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蘭德,皇后區,霍爾家的豪華別墅內。
奧黛麗剛試過今天備選的三套晚禮服,正坐在軟墊椅子上思考它們分別該搭配什么飾品,自己更傾向于哪個方案,母親的意見又會是什么。
就在這個時候,她眼前突然出現了無邊無際的灰白霧氣和高據其上俯視著一切的模糊身影。
緊接著,她看見了另外的人影——被灰霧籠罩的祈禱人影,耳畔則回蕩起相應的話語。
對此,奧黛麗不驚反喜,因今天沒有塔羅聚會略感不安和擔憂的內心一下平定。
果然沒什么!唔,“世界”先生真的出現心理問題了啊,他最近一定承受著非常大的壓力,難怪之前要預約…奧黛麗一陣感嘆,轉而思考起自己什么時候有空的問題。
沉吟之中,她的目光掃過了房間內忙碌的女仆們,掃過了蹲坐在門口的金毛大狗蘇茜。
奧黛麗嘴角不可遏制地上翹了少許,低下腦袋,隱蔽地祈禱回應道:
“…請轉告‘世界’先生,我最近都有空閑,由他確定時間和地點,唔,只要不在夜里,不超過貝克蘭德西面幾個城區…”
此時,正觀察女仆們做事的金毛大狗蘇茜似乎感受到了莫名的注視,狐疑地轉頭,望向奧黛麗所在的位置,但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灰霧之上,巨人居所般的宮殿內。
隨時有空…方便出門的時間段…不會遠離熟悉區域的地點…克萊恩揉著額角,解讀出了“正義”小姐的回答。
他的第一反應是最好今天或者明天,由對方確定地點,然后自己再利用“蠕動的饑餓”,直接“傳送”過去,可旋即想到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道恩.唐泰斯處于“值夜者”排查范圍內,很可能正被監控著,貿然“旅行”非常容易暴露問題。
等個幾天,或者…克萊恩認真想了想,讓具現出來的“世界”格爾曼.斯帕羅再次祈禱道:
“…請轉告‘正義’小姐,那就今天,在灰霧之上。”
啊?奧黛麗眼睛有所睜大,覺得“世界”先生給予的答案完全超乎了她的預料。
這還讓她怎么找蘇茜做替身!
而且,在“愚者”先生的宮殿內,很多細節我沒法看清楚或者感應到,對心理問題的治療來說,這嚴重缺乏條件…奧黛麗平復下驚訝,從可行性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請“愚者”先生轉達給“世界”。
沒過多久,她再次得到了回復:
“…我會請‘愚者’先生解除這方面的限制,換用別的辦法掩飾雙方的真實模樣…”
還能這樣?這就是“愚者”先生眷者的特殊待遇嗎?唔,我們這連續的溝通,都相當于直接的交流了,實在太麻煩“愚者”先生了,而祂近乎縱容…奧黛麗思緒一轉,沒再尋找理由:
“…好的,今天晚上11點30分到12點30之間…”
在生日舞會結束前,她不認為自己會有獨處的空間。
同一時間,伯克倫德街39號那棟房屋內。
海柔爾無聊地望著挑選出來的晚禮服,聽著母親在旁邊反復叮囑。
她今晚要陪父親和母親參加奧黛麗.霍爾小姐的生日舞會。
就在海柔爾思緒一點點發散,腦海逐漸空白時,她看見一只灰白色的老鼠出現于門口,略顯焦急地揮舞起手爪。
這…海柔爾耐著性子聽母親講完新的一遍,找了個借口,直接返回了臥室。
當她關上并反鎖住房門后,那只灰白色老鼠不知從哪里躥出,一下來到了她的腳邊,很是滑稽地蹲坐道:
“我發現附近有些不對!”
這老鼠竟然震蕩空氣,口吐人言!
海柔爾對此并不驚訝,疑惑反問道:
“有什么不對?”
那只灰白色老鼠抬起右前爪,指了指窗外道:
“有黑夜教會的非凡者在排查這片街區,規格相當高。”
“他們在尋找什么?”海柔爾微微皺眉道。
那只灰白色老鼠緩慢吸了口氣道:
“我怎么會清楚?但肯定是非常嚴重的事情。
“這樣一來,他們很可能會發現你的問題。”
海柔爾有些擔憂又有點不解地問道:
“他們怎么發現的了?下水道內的線索不是已經炸掉了嗎?相應的問題不也做好處理了嗎?”
