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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為難的克萊恩

  不會吧…難道阿茲克先生就是所謂的初代拉姆德男爵?這可是一千四五百年前的人物了…不對,怎么肯定畫像上的人是初代拉姆德男爵…克萊恩盯著那副油畫,腦海一陣混亂,就像突然發現身邊的人全部變成了怪物,或者整個世界只是神靈的一場夢境。

  他猛地抬起頭,盯著面前的黃發中年,伸手從腋下槍袋里取出左輪,沉聲說道:

  “這不是古董。如果你不說清楚情況,我將以詐騙罪逮捕你,起訴你!”

  他才不管起訴是否歸屬警察部門,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恐嚇對方,獲得信息!

  與此同時,克萊恩輕叩左邊牙齒兩下,開啟靈視,監控起目標的情緒顏色變化。

  黃發中年嚇了一跳,驚恐含糊地回答道:

  “不,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古董,不,我聽說它是古董,但我并不懂這些,真的不懂,我甚至不認識多少單詞。”

  他眼珠轉動,四下張望,似乎想要呼救。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克萊恩調整了轉輪和扳機,擺出一副要擊斃反抗中的嫌疑犯的模樣。

  他刷得一下挺直腰背,再也不敢到處亂看。

  “你從哪里得到的這幅油畫?”克萊恩內心沉甸甸地問道。

  黃發中年嘴唇翕動,討好著笑道:

  “警官,這是我爺爺從古堡里找到的,四十多年前,那里的外墻和二樓房間倒塌,出現了一些物品,以前的人沒能找到的物品,其中就有這幅油畫,不不不,不是這幅油畫,原本的油畫已經很破爛了,根本沒法保存,我爺爺就請人模仿著畫了一幅,嗯,就是你剛才看到的這一幅,我并沒有騙你,四十多年前的油畫確實能算古董…”

  “那你確定這是初代拉姆德男爵的肖像?”克萊恩摩挲著扳機,讓對方的視線不敢有絲毫移動。

  黃發中年呵呵笑道:“我并不確定,但我推測是。”

  “理由?”克萊恩差點被對方的無恥逗笑。

  “因為油畫上并沒有標注名稱。”黃發中年難得正經地回答,“就像我被人叫無賴格瑞,我父親被稱呼為卷發格瑞,而只有我爺爺是真正的格瑞一樣。”

  …克萊恩無聲吐了口氣道:

  “你爺爺呢?”

  “在墓園里,他埋在那里已經快二十年了,他的旁邊是我父親,三年前下葬的。”黃發中年非常老實地回答。

  克萊恩又從別的角度問了一陣后,當著黃發中年的面調整手槍轉輪,將它放回了腋下槍袋內。

  收起警官證件,穿著黑色薄風衣的他轉過身體,雙手插兜地走向旅館位置,在兩側房屋內透出的微弱燈光里沉默前行。

  “不確定肖像是否屬于初代拉姆德男爵…不知道小鎮有沒有古堡的確切歷史記載…”

  “但無論怎樣,畫像上的那位先生都肯定是古代人,至少一千年前的古代人…”

  “他和阿茲克先生除了發型,幾乎一模一樣,這就是所謂的轉世?”

  “當初阿茲克先生放棄貝克蘭德其他大學的職位,來到廷根,或許就有殘余本能的驅使…”

  “嗯,還有另外的可能,比如,肖像上的那位就是阿茲克先生,阿茲克先生就是他!”

  想到這里,克萊恩悚然一驚,險些被前方的臺階絆倒。

  他在被破壞的煤氣路燈之下來回踱了幾步,結合信息大爆炸時代的見識,根據剛才的猜測做著更進一步的分析:

  “阿茲克先生因為某種原因變成了不死生物,比如吸血鬼,所以從古代活到了現在?”

  “不對,哪有古銅色皮膚的吸血鬼…”

  “而且我和阿茲克先生握手的時候,能清晰感覺到他的體溫,感覺到他體內有鮮血在流淌。”

  “他雖然討厭南方的炎熱,但并不害怕太陽,曾經頂著烈日,和別的老師組隊賽艇…”

  “嗯,還有這么一種可能,阿茲克先生的序列魔藥或者別的因素,帶給了他漫長的生命,而代價就是失去記憶!嘶,考慮到他那完全不同的一場場夢境,是否可以假設他的記憶遺失是循環的?每隔幾十年,他就會遺忘過去,獲得新生,而那一場場夢境就是曾經的他所經歷的一次次真實人生…呵呵,我好像看過類似的小說…”

  “要驗證這件事情,光靠占卜可不行,必須找到阿茲克先生那一次次人生存在過的痕跡,沒有童年少年,直接從成年開始的痕跡!”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克萊恩開始傾向于自己的后一種猜測,但“轉世”的可能暫時也無法排除。

  他收斂住亂糟糟的念頭,認真考慮起是否要將這件事情通報隊長鄧恩:

  “如果阿茲克先生真是活了一千多年的古代非凡者,那他的實力將比我想象得更加強大…”

  “他之前提醒我是善意,但我找到他過去的線索后,他是否還會保持善意就很難說了…”

  “但阿茲克先生一直對我很好,貿然引入值夜者有不小可能危害到他…”

  “呼,去灰霧之上排除干擾地占卜一次,這才是占卜家最應該做的選擇!”

