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也呆立在那,皺著眉頭,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林詩走過來,看了一眼,也忍不住驚呼一聲:“這是…”
隨后,她又退出去,抬頭看了一眼這棟樓,上面懸著一塊牌匾,牌面上寫著天悅酒樓四個雄渾的大字。
之前大家都沒注意到這些。
反正每扇門都推不開。
這條街應該是一條商業街,兩邊都是酒樓客棧之類。
這些都沒什么。
一座城,總會有這樣的地方存在。
關鍵問題是,楚羽推開門之后,這座酒樓的大廳里面,居然坐滿了人!
每一個人的神態都十分鮮活。
但卻一動不動!
仿佛這里的時光被禁錮住,一切都在瞬間靜止下來。
他們面前一張酒桌上,有穿著不同衣衫的客人正在興奮的劃拳。他們臉上的表情各異。
有竊喜的,有沮喪的,還有一臉微笑看熱鬧的。
其他的酒桌上,男女老少都有,同樣什么表情都有。
如果這一切都是動態的,那么他們會認為進了一家正在營業的酒樓。
跑堂的伙計手里面端著餐盤,一只腳還懸在半空,臉上帶著職業的笑容。
門口的柜臺后面,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一身衣服透著幾分貴氣,應該是這座酒樓的老板。面前放著一個翻開的賬簿,表情很認真,似乎正在計算著酒店的賬目。
這場景,實在是太詭異了!
“這些…是蠟像?”
半晌,林詩忍不住問道。
徐小仙走上前,在一個坐在那里的小女孩臉上輕輕捏了一把。
隨后,她閃電般的將手松開,并倒退了一步。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徐小仙,此刻臉色都有點蒼白,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好像…是活的!”
小女孩很漂亮,粉妝玉琢,像個瓷娃娃一樣,整個酒樓大廳,就屬她最顯眼。
她穿著華麗的衣裙,長發披肩,一雙大眼睛黑漆漆,十分純凈。
徐小仙一臉驚訝的看著這個小女孩,那種真實的皮膚觸感,以及活人身上的溫熱,讓她心里面發毛。
楚羽展開神識,籠罩了這里,同時他張開眉心豎眼,認真打量這群人。
沒有。
在他的神識當中,這些人是不存在的!
楚羽忍不住撓頭。
一群像是被封印在這里的人,神識無法看見,眉心豎眼更是失去了原本的功效。
“活的?”林詩也走過去,在那小女孩臉上輕輕摸了摸,然后下意識的,跟這小女孩那雙黑漆漆純凈的大眼睛對上,頓時被嚇了一跳。
“她,她好像真的是活的!她在看我!”林詩深吸了一口氣道。
“這地方,怎么這么怪?”徐小仙此刻相對平靜了一些,圍著這群人認真打量著。
邊走邊道:“神識感知不到,但這些…好像都是被封印了的人呢?”
說著,她還在路過的人身上拍拍打打。
每一個,都如同真人無異。
林詩轉頭看向楚羽,喃喃道:“這是你師尊的道場啊,怎么會出現這種情況?”
楚羽臉上露出苦笑,面對這種情況,他也沒辦法解釋。
夫子雖然是他的師尊,可夫子卻從來沒有跟他說過這些。
而且在楚羽看來,夫子應該并沒有在這里留下任何執念。不然不太可能從不跟他溝通。
“夫子,是一個真正的圣賢,按說,不太應該將這樣一群人封印起來放在這地方。這座城…已經在這里無盡歲月了吧?”林詩輕聲道。
楚羽點點頭,正常情況下,以夫子的心胸,的確不可能平白將這樣一群人封印在這座城中。
而且一封就是以千萬年計算的無盡歲月。
如果這群人真的是活的…如果他們一直有感知的話,那他們究竟得承受了多少難以想象的折磨啊?
夫子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縱然他也是一個手持三尺劍,能夠上陣殺敵的修真者,也不至于將一群人封印在這里留存無盡歲月。
若是仇人,殺了便是。
何必如此?
徐小仙又上樓轉了一圈,然后臉色白白的下來,看著楚羽道:“樓上也全都是人,而且我有種感覺,這群人,是活的!”
這時候,林詩忽然道:“你們說會不會…這道門關著的時候,這群人…是沒有任何感知的?”
“什么意思?”楚羽微微皺眉。
“也就是說,他們從被封印的那天起,一直到今天,都是處于沉睡的狀態當中。當我們開啟了這扇門,他們才活過來?”徐小仙在一旁猜測道。
“不好說…”楚羽皺眉,然后將手放在那小女孩的頭上,開始推演起來。
他要推演這個小女孩的身份!
想要知道這群人到底是誰!
