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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窺秘之眼

  船長室內,嘉德麗雅緩慢從地板上爬起,沉默著走到書柜旁邊的全身鏡前。

  鏡子中的她臉上皮膚白皙滑膩,看不見一道裂口,耳朵正常小巧,毫無外擴的跡象,略顯深紫的黑色眼眸平靜無波,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是,嘉德麗雅帶著點神秘味道的眼睛卻能看見更多:

  藏在皮膚之下,還未徹底化開的,眼珠般的血肉;痛苦與瘋狂在飛快消逝的精神體;游弋于四周的難以描述形體的無數虛幻事物;隔了多個房間,清理著甲板的水手們…

  幾十米范圍內的一切沒有遮蔽但異常混亂地呈現于她的視界內。

  從成為序列5“星象師”那天起,“窺秘人”能力得到極大提升的她,還隱約能看見周圍有一重重仿佛陰影的厚厚帷幕,帷幕之后,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注視著她,注視著所有生靈。

  沒有被“愚者”先生影響的痕跡,這反向說明了很多問題…他,不,祂直接將我精神體拉入那片神秘空間的能力詭異,強橫,隱秘,不是那根半神級的權杖能夠比擬的…祂雖然穿著時下流行的服飾,但這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對這種層次的存在來說,于不同人眼里呈現不同形象是非常簡單的事情,而祂真正的樣子恐怕會讓每一個直視者失控死亡…嘉德麗雅凝望著鏡中的自己,沉默地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對于“愚者”先生的身份,她不可避免地有些猜測,但這只能是猜測,毫無證據的猜測。

  “祂穿燕尾正裝不表示祂很年輕,剛誕生沒多久,也許祂的本質是古老,比七神還古老,追逐而來的那些知識告訴我,大災變前,確實存在著更古老的神靈,祂也許就是其中之一。”嘉德麗雅無聲自語了一句,轉身離開全身鏡,走回之前痛苦掙扎的地方,拾起了掉落在一旁的框架眼鏡。

  她將沉厚的眼鏡架至鼻子上,遮擋住了蒙著深紫的眼眸,所有不屬于正常視覺內的事物迅速從她“面前”消失。

  嘉德麗雅立在那里,再次沉思起“愚者”先生和所謂塔羅會將為自己帶來什么影響。

  不知不覺間,她腦海內浮現出了一道高挑的身影,耳畔再次回響起那讓自己始終無法忘懷的話語:

  “離開吧,你的命運不在我這里。”

  這就是我的命運嗎,女王陛下?嘉德麗雅閉了閉眼睛。

  灰霧之上,古老雄偉的宮殿內。

  克萊恩手指輕敲斑駁長桌邊緣,讓上面的塔羅牌全部消失不見。

  他在思考“星之上將”加入塔羅會的后續事情:

  “如果沒有別的辦法,我或許真要脫離安全航道,進入那片神戰廢墟衍化的海洋,以尋找美人魚的歌聲,到時候,畏懼‘愚者’,能在一定程度上被我掌控的‘隱者’明顯比冰山中將艾德雯娜他們這些合作者可靠,借用她的船只更加安全…嗯,‘倒吊人’先生是備選方案。

  “‘星之上將’是摩斯苦修會成員,掌握著許多知識,這對塔羅會很有幫助,但于我而言,卻存在一定的隱患,‘愚者’先生的形象是建立在高深莫測基礎上的…以后,得更加謹慎,堅決不做不懂裝懂的回答,沒有把握的時候寧愿模棱兩可一點,甚至采用神棍式的處理方法,當然,要想徹底解決類似問題,必須盡快提升自己,盡快成為高序列強者,實力要配得上層次,水準要配得上位格。

  “有這么一位序列5層次,手下眾多的強者加入,塔羅會的整體實力已經不算低了。

  “拿到‘海神權杖’后,我也不用擔心這樣的塔羅會成員太強,容易出現問題。

  “希望將來有一天,‘星之上將’這摩斯苦修會成員能成為我報復‘隱匿賢者’的重要幫手。”

  克萊恩吐了口氣,身影消失在了灰霧之上。

  貝克蘭德,圣賽繆爾教堂底部。

  一位戴著紅手套的值夜者拿著張電報,進入了分配給他們的臨時辦公室。

  “隊長,恩馬特港出了點情況。”他略顯興奮地對“安魂師”索斯特道。

  索斯特摸了摸右鬢的頭發道:

  “什么情況?”

