他剛剛那巨話是從他家安妮師父給魯妙子前輩的某些書籍上看到的,然后,他覺得說得很好的便暗自記下來了,可好巧不巧,現在竟就用上了。
而第一次聽到寇仲的那句話,聽到那種與眾不同的情懷和理念,聽到他那以天地為根,以人為本且豪邁之意躍然紙上,讓人心向往之的話語,再加上那狂暴的功力,師妃暄也不由得被震懾住了。
于是!
一時間,天地如同是瞬間就安靜了下來一般,看著站在船頭有感而發的寇仲,師妃暄許久竟都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而寇仲也一樣。
看著那滾滾東去的流水,他也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和知道了他將來該做些什么以及該怎么去做的那種冥冥中還有些不太成熟的想法。
他覺得…
那應該就是他的兄弟徐子陵時常神神叨叨說的那種話,也就是說,剛剛他寇仲說的,便是他自己的——道!
師妃暄走了。
她是什么時候走的寇仲并不知道,因為,等他回過神來時,卻只看到了婠婠飛身而至的那張亦嗔亦喜且仿佛能魅惑眾生般的妖媚臉龐。
“婠婠?”
“你是什么時候來的?”
都吃,寇仲當然很有些意外,并下意識地看了看左右,卻發現這艘小舟上已經沒有那師妃暄師仙子的身影了。
“嘻!”
“夫君剛剛說的真好!”
“婠兒好感動!”
“所以,婠兒決定,現在就給夫君你送一份大禮!”
婠婠沒有回答,只是嬌俏地說著,并神秘兮兮地端出了一個正散發著淡淡檀木香氣的精美木頭盒子遞給了寇仲!
“還送大禮?”
“這什么玩意,還神秘兮兮的!”
寇仲不明所以,只是下意識地接過檀木盒子并掂量了一下后徑直打了開來!
“哎喲!我的媽呀!”
只一眼!
看到木盒中竟是一個用石灰腌制且死不瞑目的人頭后,寇仲下意識地就將其丟到了小舟的甲板上,并朝著婠婠那妖女瞪去,不知道對方專門給自己送個死人頭又是為了哪般。
“嘻!”
“夫君…”
“你不仔細看看,他是誰?”
婠婠并不介意寇仲投來的憤怒目光,只是嗔怪地努嘴示意寇仲去看個仔細。
“林、林士弘?!”
“他!”
“我知道了,子陵信中說的楚帝遇刺,那是你干的?”
定睛一看,勉強認出了那個至少被腌制了好幾天的人頭是誰后,寇仲便不由得又倒吸了一口涼氣并連聲問道:
“可是!”
“我聽說他不是你們陰葵派扶持的嗎?”
“怎么現在…”
說著,寇仲臉色也不禁有些犯嘀咕起來,不知道對方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確實是!”
“但他最近不聽話了,師尊讓他投降你們雙龍軍,可他卻不樂意,還驅趕了我們圣門安插在他身邊的人。”
“所以…”
“師尊便命婠婠出手拿了他的項上人頭咯!”
婠婠絲毫不掩飾地說明了大半個月前她和雙龍分開,然后回去稟告‘邪帝舍利’的事情,接著就被指派去刺殺林士弘的大概經過。
看了看甲板上的那個死不瞑目的人頭,寇仲想了想,許久,才再次抬頭看向婠婠并遲疑地問道:
“哪天…”
“你該不會也把我給殺了,然后用木頭盒子將我的人頭腌起來送給別人吧?”
那種事情,寇仲如果說不擔心那是絕不可能的!
畢竟,現在他們雙龍軍也開始暗中和陰葵派合作,以后他要是也不聽或者直接跟對方翻臉的話,保不準現在的林士弘就是他寇仲的前車之鑒?
“這個嘛…”
婠婠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眨眨眼并伸出手指點了點她那圓潤晶瑩的嘴唇,還佯裝思考了好一會后,才忽然嬌俏地嬉笑著回答道:
“只要夫君還是婠兒的夫君…”
“那就肯定是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的!”
是的,只要寇仲還維持和陰葵派的關系,也就是還愿意娶她婠婠,那么雙方的合作關系就不會中斷,而她也就自然不會也沒必要做出眼前這種事情出來。
而要是寇仲敢始亂終棄的話,那可就難說了。
沉默了一會并權衡了一番后,寇仲點點頭。
然后他也不多說什么,只是一腳就將那個林士弘的人頭和那精美的檀香木盒子給齊齊踹到了船沿外那滾滾的江流里。
“我知道了。”
“來吧!”
“那楚國的事情,我還要問問你!”
然后,他便不再多問,只是招手示意婠婠跟他一起進船艙。
有些事情自是不必明言,只要雙方都維持住那份默契就行了。
因為,他知道,現在陰葵派開始全力押注他寇仲奪取天下了,所為的就自然是徹底扭轉魔門頹喪的局勢和那尷尬的江湖地位,畢竟江湖和廟堂之間可是密切相關的,而雙方的合作就當然要以聯姻的方式,就像他和那宋閥一樣。
要是哪天,一旦那種方式受到干擾或者有崩潰的跡象的話,他不用去多想也能知道,那惱羞成怒的陰后祝玉妍以及眼前的這個由‘愛’生恨的婠婠會對他寇仲做些什么。
雖然他寇仲不怕,但某些會影響局勢穩定的事情,他就肯定是不會輕易去嘗試的。
至少目前不會,也不想那么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