手放上去的那一瞬間,楚羽心頭便生出一股悸動。
跟摸一個活人的頭…沒什么兩樣。
“喂,女孩兒的頭不能隨便摸!你們幾個真是夠了,掐臉的、摸臉的、摸頭的…你們怎么那么變態啊?”
還沒等楚羽開始推演,一道清脆的聲音,瞬間從這小女孩嘴里發出。
頓時將楚羽給嚇了一跳。
徐小仙和林詩全都呆住了。
“哥倆好啊!三星照啊!四喜財啊…”
“來來來,你輸了!喝了這杯酒!”
“特么的你作弊!”
“放屁,老子縱橫酒場幾百年,就從來沒作弊過!”
整座酒樓,在這一瞬間,一下子活過來!
“客觀請借過…”那個跑堂的伙計端著餐盤,送到一張酒桌上。
酒桌上的人則是一臉微笑。
隨后有伙計從另一邊走來,看著三人道:“三位客觀里面請!”
“不許走!”那小女孩清脆聲音響起,然后一雙黑漆漆的水靈大眼睛打量著楚羽三人,有些不高興的道:“他們掐我的臉,還摸我頭!是壞人!”
跟小女孩同桌的,是一個七旬老者,還有一個十八九的少年。
那少年一臉怒色,看著楚羽道:“你最好道歉!”
倒是那七旬老者,笑呵呵的道:“你的小臉我一直想捏。”
“老頭兒你閉嘴!”小女孩翻了個白眼,然后對十八九的少年說道:“木哥,你去打他們!”
“哎呦呦,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啊!”柜臺里,一臉富態的掌柜的趕忙放下賬本走出來,陪著笑,看著這些人。
握了個大草!
這特么是什么情況?
自己摸了摸這小女孩的頭,整座酒樓就活了?
讓楚羽感到震驚的是,他的神識,依然感知不到這群人的存在!
更別說分辨這些人的境界了。
在他的神識當中,這群人,就是空的!
跟空氣沒什么區別。
可眼睛能看見,手能摸到,甚至在酒樓活了的這一瞬間,連酒菜的香氣都能聞見!
難道這是幻境?
楚羽一時間,不由有些呆住。
小女孩指著楚羽,回頭看著那十八九的少年:“木哥你看你看,這人多沒禮貌?你還不去揍他?”
十八九的少年面色一冷,看著楚羽道:“叫你道歉…”
楚羽瞬間爆發出一身威壓,看了這少年一眼。
“啊!”
十八九的少年當即發出一聲驚呼,臉色瞬間變得無比蒼白。
他身旁的七旬老者一揮手,一道無形屏障,出現在少年身體周圍,將他護住。
然后皺眉看著楚羽,道:“道友有些過分了吧?”
這時候,酒樓中的其他人,也全都停下正在做的事情,看向楚羽這邊。
大多數人的目光中,都帶著幾分厭惡和嫌棄。
似乎覺得這幾個人好生無禮。
甚至一個書生模樣的人,還忍不住站起身,道:“看幾位朋友相貌堂堂,怎么會做出這種事情?竟然欺負幾個老幼?在下不才,愿與幾位討教一番!”
說著,這書生直接站起身來,走到酒樓的門口,一步邁出。
但他邁出的那條腿,卻在須臾間灰飛煙滅!
這書生嚇得大叫一聲,連滾帶爬的回到酒樓大廳內。
那條剛剛消失的腿,居然又完好無損的長了回來。
他一臉駭然,眼神中充滿不解。
酒樓里的其他人也都嚇壞了,看著這書生,然后看看楚羽幾人。
那小女孩也閉上了嘴巴,眼中露出驚恐之色,有點被嚇壞了。
一個喝醉了的大漢站起身,咕噥道:“大白天的,難道還鬧鬼不成?某家不信這個邪!”
說著,他搖搖晃晃,走到門口,一步邁了出去。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的身體,一下子化作虛無。消失在空氣中。
整個酒樓,瞬間變得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被嚇壞了。
酒樓的掌柜哆哆嗦嗦的走到門口,向外看去,喃喃道:“終于還是發生了嗎?終于還是發生了嗎?”
跟小女孩同桌的老者嘆了口氣,苦笑道:“何必呢?”
小女孩哇的一聲大哭出來:“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十八九的少年在安慰她:“別怕,我們不會死的,一定會有希望的!”
“老先生,請原諒我們剛剛的無禮,不過能問下,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嗎?”楚羽看著七旬老者輕聲問道。
“年輕人,莫打聽,你們是從外面進來的吧?走吧,走吧,走的越遠越好,這是一座被詛咒了的城市!離這里遠點!”七旬老者嘆息著說道。
整座酒樓,此刻已經有些亂了。
知情者顯然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