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內殿的門猛的開了,披頭散發看起來甚是疲憊的周安出現在門口,快速道:“何事?”
小亭子沒說話,將兩張紙條遞給了周安。
全都是飛鴿傳書,而且用的是“明文”,而不是“暗碼”。
因為太急了!
也不怕被人知道!
必然轟動天下的大事!
周安接過兩張紙條,先看第一個,才看第一眼便臉色巨變,掃視一番后,再看第二張,也是才看第一眼,臉色變得比死全家還難看。
情報一,來自北方幽容州容城,昨夜三更,容城太守、幽容州州牧、容郡王!遭到北戎刺客襲擊,重傷垂死,容郡王右腿被齊膝斬斷,并且身中奇毒,命不久矣。北戎刺客全部戰死容城,包括一名中品天罡宗師,一個都沒逃出去。
情報二,來自北方大宇州,也是在昨夜三更,幾乎就是容郡王遭到刺殺襲擊的同時,北方大宇州第一世家門閥六谷羅氏起兵造反,三萬兵力夜襲西容關,當夜攻破!
幽容州四周共與六個州接壤,大宇州在其西北方,而西容關,是幽容州西北重關,是防止北戎繞路侵入東乾腹地的重要關隘,但一般常駐兵力并不多。
因為北戎若入侵東乾,想要繞路攻入東乾腹地,走西容關,哪怕他們已經攻入了北疆八州之地,等打到西容關,最少最少也需要一個月到一個半月的時間。
時間充足。
來得及調遣兵力。
這是西容關常駐兵力不多的原因。
誰又能想到,西容關竟然被自己人奇襲攻破了!
還是被大宇州的六谷羅氏給破的!
六谷羅氏是東乾北方第三大豪族!六谷弓兵名震天下!東乾所有軍團各級弓兵教頭,有四成來自六谷!六谷那地方在弓法一道上,是有傳承的!而六谷羅氏,不僅僅是六谷最強,也是大宇州最強,北方排第三名!
歷代大宇州州牧,皆是六谷羅氏出身。
六谷羅氏突然造反,本事是不合理的。
因為他們沒那個實力,北方第三世家門閥,他們與北方第二比,差距不算大,但與第一的幽容李家比,差距就大了!
李家不僅僅是北方第一世家門閥,更是東乾第一。
而東乾向來是北弱南強。
李家是特例,北方整體遠不如南方。
排名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的世家,都在南方,六谷羅氏在整個東乾,撐死也就是一個前十,跟第一的李家自然沒有任何可比性。
北方穩,也是因為李家壓得住。
可六谷羅氏造反,卻先對李家動手。
這是一條作死的不歸路!
兩件事結合來看,只要不是傻子都分析的出,這不是巧合,六谷羅氏已經投靠了北戎,或者說與北戎達成了某種交易,北戎出手做掉容郡王,李家失了天罡,六谷羅氏趁勢起兵造反!
六谷羅氏也是有天罡的!
雖然是已經致仕退隱的老太爺,八十多歲了,但還是能用用的!
“可曾稟告圣上?”周安看完呆愣了一陣,才猛的抬頭道。
小亭子搖了搖頭。
周安化為黑煙消失。
這事兒太大,就算周安一般不怎么參與軍事調遣,他也得親自去向女帝稟告。
一個六谷羅氏不可怕!
可怕的是可能引發的連鎖效應,東乾朝廷目前之所以還穩得住局勢,就是因為亂子都在南方,北方還可以依仗,可六谷羅氏突然造反,他們定然不是李家的對手,但很可能因為北方其他亂臣賊子的趁勢而起!
如此發展,北方大亂。
局勢將徹底崩盤。
天下大亂!
而北戎一定會趁虛而入!
六谷羅氏造反先下了西容關,應該就是北戎的意思,他們甚至不需要繼續打幽容,只需要守住西容關,撐住!北戎馬上發兵入侵東乾,繞路走西容,就算會多耽擱一兩個月,可過了西容,那可就是一馬平川的東乾腹地了!
下一處能依仗的天險,可就到川河了。
周安心思很亂。
出了門才發現,此刻是下午,距離黃昏還有一個時辰,事發昨夜,也就飛鴿傳書能送過來,幽容的八百里加急自然還在路上,還需要一天多的時間才能到。
乾元殿,女帝正在跟李廣山、賈臨博等幾個老臣商議事情。
衣衫不整披頭散發的周安快步入殿。
“小安子!”女帝見周安來了便一愣,不是在閉關修煉了嗎?還沒到時間呢,而且周安梳洗換衣服,就這副樣子過來。
“出了什么事情?”女帝一下子站了起來。
“北方的飛鴿傳書,容郡王遭到北戎刺客刺殺,六谷羅氏起兵造反!”周安說的簡略,主要是說給幾個老臣聽到,他上前將兩張紙條遞給了女帝。
女帝還沒看就已經臉色巨變。
容郡王是可她舅舅!
是她最堅定的支持者!
“容郡王被刺殺了?!”李廣山已然大驚失色,他是大元帥,最懂軍事,他深刻明白容郡王在北方的意義!
“沒死,命不久矣。”周安臉色很不好的回了李廣山一句。
“六谷羅氏造反?”有老臣驚聲。
“已經攻下西容關了。”周安又回了一句。
幾個老臣頓時收聲,相互對視。
他們都是人老成精的存在。
哪能不懂其中邏輯。
這特么就是六谷羅氏投靠北戎,替北戎先打下西容關,就等北戎發兵打過來!
女帝看著兩個紙條,反復看,來回看,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手在抖,不是恐懼,是被氣的!是憤怒!她舅舅殘廢要死了,北方終于還是出了造反豪族。
這就是北戎的報復嗎?
因為要公開燒死他們的天女?
也不對!
因為時間來不及,北戎只來得及安排刺客去刺殺容郡王,卻來不及與六谷羅氏勾結,必然是早有安排,早就對六谷羅氏有滲透!
女帝終于不看了,閉上了眼睛。
她有些喘粗氣,緩了緩,才抬手將兩張紙條遞給李廣山,讓他們傳閱。
“圣上,臣要去幽容,一日便到,或許還來得及救容郡王!”周安抱拳拱手直接請命。
或許也只有周安能救容郡王了。
女帝卻沒有馬上答應。
她在猶豫,在閉著眼睛思考,也不知道她在遲疑什么。
“圣上…”周安催了一句,他是真的急,容郡王的生死影響太大。
女帝睜開眼睛,睫毛在抖,看著周安。
“圣上,您倒是說話呀…”周安再催。
“你不覺得,北戎是故意的嗎?”女帝壓著嗓音問。
“什么?”周安沒明白女帝的意思。
“全天下都知道!”女帝一下子站了起來,“你周安治好了李廣山的斷腿,全天下都知道,你周安能生死人肉白骨!你覺得你出城…會不會有人劫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