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走投無路的過程,真要細說起來,可以說非常的復雜,其實他剛開始并沒有錯,只要他能將銀票帶入越州,找地方避避風頭,過段時間就沒事了。
最多也就是一些本就有惡名的江湖人還會追查他。
畢竟他占理,一群輸錢眼紅的江湖人聚在一起才能扯歪理,向他要錢,人散了,也沒哪個人會去單獨找他。
雖然百萬兩銀子讓人眼紅,但天下有百萬兩銀子的多了,巨富到處都有,大門大派本身也有錢。
馬三壞就壞在,跑的不順利,還殺掉了不該殺的人。
都知道,是姚堅追殺馬三,要劫財,才被馬三反殺的。
但因為沒人能證明期間具體發生了什么。
究竟誰黑誰白,江湖地位高的人說了算。
也就是,關融說了算!
這也是周安不喜歡江湖的原因之一,面子,臉面比什么都重要,關融有面子,更需要臉面,他當然不能認錯,不能說是自己弟子劫殺馬三不成被反殺,只能反咬一口。
他反咬一口,誰有敢咬他?
馬三離開越州時,是孤身一人。
他的兄弟,手下的人,全部戰死在越州。
他也意識到自己惹了大麻煩,便火速先回了家,將家中妻兒老小帶走安頓好,有撒了十萬兩白銀出去,遣散了在老家的所有兄弟,老家的賭場也關了。
雖然周安無法看馬三的想法,只是看記憶。
但周安能分析出,當時馬三就已經決定,背棄江湖!
他并非無牽無掛,因為有家人的牽絆,使得他必須要有所保障,而不能是亡命天涯!
之后他便直奔中州而來。
入了乾京城。
在東廠外徘徊了足足一日,才下定決心,找周安。
周安看了馬三近期的遭遇,也看到了馬三的人生,因為馬三是可用之人,周安是想要收他的,所以就必須盡可能的了解他。
這家伙,可以用兩個字總結。
天才!
這個“天才”,指的并不是馬三的武道天賦,他四十多歲,上品地煞境,此生已沒機會入天罡,雖然在江湖上來說,他的天資是極佳的,但算不得頂尖。
他天才的地方,在于對數字的敏感!
這家伙是一個數算天才!
他并沒有受過系統的數算教育,甚至沒怎么讀過書,從小在江湖底層廝混,十二歲時便被家鄉大賭場的掌柜看中了,讓他跟賬房先生做事。
一年后取代賬房先生,兩年后又取代掌柜,被賭場的東家重金聘用。
他將他的數算才能全部用在了賭上。
在沒有作弊的情況下,他可以橫掃天下任何一個賭場!開的是數算,是概率學等等。當然,馬三腦子里是沒有概率學這個概念的,他就是知道,什么情況下,壓什么能中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他總是數少勝多,總算下來,自然是贏。
周安甚至都覺得,馬三這種人要是在他前世,八成是要成數學家的。
對現在的馬三來說,在腦子里即時演算盤口賠率,只是小把戲。
要知道那可是相當復雜!
正常人給他計算器,他都算不明白的!下注項越多,越難算。
周安每每看到馬三意識中關于對賭、盤口、即時演算的記憶,都會覺得這家伙是一個怪物,想不通馬三是怎么算出來的,或許得找個賬房先生來,才能理解馬三的腦回路。
半柱香的時間。
周安放開了手。
馬三也停止了嚎叫,他嗓子都喊啞了,不是他想喊,而是太疼了。
馬三直接嘆道在了地上,臉色煞白汗如雨下,像是虛脫了一般。
周安現在對知魂術的運用,可以說是極為高深了,而馬三也是一個高手,所以看他的記憶,不會對他造成傷害,他不會變成傻子。
“咱家看了你的記憶。”周安直接向馬三坦白了。
得讓馬三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這對周安是有好處的。
周安知道馬三的一切秘密,比如現在對他最重要的,他家人在何處。
這會讓馬三不敢背叛周安。
甚至哪怕很久之后,他也不敢。
馬三癱在地上,眼神還有些懵,卻也泛著驚惶之色,被人看了記憶,不安是難免的,而他不覺得,周安會騙他。
“江湖人,呵!武林正派,呵!好一個笑話啊!”周安念叨著回身,搖頭笑,突兀的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現在桌子后,緩慢落座。
馬三緩了好一陣,才爬起來。
“廠公,草民走投無路,卻也有些本事,懇請廠公收留。”馬三擺好跪姿,叩首道。
他都被周安看記憶了,也說不了別的。
只能直截了當一些。
嗒嗒!
周安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兩下,歪頭看著馬三,終于開口:“咱家會差人將你妻兒老小接來乾京,你不用回去,在乾京等便可…”
馬三激動…卻又遲疑。
激動的是,周安這意思,是要收他。
遲疑的是,他不放心,想要親自去接家人。
但他最終還是沒說要親自去接家人的話,他現在沒本事也沒底氣向周安提要求。
“馬三聽封。”周安又開口,拿捏著腔調嚴肅了不少。
“草民在!”
“即日起,咱家封你為東廠密偵衛千戶,賞城北府邸一座。”
“謝廠公,廠公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
“是!”
馬三起身,依舊垂著頭。
周安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著馬三。
他覺得自己得讓馬三干點什么,投名狀什么就免了,因為看了馬三記憶,周安也不擔心馬三會背叛,或者有詐,馬三是真的需要東廠的庇護。
但,馬三這樣的人才,不讓他干點什么,很浪費。
“嗯…有件事,你替咱家跑一趟。”周安想到了。
“請廠公吩咐。”馬三抱拳拱手,語氣非常重,非常正式,因為他知道這第一個任務,要是辦不好,就麻煩了。
他是真的重視。
“咱家有一筆金子,存在通寶號,得用信物去取,那信物便藏在中州,你去給咱家取來…信物就在…”周安將地址與馬三說了。
“草民…卑職遵命!”馬三很上道,知道改自稱。
“卑職這就去辦。”
“去吧,速去速回。”
周安看著馬三出門。
他覺得馬三很適合當個賬房先生,給自己管管錢什么的,雖然還是有些浪費人才。而他讓馬三去取的信物,是能取出鬼面狐錢的信物。
鬼面狐出道十多年,每年殺兩人,殺了三十多人。
殺一個賺一萬兩黃金。
他十多年賺了三十多萬兩,但只花掉了零頭,還有超過三十萬兩黃金,存在通寶號。
這可是三百萬兩白銀!
誰拿到信物,誰就能去通寶號換錢。
周安讓馬三去拿信物,也有些考驗的意思,但這意思很輕,因為他不覺得馬三會私吞這筆錢跑路,換了誰周安都可能懷疑一下,馬三的可能性卻是極低。
馬三走后。
周安想了一陣,便寫了幾道密令,叫人發了出去。
他又看了一些情報,便打算離開書房。
才起身便聽見門外響起小亭子的聲音。
“廠公,有人求見。”
“啊?”周安又愣神。
怎么又有人求見?今天什么日子?
“誰?”周安問。
“說是金察國使者,還帶了不少東西來,像是禮品。”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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