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施主也無需對貧僧隱瞞。.”卻聽妙嚴法師又道,“貧僧見圣上與周施主言語間雖有高低之分,但眼神態度卻非同一般,格外親近…”
周安真的驚了。
你硬生生看出來的?
你一個和尚怎么懂這些?周安甚至開始懷疑,這妙嚴法師年輕時候,莫不是一個花和尚?很熟練的樣子。
“而且…”妙嚴法師又望向周安,目中含笑,“貧僧觀周施主陽氣鼎盛,又非功法所致,乃是自然而生,想來,周施主應是在掌握天罡法體時,恢復了男兒之身…”
周安又驚了。
如果說,妙嚴法師發現周安與女帝相處態度不對勁,那只能說明他可能有經歷,懂人心。
可他能感覺出,周安身上的陽氣,非功法所生,而是自然而生。
這就是功力了!
妙嚴法師所說的自然陽氣,從科學的角度來說,就是男性荷爾蒙,也可以叫雄性激素,周安是太監時,不是沒有雄性激素,但主要分泌雄性激素的零件沒有了,所以很少,很缺乏。
他長出來后,才恢復正常。
這都能看出來?
妙嚴法師還直接斷言,周安是在掌握天罡法體之后長出來的,而沒有懷疑,周安在此之前就是假太監,這應該不是看出來的,畢竟他之前沒見過周安。
但他可以分析,確實,周安之前不可能是假太監,他九歲就進宮了…能瞞住誰?
妙嚴法師不僅僅身負無上功力,他還有一雙慧眼,有大智慧!
直接就看穿了周安最大的秘密!
甚至都看出周安與女帝的關系!
說真的,周安不喜歡這種人,武功高不可怕,可怕的是武功高還什么都懂…可惜周安打不過他。
“大師獨具慧眼,晚輩佩服。”周安一手背在身后,對妙嚴法師微微躬身點頭,淺笑道。
他改變了自稱。
算是認了!
自稱咱家是因為他要對外人隱瞞自己不是太監。
但都被妙嚴法師看穿了。
也無需那般自稱。
雖然不太喜歡被看穿的感覺,但周安對妙嚴法師還是極為佩服,極為敬重的。
周安示意了一下。
兩人繼續前行。
“周施主。”妙嚴法師一笑,又道,“不知你對江湖,有何看法?”他將話題扯了回去。
“江湖?天下動亂之禍根!”周安給了妙嚴法師一個很極端的答案。
他故意的。
因為他已經意識到,妙嚴法師是為何而來。
從他提到江湖的那一刻,周安的意識到。
“周施主,你著想了。”妙嚴法師卻是不認同周安的觀點,他認為周安被表象所迷惑,沒有看到本質。
“何以見得?”周安反問,又連道,“俠以武犯禁,濫殺無辜者比比皆是,天下稍有動蕩江湖便生亂事…是我著想了?還是大師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您真的不懂嗎?”
“我佛慈悲。”妙嚴法師宣了一聲,才道:“周施主,您可知,江湖生于天下人中,無論貴賤者,皆在江湖,你對江湖抱有如此敵意,豈不是與天下人為敵?佛曰…”
“大師。”周安打斷了妙嚴法師的話,可別佛曰了,不能跟妙嚴法師講大道理,他能說到人吐血。
“江湖既生于天下人,那為何天下黎民百姓皆受朝廷管束,有功必賞,違法必究,江湖人又何以例外?”周安又連道,“一句江湖事江湖了,使得天下多少無辜者家破人亡?朝廷若不管,何以治世?枉死者冤否?”
“周施主心懷天下,貧僧佩服。”妙嚴法師沒有絲毫火氣,“但施主你是否想過,天下向來如此…”
“向來如此,便對嗎?”周安直接打斷懟回去,“大師您何必裝糊涂,貴寺為天下第一大寺,佛門圣地,您貴為天下第一宗師,江湖人甚至不敢踏入青州作惡,更無須說闖入佛門,您是清靜了,這江湖亂事,也與您關系不大,可與朝廷而言,又怎能雙眼一閉,圖個清靜?”
“周施主,貧僧以為,你若真有心治理江湖,必然有更好的辦法,您如此激進,對天下又有何益?與朝廷又有何益?江湖人無窮無盡,你越惡狠,他們便越惡狠,到頭來,只會讓天下更亂,你就沒考慮,換個方法?”妙嚴法師道。
周安沒馬上回答這個問題。
其實妙嚴法師說的并沒有錯,周安又何嘗不知道,對江湖下狠手,只會讓天下更亂。
他兩次對江湖下狠手,一次在涼州,使得北方江湖發生極大混亂,江湖人因一個目標而聚集,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新仇舊恨再加上利益之爭,使得涼州之亂引發的江湖動蕩,到現在都沒有平息。
第二次就是在越山之巔了。
周安殺了幾個人。
若是殺幾個實力一般沒背景的江湖人,不會有任何水花,可死的是銀龍山莊莊主、云城派掌門、龍虎拳宗宗主…全都是江湖頂尖的門派勢力當家人。
江湖格局是要因此而洗牌的,沖突在所難免,而且必然會有人,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這讓江湖更亂了。
不知道會有多少無辜者因此死去。
周安知道,自己確實是,很激進!
但他能有什么辦法?
歷史早已證明,江湖草莽對一個衰敗王朝的危害有多大…東乾開國皇帝武元就是江湖草莽出身!
東乾的江湖,是脫離朝廷管束的江湖,若王朝鼎盛,江湖人自然也不敢越過雷池,能做到真正的江湖事江湖了,可若王朝勢微,天下漸亂,那江湖人對這王朝造成的傷害,將是不可想象的!
“大師。”周安終于開口,“貴寺乃千年古剎,歷經四朝而依舊香火鼎盛,貴寺向來不理天下動蕩、王朝更迭,超然世外,乃是貴寺鼎盛千年的根本…您又何必來與我說教呢?”
周安扭頭看著妙嚴法師。
他膽子不可謂不大!
他這話說的,已經可以說是在警告妙嚴法師了。
他也就是“欺負”妙嚴法師德高望重脾氣好,若是換個脾氣不好無懼朝廷的大宗師,他才不敢這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