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喬勝虎身份的情況,周安自然是從其他凈土教成員記憶中得知的。
周安等人從乾京啟程出發之后,用了足足八天時間,才趕到涼州的上水郡,這自然是走的極慢了,如果快走,八天時間,周安帶著人趕到北疆都不是問題。
要知道,當初北疆戰報,八百里加急,從北疆到乾京,只用了五天而已。
而周安之所以沒快走,則是因為,這一路上,他已經開始調查,并整合地方上的密偵衛力量,打通出一條可以迅速傳遞情報的線路來。
在出中州之前,周安便已經滅掉了兩個凈土教分壇,他以知魂術看了極多凈土教成員的記憶,所獲得的情報相互印證,形成了一個極為龐大的“信息鏈”。
而他最初所獲得的關于凈土教的情報,來自于凈土教少尊曹荊、左護法耿秋年等人。
主要是耿秋年,這家伙常年在中州行事,他又是身份比分舵主、長老還高的護法,知道的多,周安也就了解的多。
凈土教在中州一共設立了幾個分舵,這些分舵的位置都在哪里,周安都是一清二楚的。
只不過,周安這次離京辦事,主要目的并非摧毀凈土教,他也沒那么多時間來耽誤,所以分舵級的凈土教據點,周安是還沒動過的,也沒必要。
而且那樣做反而不好,分舵被突然鏟除,凈土教是會察覺出問題的,從而做出防備。
周安可不想讓他們察覺,所以動分壇就夠了。
他一路向北走,因為凈土教在地方上的勢力肯定是相互聯系的,周安摧毀了第一個分壇,就能知道周邊其他分壇的一些情況,從而找到第二個下手的目標,摧毀第二個分壇,也能知道周邊分壇,包括分舵,旗下香主的等等相關情報,如此就能確立第三個目標…
以此類推!
周安一路“殺”到涼州境內。
所以他才用了八天時間才到這里,不然的話,他帶著人策馬狂奔,兩天時間就能入涼州,根本用不了八天。
現在,他將要通過的喬勝虎記憶,獲得涼州境內關于凈土教的更多情報。
喬勝虎是上水郡的壇主,整個上水郡境內的所有凈土教堂口,那些堂主、香主,都要聽他的號令,而他的頂頭上司,更是凈土教涼州分舵的舵主,他還必然要與涼州其他郡的壇主認識。
也就是說,只要看了喬勝虎的記憶,周安就將對凈土教在涼州的勢力,有一個相對完整而清晰的認識,也就有可能追蹤到寧親王。
當然,前提得是寧親王真的走涼州這條路線。
而就周安個人看來,寧親王必然是要過境涼州的。
周安認真看著喬家堡的地形布局圖。
喬家堡很大,如果把長工、仆人、家丁全都算上,喬家堡里可是一共住了七八百人。
鄧禹親自測繪的圖,畫的十分詳細,且有各種標注。
以鄧禹地煞圓滿的實力來說,秘密潛入潛出喬家堡,自然不是什么問題,不好說喬家堡最強的人是誰,但喬勝虎本人,也不過是下品地煞境而已,壇主也就如此實力,他手下就算還有地煞境,恐怕也就那么一兩個。
這些人綁在一起,都不是鄧禹的對手,差距太大。
同是地煞境,一流高手與超一流高手自然是不同的,上品地煞境就可稱超一流了,而地煞圓滿的鄧禹,說他是絕頂高手也不為過。
不過,就算如此,鄧禹也是去了兩個多時辰,才將圖畫好,主要還是因為,喬家堡太大,鄧禹還需要觀察一番,來確定一些重要人物都住在什么地方。
在喬家堡里的七八百人中,被周安列為必殺的并不算多,不超過三十人,全都是喬家嫡系族人,其他近支族人,比如喬勝虎堂兄弟以及其全家,殺不殺并不重要,哪怕他們也已經是凈土教教眾。
周安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他知道斬草要除根,但也不至于做到“株連九族”的地步。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周安人手太少。
就這么二十幾個人,雖然平均實力極高,正面對砍,殺他們幾百人都不是問題,但事情不是這么辦的,不能搞出太大動靜,不然個別重要人物很可能趁亂逃走。
這只能是一次針對主要人物的刺殺行動!
下午。
喬家堡外,人聲鼎沸。
上千人聚集在喬家堡東門外,他們一個個全都面黃肌瘦,看起來都是吃不上飯的窮苦人,他們中只有少數才穿著破爛的皮袍子,多數是以草衣御寒,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幸好,涼州雖屬于北方,但在北方卻是屬于偏南,冬季雖冷,卻也沒那么冷。
若是在北疆,就他們這身穿著,是都要被凍死的。
喬家堡今天又要召開施粥法會,這些吃不上飯災民,都是來等粥的。越來越多人拖家帶口的趕來,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喬家堡外聚集的災民,便超過三千之數。
終于,喬家堡東門開,一個巨大的木制推車被一群人連推帶拉的緩緩行出,在那木制推車上,是一尊一丈高的石像,石像雕刻的是一個慈眉善目的婦人,身穿著青衣,手持寶瓶。
這是圣母神像。
見神像出來了,喬家堡外聚攏的災民便成片成片的跪倒,叩拜,一些人是隨大流應付性的拜一拜,有些則極為虔誠,甚至熱淚盈眶的。
還有個別離得遠的,似乎是第一次來,也不跪拜,馬上便遭受到了周圍一些人的辱罵與詛咒。
圣母像立好。
粥棚也架好了,一個個巨大的木桶被搬出來,里面都是熬好的稀粥。
施粥法會開始。
災民要先跟著喬家人一同念口號,歌頌圣母,對圣母像表達感激之情,而后一批一批上前,對圣母像三叩九拜,再從喬家人手中拿過點燃的香,為圣母像上香,最終才能去粥棚前,去拿一碗稀粥。
這不是喬家第一次搞施粥法會。
原本喬家行善,也沒這些彎彎繞,喬家老爺子在世時,也施過粥,就是在年景不好的時候,直接叫人設棚施粥,窮人過來了,都能喝上一碗。
但自從喬勝虎歸家之后,規矩就改了。
這幾年,喬家搞過幾十場施粥法會,每次最短也要進行一天時間,最長則持續了整整一個月,被喬家救濟過的窮苦人,就算把重復的都算做一次,只按照人頭算,怕是也得有幾萬人了。
這很可怕!
喬家堡東南方,一片林子里。
周安等人皆站在樹杈之上,遙望著喬家堡的情況,許久無言。
喬家堡那邊突然傳來喧嘩之聲。
卻是一華服中年人從喬家堡里出來了,很多來喝粥的窮苦人全都激動的跑過去,還隔著老遠,便跪在地上,給這華服中年人磕頭。
“公子,他便是喬勝虎。”鄧禹的聲音傳來。
“嗯…”周安應了鼻音,依舊面無表情。
“公子,您說…喬勝虎死后,當地人會如何說他?”周安右側的另一個樹杈上,潘元玉忍不住低聲開口問道,語氣怪怪的。
“歌頌,緬懷,呵…”周安說著突然露出冷笑,瞥眼看向潘元玉問:“你是不是覺得,喬勝虎不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