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說白了,就是要找茬揍徐開泰。
這是最直接也是最簡單的方式,作為上官,其之所以無法管好下面,自然不是因為權利不夠,而是其還未在手下心中,建立起足夠高大的形象。
而在重視武道的東乾來說,只要你能表現的實力足夠強大,那你的形象必然是馬上會高大起來。
就如同,吳緒寬有今日之權勢,與他是天罡境強者也是有一定關系的,他若不是天罡境強者,當初就不可能成為大元帥,也不可能讓軍伍中那些武將對他心悅誠服,他也就沒有今天。
當然,想讓手下的人敬你,怕你,高大的形象也只是一方面。
但,周安缺的就是這方面。
狠辣?心術?權勢?
這些周安都不缺,他當眾懟了吳緒寬,且全身而退,已經將自己的名頭打響了。
院子里一陣寂靜,其他人皆默不作聲,不敢交頭接耳的議論,更不敢亂看。刺頭畢竟是少數,周安的身份地位,以及所做過的事,都已讓人能夠忽略他的年紀,甚至是太監的身份。
能不畏懼周安的人,是少數。
而能如徐開泰一般,敢以“混不吝”的態度對待周安的,也只有徐開泰一人,這家伙有背景,有實力,性子直,但又一直不得志,所以他的處世態度,是與常人不同的。
聽了周安的話,徐開泰眉頭一挑,沉默了一下,便猛的跨前一步,從隊列中走出道:“既然如此,那卑職便不客氣了,大人想要與卑職如何搏殺?盡管劃下道來。”
徐開泰是軍伍出身,所以話粗了一些,也是很直接。
“好!”周安揚著下巴喝了一聲,而后肩膀一抖,將身上的大氅甩了下去。
一老太監在后面接住了周安的大氅,一身彩繡九蟒跑的周安則負手向前,又目光一掃,對一旁那群人喝道:“都閃開,給咱家騰出地方來。
那一百多人馬上全都散開了,都去了院子四周,離得周安遠了,他們便敢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的議論。
很快。
除周安與徐開泰外,其他人便都到了院子四周墻邊上,偌大的院子頓時顯得很是空蕩,院子中間只剩下兩道身影。
周安負手踱步,側頭冷眼看著徐開泰。
“既為搏殺,那便無需點到為止,以一方認輸,或者被降服為止。”周安邊踱步邊道,“徐同知,你盡管對咱家出手,咱家若輸給你,是咱家技不如你,你若失手殺了咱家,咱家也不怪你,你盡管放手來便是了。”
周安這話,將周圍所有人都嚇到了。
之前周安說的雖然也是搏殺,但所有人都認為,就是比試一番罷了,可聽周安現在的意思卻是,搏殺就是搏殺,沒其他意思!是可分生死的!
這就…
說真的,換個人聽了這話,都不見得敢跟周安打了。
因為根本就不敢傷周安。
而徐開泰嘛,他肯定是敢的!
其實周安就是擔心徐開泰會束手束腳。
徐開泰脾氣爆,性子直,很是一根筋,但他可不傻。
若只是比試,他是萬萬不敢傷周安的,不敢全力出手也是難免,可周安卻是無所顧忌,如此情況下,周安就算贏了他,他怕是也不會心服口服。
周安得讓他心服口服!
“那,卑職便得罪了!”虎背熊腰的徐開泰,聲若洪鐘的道,也是沒再多說什么。
周安手在自己腰間一搭一抽,便亮出了無血劍,他又另一手微抬,對徐開泰示意了一下后道:“請吧!”
