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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散朝,真的變天了

  李廣山沒馬上回答周安的問題,而是手通過腋下向鎧甲里掏了掏,扯出了一個極為扁平的小布包。

  “這是老夫在平復白江軍之亂后,所審訊出的證詞,雖無魏巨熊證詞,但卻有包括白江軍副將在內,共八位白江軍將領證詞,這些證詞皆指證了同一人…”李廣山說話的同時,將那扁平的小布包給打開了,“另外,還有幾封密信…”

  “老帥您就直說吧,到底是誰?難道誰還能懷疑你說的是假話不成?”周安這話說的極為絕對,李廣山絕不可能說“假話”。

  他故意這么說,就是要看看,誰敢質疑?!

  吳緒寬都不敢!

  李廣山向前走了幾步,到了周安身旁,而后目光緩緩掃視,開口道:“那人便是…”

  他拖著長音,目光掃過一張張臉。

  一下子所有人都緊張了!

  脊背發冷,甚至汗毛都炸了起來。

  因為所有人都意識到了,此刻李廣山指證誰,誰就必死無疑!當然不包括吳緒寬,李廣山也不會指證吳緒寬,指證吳緒寬等于要魚死網破。

  一些人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是兵部尚書,張玉武!”李廣山說出來了,最終的目光也落在了張玉武身上。

  齊刷刷的,所有人在這一刻,都將目光投向了張玉武。

  張玉武則在這一刻,身體劇烈搖晃了一下,臉色煞白險些摔倒,他雙目瞪大如牛眼看向李廣山,如遭雷擊一般不動了,但也就一息之后,他猛的跳出來,手指著李廣山怒罵:“滿口胡言,你這老匹…”

  “嗯?”李廣山鼻音極重,橫眉冷眼。

  要發瘋的張玉武直接被嚇住了,李廣山的“氣場”強的讓人膽寒!

  張玉武指著李廣山,嘴唇動了動,身子一歪便軟癱在地上,緊接著便向那高臺連滾帶爬,一邊爬一邊高呼:“冤枉啊!老臣冤枉啊!圣上!臣冤枉啊!”

  “張玉武,難道你是想說,是老夫偽造了證據,來冤枉你?”女帝還沒說話,李廣山便開口質問。

  “當年魏巨熊調任白江軍,便是由你舉薦,你與魏巨熊私交甚密,你的侄女更是魏巨熊的兒媳,你身為掌握軍事任免賞罰大權的兵部尚書,在中州軍大元帥職位空懸的今天,你乃是魏巨熊的直系上官!”

  李廣山越說越激動,越是越是氣憤,聲若雷鳴。

  “白江軍在魏巨熊煽動之下造反,本就是你的失職,更何況,你還幫魏巨熊作假,意圖套取國庫巨額銀錢,那五百六十萬兩,誰看誰都知道有問題,你看不出來?!!現在你說你冤枉?就算沒有這些證詞,你又哪里被冤枉了?”

  張玉武被李廣山懟的沒話說了。

  他本來也只是在垂死掙扎,李廣山懟不懟他,結果都一樣。

  李廣山剛剛所說這段話,可不是周安教他的,也不在計劃之中,李廣山是臨場發揮,顯然…李廣山雖是軍伍出身,雖是一個粗人,但他當年既然能坐上中州軍大元帥的位置,自然不是只懂武藝、只懂兵法謀略,李廣山當年在朝堂上翻云覆雨時,張玉武可是連上朝的資格都還沒有呢。

  李廣山跪趴在地上,吶吶了好一陣,終于又出聲:“臣…冤枉啊!”這話聲音倒是不高,充滿了被冤枉后的委屈感,聽的人格外心酸。

  其實,他真是被冤枉的!

  他根本就命令不了魏巨熊,讓魏巨熊造反的,是吳緒寬!

  可他能說嗎?

  他不能說!

  因為他知道,他說了,女帝是不會認同的,因為女帝不會現在就跟吳緒寬作最終決戰,而他說了,又是背叛的吳緒寬,這等于是兩邊全都得罪。

  雖然結果都是死,但怎么死,牽連多少人,是不一樣的。

  “圣上!”吳緒寬突然開口了,上前道:“微臣以為,僅憑張玉武,恐怕還不足以讓魏巨熊行造反之舉…”

  “吳緒寬,你也認為,是老夫冤枉了他?”李廣山馬上上前。

  兩個大佬先后開口,看起來是要爭執,這場面…周安都緊張了!好刺激啊!