  克萊恩做出決定,加速返回了旅館。

  趁鄧恩和弗萊還未回來的機會,他花費1蘇勒,重新開了一間房。

  進入房間,克萊恩借助“圣夜粉”制造出靈性之墻,然后逆走四步,穿透瘋狂的囈語,來到灰霧之上。

  那巍峨宏偉的宮殿安靜屹立,古老而斑駁的青銅長桌和二十二張高背椅沒有絲毫的改變。

  克萊恩坐到最上首,讓面前浮現出黃褐色羊皮紙和黑色圓肚鋼筆。

  他拿起鋼筆,認真書寫道:

  “應該將阿茲克先生的事情告訴鄧恩.史密斯。”

  緊接著,他解下左邊袖口內的黃水晶吊墜,做了一次靈擺占卜。

  這次靈擺占卜的答案是逆時針轉動,是“不應該告訴”!

  放下黃水晶吊墜,一向從心的克萊恩想了幾秒,決定再換“夢境占卜”嘗試一下,務求穩妥。

  這一次,他的占卜語句變成了“在值夜者內部隱瞞阿茲克先生相關事情的后果”。

  拿著羊皮紙,默念完七遍,克萊恩往后一靠,借助冥想,進入了沉眠。

  他在那虛幻、朦朧、支離的世界里看見了自己,看見自己正在一片血海里掙扎著下沉。

  這個時候,一只手伸了過來,將他從血海中拉起,而這只手掌的主人正是膚色古銅、耳朵附近有細小黑痣的阿茲克。

  畫面破碎又重組,克萊恩看見自己置身于了一座黑暗陰冷的陵寢內,周圍的棺材一具具敞開。

  阿茲克站在他的身邊,凝望著最前方,似乎在尋找什么。

  就在這時,克萊恩一下退出了夢境,重新看見虛幻、灰白、無垠的霧氣。

  “剛才夢境的象征意義是,如果我替阿茲克先生隱瞞相關的事情,那將來我陷入某次危機的時候,會得到他的幫助,呵,這危機可能正是因為幫忙隱瞞才出現的…最后的畫面是什么意思?我將和阿茲克先生一起探索某處陵寢?嗯,陵寢或許有另外的象征意義…”克萊恩雙手交叉,抵住下巴,解讀著剛才“夢境占卜”的內容。

  結合先前靈擺法的結果,他已經決定不向隊長匯報自己的猜測,只大概提一句,有位鎮民拿出了據說是初代拉姆德男爵的肖像,這和霍伊大學的歷史教員阿茲克頗為相似——克萊恩無法肯定鄧恩會不會從別的地方聽說這件事情,所以必須交待一下。

  當然,沒有阿茲克的訴說,不知道他那一場場奇怪的夢境,與對方并不熟悉的鄧恩很難聯想到什么,克萊恩甚至懷疑隊長已經不太記得阿茲克教員的長相了。

  想到這里,他收斂住想法,打算離開灰霧之上,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那顆安靜許久的深紅星辰再次出現微弱的收縮和膨脹。

  克萊恩頗感興趣地延伸靈性,重又看見了之前那位說巨人語的少年,看見他跪在一個純凈的水晶球前方。

  這位少年依舊穿著不同于北大陸各國風格的黑色緊身衣,容貌模糊而扭曲,只隱約呈現出棕黃色的頭發。

  他跪在那里,語氣異常痛苦地不斷祈求著。

  克萊恩側耳傾聽,靠著總算入門的巨人語勉強聽懂了對方在說什么:

  “偉大的神靈啊,請重新將目光投向這個被您遺棄的地方。”

  “偉大的神靈啊,請讓我們這些黑暗之民擺脫那宿命的詛咒。”

  “我愿意將我的生命奉獻給您,用我的鮮血取悅您。”

  被遺棄的地方…黑暗之民…偉大的神靈…克萊恩默念著這幾個關鍵詞語,忽然想起了“倒吊人”提過的一個地方:

  “神棄之地!”

  羅塞爾的日記里也曾經提到過!他還派出了船隊尋找,但沒有收獲…克萊恩眼睛微瞇,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他手指敲著青銅長桌的邊緣,三下之后,有了決斷,伸出右手,觸碰向那顆虛幻的深紅星辰。

  那團深紅立刻爆發開來,光芒如水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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