周安動了兵器,徐開泰自然也能動。
他是帶刀而來的。
見周安亮出兵器,徐開泰也提起掛于腰間腰刀,抓住刀鞘一拉一甩,便將刀鞘直接摘了,丟了出去。
徐開泰緊盯著周安。
周安也冷眼看著他。
轟——
突然一聲炸響,來自于徐開泰腳下,他毫無征兆的突然暴起,這一動因力量過大,以至于他腳下的鋪裝石板地面直接炸出了大片龜裂,竟下沉了幾寸 徐開泰勢如猛虎,軍伍出身的他這一動手,便展露出了極重的殺伐之氣,暴起前竄,竟給人一種萬馬奔騰之感,他兩次跨步,便兇猛的沖至周安近前,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刀光便橫掃向了周安的脖頸。
周安舉劍側切,將徐開泰這力量極大的一刀擋開了一些,偏離了原本的揮砍路線,周安同時還后仰退步,這才徹底化解避開這一刀。
徐開泰刀若驚雷,連斬周安,每一刀皆勢大力沉,且迅捷如風,周安閃電出劍,掃、撥、掠、切,見招拆招,連退了七步,才將徐開泰的連環攻勢完全化解。
不是周安的劍法不如徐開泰的刀法,而是吃了兵器的虧。
徐開泰出手太重,周安手中若有一把正常的刀劍,自然可與他硬碰硬。
可他用的是軟劍。
但軟劍也有軟劍的好處。
周安連退七步后,便找到反擊的機會,刁鉆一劍直襲徐開泰肋下,徐開泰被迫躲閃,周安馬上便施展出精妙的身法,劍光點向徐開泰肩胛。
徐開泰揮刀格擋,周安卻劍勢驟變,劍身極度彎曲,這一劍雖然被徐開泰擋住了,但劍尖卻彎曲甩過去,劃在了徐開泰的右肩上。
不過,徐開泰并沒有因此受傷。
只是衣服破了。
他身負的也是外修煉體的功夫,早已刀槍不入,尋常刀劍是無法在他身上留下傷痕的,雖然,無血劍是神兵利器,但剛剛那甩過去的一劍,力道是太輕了些。
周安已經完全轉守為攻。
自他那一劍挑破了徐開泰的衣服之后,徐開泰便再沒有任何機會,完全是陷入了被動防守躲閃的境地里而無法擺脫。
雖然看起來,暫時還不能分出勝敗。
但強弱,是已經誰都看得出來了。
徐開泰雖強,但并不是周安的對手,這讓在場眾人都很吃驚。
雖然周安戰績非常驚人,活捉了半步天罡的耿秋年,但那次是被周安取巧了,耿秋年不知道周安身體強悍,沒想到周安敢近身用火神雷,這才被周安陰了。
可這次不同,周安也不能用火神雷陰人,但徐開泰看起來就是打不過他。
這就太驚人了。
難道十六歲的司禮監秉筆太監周安,不僅僅是地煞境?難道已中品地煞境?甚至比中品地煞境還強?!
大多數人是看不出門道的,也無法準確判斷周安究竟發揮出了怎樣的實力。
但如唐鴻飛、以及長隨周安的那幾個老太監,可是都看出來了。
其實,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周安并未施展出比中品地煞境更強的實力。
他之所以能壓著徐開泰打,問題出在徐開泰身上。
徐開泰的刀法,有問題!
而在這一點上,看得最清楚的,自然是周安。
周安與徐開泰廝殺這一陣,便察覺出來了,徐開泰的刀法確實是有問題,不是說刀法招式有問題,而是徐開泰的用法有問題,他似乎…并不擅長用刀!
兩道身影在場上糾纏廝殺,徐開泰的劣勢是越來越大,甚至已經快要無法應付周安的攻勢,越是如此,便破綻越多,破綻越多,便更加如此。
這是一個惡性循環。
徐開泰很難扭轉。
嗒嗒嗒…
一陣密集的腳步聲突然傳來,是院子西邊的大門口,一群人剛進了東廠衙門的大門,袁勝師在前,跟隨他來的,自然都是錦衣衛。
周安暫時沒時間接待他,還在與徐開泰廝殺。
唐鴻飛見袁勝師來了,便匆匆走了過去,先對袁勝師見禮,而后與袁勝師耳語,說了一下情況,就是告訴袁勝師周安在與人切磋武藝。
袁勝師聽了點點頭,也沒打擾周安,而帶人站在場邊,成為了圍觀群眾中的一員。
很快,袁勝師的眼神便不對了。
因為周安所使的劍法,他不僅僅沒見過,甚至連相似的也沒有,并且,這劍法還異常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