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創造屬于自己的,最為有利的哲學體系,這個問題很難.討論了半天,人們暫時沒有得到太好結果…
兩個小時后,于易峰一臉嚴肅地走出會議室,不過他并沒有喪氣。就目前而言,第三代的輔腦如果大規模普及,也已經夠用很長一段時間了。
而且跨入L5之后,人們也需要足夠的時間來進行沉淀。
理論和實際應用還是有些不一樣的。許多設計看上去非常完美,但使用起來,總是會出現雜七雜八的毛病,這些科學儀器依舊需要時間的檢驗,才能進一步地改善。
“現在的新人類發展地太快了,區區三十年,光光戰艦更新了好幾代,這樣的根基是不穩固的…放慢一點也好。與此同時同時,人們還思考一系列更加復雜的哲學問題,為自己未來進一步迭代智力,做出更好的準備。”
誠然,哲學樹的攀登,只有在科學變成非常簡單的時候,才有遺力進行。
這句話絕對是真正的事實。
“人們必須要思考清楚‘我存在的意義’這一問題的真正答案,然后將其寫入未來的核心,讓它繁衍出更多的本能。”
整理完思路后,于易峰立刻開始了一場全民演講,宣布了剛剛討論的一系列決定。
這一場演講,通過腦波互聯網,直接發送到每個人的腦中。
“各位新人類公民,在這里,我宣布一個消息。”
“關于未來研究方向的全面轉變…”這個廣播一經傳出,除了一些未經改造的小孩子外,幾乎全體公民都接收到了這個信息。他們一個個地連接上了網絡。
“…我們目前的基因哲學體系,特別是身體的各種反饋效應,已經不能夠承受越來越高的智慧。我們變得越來越理性,身體的原始本能正在慢慢淡化。”
“但不可否認,在建立一套新的體系前,我們并不能將身體的欲望,也就是基因哲學方面的內容全部去除。否則,將會產生不可預知的災難性后果。”
“…經過科學委員會的討論,就目前而言,想要達到更高的智慧,道路有兩條。第一,繼續沿用基因哲學體系,但是其中的反饋效益,譬如其中的激素產生條件以及神經調節等等,需要進行一系列的刪改。我們可以效仿著,創造一套全新的身體獎勵機制…”
“第二,創造屬于我們自己的哲學體系,走出屬于我們…自己的道路!”
“這一條道路很難,也更加虛無縹緲,所以在未來的時間里,我們每一個人,都要抽出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所有的選擇,可以讓大家自行決定,可以是基因哲學,也可以是另外的…”
這樣的全民腦波對話,放在低級文明,簡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就算放在幾十年前的星際時代,也有些聳人聽聞了。但跨越了弱壁壘后,仿佛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公民的地位變得更加平等化。甚至在不遠的將來,共享數據庫建立后,每個人都能掌握本族的全部知識,一人就可以代表一個文明。
很快,他結束整個講話后,又有一些專家在互聯網中進行補充說明。然后又有一些民眾通過腦波與于易峰直接對話,探討他們心中的想法。
于易峰甚至同時和好幾十個人對話。
于此同時,空間中的腦波相互交集,人們開始隔空討論,議論不已。
結束了這一番講話后,很快就有人行動了起來。
想要擺脫原有的體系,必須要先將它徹底了解。生物學家試圖解答,為何基因中的哲學,只不過是“生存”與“繁衍”,還能增加更多的東西嗎?
他們很快就捏造了一種“LK型老鼠”的生物,在它的基因中增添了“挖洞”這一條屬性。也就是說,挖洞對“LK型老鼠”來說,比生存以及繁殖具有更高的重要性,擁有更高的快樂程度。
但很快,“挖洞”屬性衍生出了各種奇怪的,連新人類都不能理解的莫名動作,譬如說啃食自己的尾巴,還有在同伴的背上挖洞等等。
這些老鼠很快就全部累死了,因為它們不吃不喝也要挖洞…無休止地挖洞。就算身體吃不消,肚子餓了,還是要挖洞。它們當然死光了。
緊接著,科學家們又修改了“LK型老鼠”基因的基本屬性,將“挖洞”等同于“生存”以及“繁殖”。結果這群老鼠依舊不能生存地很好,還是有各種奇怪的動作,以至于在自然環境中的生存斗爭紛紛失敗。
只有在人工飼養的環境中,才能勉強地生存。不,其實也不能生存,“挖洞”屬性在一代一代的繁殖后,被篩選到近乎于0的程度,被強行淘汰掉了。
“也就是說,這種隨意添加的屬性,是不能夠兼容的。”
人們又將“挖洞”的權重,低于“生存”以及“繁殖”,又將它的身體基本屬性改造,才漸漸地讓這只老鼠活躍起來。但一代又一代的篩選后,“挖洞”依舊被篩選到近乎于0的層次…
很快,又有人質疑,這種實驗,對新人類未來的走向并沒有非常大的幫助。
就算成功增添了一條“挖洞”屬性,而且老鼠能夠很好地活下去,又有什么意義呢?
“‘挖洞’本身就沒什么太大的意義,并不能讓老鼠更加進步。”
那么,如何搞一個更有意義的屬性?
意義本身又是什么?
是更具有創造能力?還是無止境的進步?
這種“創造”、“進步”等抽象的概念,可不比“挖洞”這種簡單動詞,如何添加到基因里面?
另一方面,又有人提出,就算在未來,人們建立了一套新的哲學機制,一套超脫于“生存”以及“繁殖”的哲學體系,對新人類而言,依舊需要建立在條條框框下,依舊不是真正的自由。
只要有約束,就不可能是真正的自由。但沒有約束,極大概率自我毀滅。
畢竟,建造一動大樓需要挖地基;創造一個細胞,原子、電子總需要吧;作為一個人,所有的一舉一動,對自己而言必須要有意義,否則和機器人有什么區別。
“最真實的自由又是什么呢?”
聰明的新人類,面對這一系列的抽象問題,也感到了絲絲的困難,它們矛盾而又繁雜,似乎沒有一個最為堅實的基礎。無論什么樣都是對的,無論這樣又好像是錯的。
如果說,數學建立堅實的大陸上,有邏輯為后盾,不容易倒塌;那么,物理則建立在海洋中的浮島,看上去只能還算穩固;哲學呢?相當于是虛空造物,一切都是虛的,是虛空中的浮萍,隨便一點太陽風就能把它吹倒。
“這個新的體系是什么呢?我們如何尋找最終的真實以及自由?”
“或許在希克斯市場中,那一只紅色大鳥,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吧…”
時光匆匆,就在這樣的思考中,盤古號終于來到了——與鐵奎文明約定的既定開會地點:南十字懸臂的RSGC星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