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身影靠坐在墻角,對外面的動靜充耳不聞,哪怕是牢門被打開了,多人進入牢房里,他也沒動一下,表現的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態度。
這些天他遭受了最為殘酷的折磨,指甲都拔光了,骨頭不知道斷了幾根,他都抗住了。
現在,他只有一個心愿,那就是死!
周安、高宏等人走到了墻角前,看著這血衣身影。
“他自被抓后,就不吃不喝,也不說話。”高宏先開口,看著被抓的刺客,“已經十一天了,之前刑訊他,多次險些將他打死,又不得不給他療傷醫治…”
高宏這話說的很無奈。
這刺客是罪該萬死的!
但他又不能死,怎么折磨他都可以,就是不能殺他!
因為女帝需要他提供可以指證吳緒寬的證據!
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不殺他可以,打傷他再給他療傷也行,高宏甚至已經廢了他的武功,使他想要自斷經脈自殺都不行,但是,他在絕食,這真一點辦法都沒有,凈土教少尊忠誠度高的可怕,他不說就是不說,一心求死!
如此情況,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寂靜。
周安無言。
好一陣后。
“還記得咱家嗎?”周安脆聲開口。
血衣身影動都不動,他把一切都當空氣了。
“你的五毒化血掌,咱家可是領教了,不意外嗎?咱家沒死!”周安又開口。
身影終于有了反應,扭頭看向周安,眼中泛起驚色!
他自然是非常吃驚,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為何刺殺失敗,就是因為此時眼前這個小太監,這小太監用身體硬抗了十多顆火神雷,換了其他人,哪怕是地煞境,也是要被炸死的,這小太監卻還活著。
之后更可怕,完全不防御的硬抗五毒化血掌!
說起來,就算是康隆基,如果他不防御硬抗五毒化血掌,他不死,也要傷的極重!
其實在他心里,雖然對周安又極深的印象,但他更加懊惱自己刺殺失敗,對于周安,他也沒多想,想一個死人是沒多大意義的!
但周安還活著!
現在,還生龍活虎的出現在他眼前!
這不可能!
但偏偏又是真的!
“你這閹人…真命大…”血衣身影開口,他非常虛弱,嘴卻毒的很!
周安眼皮跳了一下。
其他人臉色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自然。
當面稱太監為閹人,是對太監最大的侮辱,是在戳太監的痛楚,想要得罪太監非常容易,罵他一句閹人,他就有心殺你全家!這刺客顯然是想要激怒周安,他想死!
周安卻又笑了,嘴角上翹淡淡道:“閹了他!”
“是!”
因為前些天天牢出過亂子,就是在這刺客被抓后,周安還在假死昏迷時,曾有一伙人殺入天牢,意圖劫走這刺客,他們沒成功,而在那之后,天牢便被神策軍暫時接管了。
領命的是神策軍侍衛。
他們知道周安現在的地位,馬上上前,將血衣身影控制架好,扒了他的褲子,一人抽刀直接砍了下去!
血衣身影還有些掙扎,但沒多大力氣,直接被當眾被切了!
高宏微微皺眉,看了周安一眼,他雖然沒阻止周安,但心里卻不是很認同周安的做法。
因為這會加大對方心中的死意!
一個正常成年男人被閹了,他便會對整個世界都不抱有任何期待,就比如這刺客,他現在雖然一心求死,但他心里肯定也還期待凈土教能將他從天牢里救出去。
可閹了他,他怕是就算被救出去,也會自殺!
心中死意更甚,他知道都是什么都不說,現在更將是如此。
那將血衣身影切了的神策軍士兵先擦了擦刀,收刀入鞘后,又從懷里掏出一個小藥瓶,撒了一點褐色的藥粉在自己手上,甩手撒在了血衣身上的下身創口處。
止血,很有效!
劇痛!
饒是血衣身影意志強大,也險些疼的昏過去。
他又被丟在了墻角,好似一條死狗。
周安上前兩部,蹲下身,身體前傾湊近了看著血衣身影,他輕聲開口問:“你恨我嗎?”
血衣身影猛的抬頭看向周安,眼中泛著濃濃的恨意。
怎么可能不恨!
他被抓之后,從未怨恨過任何人,只怨自己實力不足,怨自己沒及時自殺,高宏對他展開了殘酷的刑訊逼供,他也不恨高宏,立場不同而已,并非私怨。
但現在,他恨周安!
周安殺他,他不僅僅不會怨周安,還會感謝!但周安讓人閹了他!似乎完全是出于對他剛剛那聲“閹人”的報復!這是奇恥大辱!也是私怨!
“閹人…你不得好死!呸!”他咬著牙對周安道,還猛的揚下巴啐了周安一口。
周安一歪頭,便躲開了帶血的吐沫。
他的目光,始終盯著血衣身影的雙眼。
“我不得好死?你也不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咱倆究竟是誰要不得好死?”周安咧嘴盯著他,“你現在很恨咱家吧?有用嗎?你有童年嗎?你有心儀的姑娘嗎?嗯,這個可能有…哈,你就是一個可憐蟲,現在咱家放了你,你也跟咱家一樣,是一個閹人,你的人生里,除了忠誠二字,再無其他了吧?你是有多可悲呢?不知道你心儀的姑娘,是否還惦記著你的安危?還是說,你已經成婚了呢?你現在回去,怎么面對她?”
周安沒逼問這刺客任何事,就是在刺激他!
這,讓人難以明白周安的用意。
如此刺激,除了讓這刺客更想死外,還有什么用?
哦對!
他還會更恨周安!
血衣身影真的被周安刺激到了,他死死的盯著周安,如果眼神能殺人,周安已經被千刀萬剮!
周安卻依舊在碎嘴。
“不知道你有沒有孩子,看你年紀,三十幾歲?應該有吧,嘖嘖,真可憐,要是被你的孩子知道,你成了這幅樣子,你說他做何感想?咱家知道你想死,你死也是早晚的事,不過,咱家要提前告訴你,你死后,會被扒光了掛在乾京城東門的旗桿上,你猜,世人會如何評價你?凈土教內,又會怎么說你?”
嘎吱嘎吱。
血衣身影在咬牙,兩腮鼓起,牙都要咬碎了。
周安一直碎碎叨叨碎碎叨叨的,這刺客自然將周安恨到骨子里,其他人是聽的心驚肉跳的。
卻是誰都沒注意到,周安的雙眼中,正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在你死后,咱家打算將你曬成干尸,然后送往各地展覽,咱家必須確保你的女人,你的孩子,你的朋友,都知道你變成了什么樣,你說咱家這樣做好不好?嗯?”
在這聲“嗯”的同時,周安突然抬起雙手,拍了一下巴掌。
這一聲脆響,似乎打斷了血衣身影的思維,他的目光瞬間變得呆滯,卻依舊盯著周安泛著詭異色彩的雙眸,像是周安眼里有什么東西,在吸引著他。
“回答咱家一個問題。”周安收斂了笑容,淡漠道:“是誰雇傭你們刺殺云景公主的?”
“云肅王。”血衣身影竟然回答了這個問題。
周安臉色一變。
幕后主使竟然不是吳緒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