  “那位‘愚者’的新情況,極光會尋找的那位‘愚者’。”拿著電報的隊員將手里的紙張遞了過去。

  他的回答頓時引來了在場幾位紅手套的注視,包括角落里,將椅子翹起,雙腳擱在桌上,禮帽遮面,如在午睡的黑發綠瞳男子。

  索斯特拿過電報,瞄了一眼,頓時笑道:

  “有人謊稱是他的眷者,企圖詐騙,結果在誦念他的尊名后,被一道閃電當場劈死。

  “真的有一位叫做‘愚者’的隱秘存在啊…”

  與兩起塔羅儀式和“愚者”相關的卷宗都已交給了索斯特的紅手套小隊,由他們負責調查,但這事沒什么線索,他們也不重視,因為身上還有別的任務。

  “‘愚者’有閃電領域的能力?”倫納德.米切爾取下蓋在臉上的黑色禮帽道。

  “誰知道呢?如果他是某位老朋友的化身,提前準備好相應的神奇物品,也能辦到類似的事情,這在過去并不是沒有先例,尤其南大陸和殖民島嶼上那些偽神,呵呵,那個騙子謊稱‘愚者’是‘風暴之主’的化身,這也許就是他被雷劈死,而非其他死法的原因。”索斯特悠閑地將電報扔到了一旁。

  倫納德瞄了一眼,收起雙腳,半側身體,輕聲笑道:

  “不打算查一查?”

  “怎么找?你偽裝成無知者,誦念他的尊名?”索斯特嗤笑了一聲。

  這很大概率抓住那個“愚者”的尾巴,但我基本也就告別這個世界了,我的“夢魘”消化進度不錯,剛又弄到了件好東西,前面還有很多序列等著我,我哪里舍得安眠?倫納德捋了下垂落的發絲道:

  “可以找幾個死刑犯來試一試?”

  “但他完全也可以不做響應。”索斯特搖了搖頭。

  “可以從那兩起涉及塔羅儀式的案子開始,我越來越覺得這與‘愚者’有關,首先,‘愚者’本身是塔羅牌的主牌,其次,尋找或者說通緝他眷者的組織是極光會,而第一起涉及塔羅儀式的案子是蘭爾烏斯案,極光會讓‘真實造物主’降臨的企圖因此被破壞。”倫納德拉了拉黑色的馬甲,起身說道。

  索斯特認真想了想道:

  “其他案子的線索剛好也斷掉了,我們暫時沒有事情需要去做,你可以試著重查兩起塔羅儀式案。”

  “好啊。”倫納德笑著回應。

  這正是他想達到的效果,借助一件查沒查出結果都無人在意的案子,獲得一定時間內的行動自由。

  下午兩點五十分,佛爾思瑟瑟發抖地從陰冷的街道上返回住處。

  不是她想在這種潮濕寒冷的天氣外出,而是家里儲備的食物已經消耗殆盡,而休為了抓捕一個逃犯,以領取賞金,追向了普利茲港,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回家。

  “她總是本能地追尋、抓捕逃犯,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扮演了…”佛爾思抱著大大的牛皮紙袋,習慣性掏鑰匙打開信箱,抓出了里面的信件和賬單。

  進了房間,放好食物,脫掉緊緊裹住的厚外套,佛爾思翻看起了那些信件。

  忽然,她眼睛一亮,因為有一封信來自她的老師多里安.格雷。

  她晉升“戲法大師”后,第一時間將這件事情寫入信里,郵寄給多里安.格雷,希望得到老師的祝賀和后續的指導,但好些天過去,她始終未能等到回信,一時有些擔心,想著要不要去普利茲港看一看。

  佛爾思快速拆開信封,瀏覽起來:

  “…很抱歉,現在才回信,我之前離開了普利茲港一段時間,為了位親屬的葬禮。

  “…你的天分讓我欣慰,或許你心里藏著的那些故事幫助你完成了更好的扮演,等你消化完‘戲法大師’魔藥,我在提供序列7‘占星人’配方和一定的材料外,還將送你件禮物…

  “…‘戲法大師’的扮演重點在‘表演’和‘愚弄’兩個單詞上,‘愚弄’也能用‘欺騙’來代替,這都是經過一代代非凡者驗證的事情…你可以參考另外途徑的‘詐騙師’和‘魔術師’,它們名稱的含義在某些方面是相近…”

  佛爾思松了口氣,抬頭看了眼壁鐘,快步走回臥室,反鎖住了房門。

  每周一次的塔羅會即將到來。

  沒過多久,她眼前深紅光芒如水涌出,淹沒了一切。

  古老神秘的宮殿內,佛爾思正要望向“愚者”先生,忽然瞄到身側多了道人影。

  那個位置之前一直是空著的!

  新的成員?一位女士?“魔術師”佛爾思眼珠微動,假裝不在意地半轉了身體。

  又有位新成員?還是女士…“正義”小姐正要起身問候“愚者”先生,突地看見了一道陌生的身影。

  她有些疑惑又期待地發現了個問題,那就是女性在同一側,男性在另外一側。

  這應該“愚者”先生有意的劃分,不知道有沒有象征意義在里面…嗯,左側是女士,右側男性,不左不右的是不能以性別來定義的神靈“愚者”先生,啊對,還有“世界”先生…呵呵,難道他也不男不女,甚至不是人?奧黛麗,你想太多了…“正義”站起身,語氣輕快地行禮道:

  “下午好,‘愚者’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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