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四合院,陳喬山還是很滿意的。
比如地下室和地下車庫,便做了如今國內還很是少見的采光井,包括廊道的路燈和花園的地燈在內,都進行了處理,置于中式建筑里看不出絲毫的違和,嚴正華顯然是下了功夫的。
“嚴哥,一事不煩二主,剩下那兩處宅子你也費點心。”臨了,陳喬山又交待了一句。
嚴正華心中一喜,隨即說道:“好說,只要你滿意,我當然沒問題。”
雖然陳喬山早說過要將三處院子的翻修工程都交給自家公司,不過雙方只簽了小八道灣8號院的合同,如今陳喬山這樣說,顯然是對這處院子還算滿意,剩下兩處工程也就有了著落。
上輩子,陳喬山為了生活四處奔忙,他原本以為有了錢,便可以恣意生活,不過等他真的實現了財務自由,才發現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年后,陳喬山便鮮有閑下來的時候,他原想著,五一之前應該能清靜一些時日,不過剛歇了兩天,麻煩就找上了門,框架傳媒出售商業樓宇液晶業務的談判出了問題。
框架傳媒主營住宅平面,并做成了細分領域內的老大,利潤也相當可觀,正是在這種情況之下,牛磊開始嘗試跨界。
正是由于貿然插足樓宇液晶市場,才造成框架的嚴重虧損,自從譚智取代牛磊成為框架傳媒總裁,第一件事便是剝離不良資產,準備將現有虧損業務打包出售。
行業格局很清晰,有能力接手的潛在買家只有分眾傳媒和聚眾傳媒,陳喬山和譚智的意見一致,都認為最佳買方是分眾。
分眾與聚眾的主業都是在做商業樓宇視頻,兩家如今正斗得火熱,論市場份額,分眾要強上一籌,而框架的主業則集中在住宅樓宇平面。
商業樓宇液晶和住宅樓平面是兩個不同的細分領域,不管是分眾還是聚眾,框架與這兩家都不存在直接的競爭,如今準備退出商業樓宇業務,下家應該不難找。
譚智與分眾的溝通還算順利,幾次接觸下來,這筆交易已經談了七七八八,不過變數突生,本來都要簽合同了,分眾那邊卻突然提出要改報價。
“陳總,那邊的最終報價比我們的預期低了三分之一,而且態度強硬,沒有商量的余地,你看如何處理?”譚智心里頗有些不自在。
意向合同本來已經要到1500萬,雙方已經基本談妥,譚智這邊也拒絕了聞訊找上門的聚眾,誰知臨門一腳,卻被分眾給耍了,這事是他牽頭處理的,如今出了問題,責任肯定是跑不了的。
“他們為什么突然改報價?”陳喬山話里也有一絲火氣。
分眾擺明是想趁火打劫,擺了框架一道的同時,也令譚智陷入尷尬的境地。
“做過盡調之后,對方不認可我們給出的固定資產折舊方案,不僅如此,還指責我們的報價溢價太高,以此為借口壓低報價。”譚智心里也憋著火,剛拿到項目的主導權就鬧出這事,如今面對老板,他臉上也是無光。
“當真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盯著譚智,陳喬山又確人了一次。
所謂生意,就是一個討價還價的過程,賺的是利差。
這次交易的是近一千二百塊液晶視頻位,僅是單塊屏的物料以及安裝成本,就在萬元上下,這還不包括所在樓宇一到三年的物業進場租金。
框架進入這塊市場也就一年時間,即便要計提折舊,也不大可能有太多的減值,真要是答應了對方1000萬的報價,絕對屬于賤賣,以陳喬山在商場中一貫的行事作風,只有他占別人便宜,讓他吃虧肯定是不可能的。
“對方態度很強硬,他們已經言明,不接受報價便不會簽字。”譚智知道,必須盡快完成行業并購,如今又出了這檔子事,他也有些焦慮。
陳喬山又問道:“那聚眾呢,他們是什么態度?”
譚智愈發尷尬,不過又不得不解釋,他說道:“聚眾跟分眾斗得厲害,兩邊估計都有暗手,我們這邊剛有動靜,聚眾應該就收到了消息,現在兩家的報價差不多。”
陳喬山怎么可能不清楚分眾跟聚眾的恩怨,兩家公司這兩年為了搶地盤打生打死,早已不是什么新聞,不過勝負即將見分曉,最晚到明年初,兩家公司便會合二為一,真實上演了什么叫做“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利益”的把戲。
雖然500萬的損失陳喬山擔得起,但明知道是坑,斷沒有主動往里跳的道理,而且生意也不是這樣做的。
計劃中,框架在完成行業整合之后,最終將出售給分眾傳媒,按道理來說,當下這筆業務最好也是能跟分眾合作,算是提前結個善緣,好為今后的二次合作鋪平道路。
不過既然是生意,就得遵循生意場中的規則。
如果賤賣資產,不僅是虧了一單生意那么簡單,也未必能得到對方的尊重,與其這樣,倒不如把姿態擺出來,不說占對方的便宜,起碼有一個對等的位置,也便于將來的談判。
“老譚,按照你的方案,完成剩余的并購項目,還需要多少的預算?”
“有兩千萬便足夠了。”譚智顯然早就盤算清楚,他壓低了首付的比例,而且放寬了賬期,這兩千萬的預算還是做了充足的準備金,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有一千萬便能把剩余的事情完成。
陳喬山也在心里暗自計算,算時間,分眾傳媒上市應該已經提上日程,一旦IPO成功,分眾與聚眾的龍爭虎斗也就分出了勝負。
這時把分拆的業務賣給聚眾,顯然不合時宜,不過讓陳喬山當冤大頭,他又不肯吃這個暗虧,與其糾纏不清,倒不如另尋他途。
既然分眾不讓步,聚眾也不合時宜,那就只剩自力更生一種可能。
牛磊之所以肯出清手里的股份,也是看清了形勢,因為分眾和聚眾背后都有大資本的,框架的虧損也是因為資金不足。
陳喬山如今不缺錢,如果他肯傾盡財力,即便對手是分眾和聚眾,也未嘗不能與之一戰,
陳喬山很快便有了決斷,與其遮遮掩掩,倒不如亮明招牌,“老譚,既然人家挑三揀四,那我們干脆不賣了。”
“陳總,這部分業務嚴重拖累了公司的業績,在沒有形成規模效應和品牌效應之前,很難攤平成本,繼續做下去,恐怕會長期影響公司的業績。”譚智顯然考慮過這種可能,不過也只是考慮而已,在他看來,除非腦子有坑,不然沒人會在行業頭部已經形成的情況下再摻和進去。
“既然沒人在乎那點市場份額,那我們就把它做大,大到足以引起行業的警惕,自然就有人找上門來。”陳喬山思路越來越清晰,他也堅定了做下去的決心。
譚智卻是越聽越是心驚,聽老板話里的意思,框架這是要插手分眾與聚眾紛爭的意思。
兩強相斗,尚且沒有分出勝負,框架選在這時候插一腳,恐怕不會有太好結果,潛意識里,譚智已經把陳喬山歸類到腦子有坑的那一類人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