  “大帥!”吳緒寬卻是回過身來,坦然看向李廣山,“緒寬并非此意,大帥人品德行皆有目共睹,自是不會作假。緒寬的意思是,魏巨熊既然已死,證言皆從其手下將領那里得來,也就是說,必然會有遺漏或不對之處。”

  李廣山看向吳緒寬的眼神有些復雜了。

  在當今這朝堂之上,在這局面之下,吳緒寬卻稱李廣山為大帥,自稱“緒寬”,如此敬重,如此感覺,都讓李廣山回憶起了曾經。

  “遺漏?不對之處?又是何意?”李廣山沉默一下才問。

  “緒寬的意思是,絕不止張玉武一人!”吳緒寬道,而后便回身看向女帝,快速道:“圣上,臣以為,此事絕不可能如此簡單,張玉武可能無辜,亦可能是受人指使,不可能僅是他一人指使魏巨熊,此案應當嚴查!”

  吳緒寬要為張玉武保命!

  誰都知道,幕后指使人就是他吳緒寬,但沒人敢說。

  吳緒寬自己跳出來,說還有人,若真按他所說的辦,那就不能殺張玉武,只能將他罷官收押,然后一直拖下去,拖到女帝與吳緒寬分出勝負為止。

  這就…

  顯然,現在張玉武已經沒用了,但他對吳緒寬來說依舊有價值,吳緒寬如此保他,才能不讓跟隨他的那些人寒心,李廣山的復出,會極大的動搖人心,而吳緒寬必須拿出態度,將此影響降到最低。

  吳緒寬說完,女帝卻沉吟不語。

  她在等周安說話。

  張玉武是必須弄死的,而對此,周安是有準備的。

  “啟稟圣上,奴才以為,張玉武絕不可能無辜,而且就算他與此事無關,他亦是貪官污吏亂臣賊子!其罪該萬死!”周安上前道。

  “哦?可有證據?”女帝馬上回話。

  “有!”周安迅速答道,緊接著回身,對大門外招呼道:“小亭子,叫他們抬進來。”

  不多時。

  一群錦衣衛抬著數十個箱子進入大殿,為首的赫然是錦衣衛指揮使袁勝師!

  在之前,拿陸煉貪腐罪證之時,袁勝師沒來,是因為他并沒有跟著唐鴻飛一同去查抄陸煉的家,正常來說,如此重大之事,他作為錦衣衛指揮使不可能不參與,而他之所以沒參與,是因為他有更加重大的事要做。

  按照周安的安排,唐鴻飛在帶人查抄陸煉家時,袁勝師是在同時,直接抄了兵部尚書張玉武的家!

  一切都在計劃中。

  “參見圣上,吾皇萬歲萬萬歲!”錦衣衛等將箱子放好后,便叩拜女帝。

  “平身。”女帝說了一句。

  “打開!”周安又馬上命令道。

  咔嗒咔嗒。

  那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箱子被打開,里面裝的皆是古玩字畫、金銀財寶。

  “啟稟圣上,奴才早就懷疑張玉武乃是貪官污吏,且得到檢舉,于是便與袁將軍商議,在今日早朝時,袁將軍便帶人突襲查抄張玉武府,這些,便是從張玉武府上查抄所得…”周安說完話的同時,小亭子快步到了周安身邊,將文書遞給周安。

  周安接過文書,打開看了一眼,馬上又抬頭道:“共計約合一百三十萬兩白銀。”

  周安都沒詳細說,就報了一個總數。

  因為已經不需要說的詳細。

  張玉武完了!

  吳緒寬已經沒理由保他,因為張玉武不會招認,他又不能說出吳緒寬,他更不能攀咬任何吳緒寬的人,所以他肯定什么都不會說,而正因如此,他的生死,便對造反案便沒任何意義,他無論是死是活,都不影響繼續查造反案。

  而現在又能通過貪腐給他定罪,所以女帝可以直接殺他!

  臘月二十一這日的早朝,一直持續到了臨近中午,方才散朝。

  散朝沒多久后,整個乾京城,便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感中。

  變天了!

  太多消息傳開,似乎每一個消息都在印證,真的變天了!

  兵部尚書張玉武因涉造反案、貪腐案而被罷官誅殺,女帝更降旨對其株連九族!

  已經致仕隱退超二十年的前中州軍大元帥李廣山復出,且已誅殺造反軍主將魏巨熊,使造反的白江軍重新歸附于朝廷!

  李廣山立下不世之功,被女帝當庭賜予蛟龍袍、賞金萬兩、晉封郡王,并任其為兵部尚書,同時任其為新設武勝殿大學士,入內閣!

  散朝后,傳開的消息真的太多,但主要的就那么幾條,甚至連陸煉之事,都算不得主要了。

  但這些主要消息,卻又都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一個人——周安!

  這日早朝發生了太多事,而無論是誰提起這些事,無論是張玉武被株連九族也好,還是李廣山復出、白江軍重新歸附之事也好,都繞不開一個人。

  周安!

  周安是這些事的總策劃人!

  他安排了一切!

  女帝亦是在散朝前,宣布了對周安的封賞!

  晉封周安為東山郡侯,食邑三千戶,晉升其為正一品宦官、御賜蛟龍袍、賞金萬兩、賜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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