那灰白色老鼠一時竟不知該說點什么,好幾秒后才含糊回應道:
“官方非凡者有不少奇怪卻有用的調查辦法…總之,我要處理一下你的夢境,這是最容易暴露的地方。”
海柔爾俯視著地上的老鼠,眉頭一點點皺起又舒展開來道:
“好吧。”
不要一副不太情愿的樣子,我好不容易才重新積攢起一點力量,現在又得浪費了!這片街區是被詛咒了嗎?先是來了個狀態很奇怪的魔女,接著出現“俠盜”黑皇帝,現在又莫名奇妙發生讓“值夜者”如此重視的事情!那灰白色老鼠煩躁地吱吱叫了兩聲。
晚上7點30分,海柔爾陪著父親馬赫特議員和母親莉亞娜夫人來到皇后區,進入了霍爾伯爵家。
因為今天是生日舞會,她并沒有直接見到奧黛麗.霍爾小姐,只是安靜地旁聽著父母和霍爾伯爵、凱特琳夫人、希伯特.霍爾勛爵等人寒暄交流。
在她眼里,這些尊貴的大貴族與平民在本質上是一樣的,所以并沒有表現得特別拘謹,行為舉止和言語談吐都相當大方。
——如果不是母親莉亞娜夫人一遍又一遍強調,海柔爾甚至認為這別墅內華麗的舞池、極具藝術價值的壁畫和典雅出色的雕像,更值得尊敬。
微笑與一個個認識不認識的人打完招呼,海柔爾終于等到舞會開始,看見今晚的主角,奧黛麗.霍爾小姐挽著伯爵和伯爵夫人的臂彎,走出二樓房間,來到正對舞池的欄桿處。
海柔爾目光一掃,就要習慣性略過對方的面容,審視她的禮服式樣和飾品搭配。
可是,她的視線沒能移開,高處懸掛的巨大水晶吊燈上,一根根鯨油蠟燭灑落的光芒帶著夢幻的色彩,照在剛滿18歲的奧黛麗身上,讓她綠寶石般的眼眸、純美難描的臉龐和潤澤似金的長發如在發光,讓那身晚禮服和各種飾品失去了顏色。
海柔爾一時竟有些恍惚,未能聽到霍爾伯爵在說什么,直至悠揚的旋律奏響,奧黛麗.霍爾與她的伯爵父親跳起開場舞,才回過神來。
一向驕傲的她,突然有點自卑,認為這樣一位光彩奪目的小姐即使不具備超自然力量,也不會比自己差什么。
海柔爾抿了下嘴唇,往左右看了一眼,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被吸引,只是感受各不相同。
呼…海柔爾莫名吐了口氣。
這一晚的舞會上,她沒再表現得那么高傲,但每一分鐘都想離開這里,返回家中,忙碌自己的事情,以獲得更神奇更強大的力量。
終于,舞會步入尾聲,海柔爾一家與幾位主人告別,走向了門口。
臨出去時,海柔爾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只見那位奧黛麗小姐正站在舞池的邊緣,帶著淺淡美麗的笑容,向一位位準備離開的賓客致意。
她似乎依舊處在燈光正下方。
生日舞會結束,奧黛麗取掉飾品,換上睡裙,進入了浴室。
看著彌漫出白霧的水面和放于旁邊的浴袍,奧黛麗沒急著泡澡,先行坐于旁邊,向“愚者”先生祈禱,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過了十來秒,她看見深紅光芒潮水般涌出,淹沒了自己。
灰霧之上,奧黛麗出現在了青銅長桌側面。
這一次,她沒看見籠罩于灰霧中的“愚者”先生,只發現側面有一個古老的“懺悔室”——它是一個半人高的棕色大箱,前后各有一扇門,中間由木板隔斷。
我還以為“世界”先生會請“愚者”先生具現一面墻壁,我和他分在兩側,各自靠墻溝通…現在雖然本質上是一樣的,但懺悔室里又狹小又黑暗,他真是一點也不考慮女士的感受啊!唔,“世界”先生要是考慮了,我反而會奇怪…奧黛麗一邊浮現出些許笑意,一邊走到“懺悔室”還未合攏的那扇門前,彎腰鉆了進去,雙腿斜跪而坐。
關上木門,真正意義上第一次治療病人的奧黛麗突然有點激動。
置身于黑暗的她,因環境和情緒放下了平時遵守的諸多規矩,微揚嘴角,屈起手指,輕敲隔斷木板道:
“喂~‘世界’先生在嗎?”
對面盤坐的克萊恩被“正義”小姐歡快的語氣感染,情緒略有放松地說道:
“你可以開始了。”
這一次,他未用灰霧遮掩自己,但變成了格爾曼.斯帕羅的樣子。
確實,“世界”先生的精神狀態不是太好,太緊繃太焦躁…奧黛麗先感應一下,接著使用了“心理醫生”的“安撫”。
柔和的無形的波動蔓延開來,克萊恩頓時有種炎熱夏日早起,吹到清晨涼爽之風的感受,內心的燥熱和煩亂陡然消失。
奧黛麗見“世界”先生明顯有恢復,暗中松了口氣,輕聲問道:
“你最近有做噩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