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偉這幾天很鬧心,不僅被家里的老爺子劈頭蓋臉一頓罵,心里更是提心吊膽的。
自從看過那份文件,李偉就意識到情況不妙。
他清楚自己的底子不干凈,時至今日,還被媒體盯住不放,只不過自家老爺子面子夠大,只要咬死了不松口,誰也不能拿他怎么樣。
不過情況有變,這些文件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證據,一旦泄露出去,他這輩子就完了,李偉是真的急了,事有萬一,他可不想去班房里蹲幾年。
當初拆伙,他千叮嚀萬囑咐,讓李素一定要銷毀相關的文件,那家伙倒好,明面上答應得爽快,背地里卻做了份電子檔。
李偉心里氣得半死,不用想,李素肯定是居心不良,也不想想,事情一旦捅出去,他難道跑得了?
另一方面,李偉也暗自慶幸,陳喬山既然把材料遞到老爺子手里,那就還有挽回的余地。
李偉見過陳喬山,卻沒什么好印象。
年紀輕先不說,上次在清科論壇對自己也是愛答不理的,顯然是沒把他放在眼里,這讓李偉如何忍得了,不過把柄被人攥住,他也只能壓下心里的不滿,想辦法善后。
李偉沒有第一時間找上陳喬山,他也不傻,這幾份文件都是有所刪減的,沒有半分關于他的信息,有老爺子在,陳喬山顯然沒有與李家撕破臉的打算,但這并不能讓他放心。
雖然如今形勢比人強,只得暫且忍耐,但李偉并不打算善罷甘休。
他這幾天也沒閑著,除了找了一通李素的麻煩,也詳細了解了下陳喬山的情況,一個鄉下出來的毛頭小子,還真有幾分邪性。
進到康盛,李偉有些吃驚。
青山資本突然冒頭,暫時還看不出深淺,康盛卻讓他心頭一驚,敢把公司放在中關村的核心區,看來估值過億的說法還真不是空穴來風。
聽說是風投的人,戴志康便親自陪著,他本來還準備介紹一下康盛的運營情況,結果李偉根本不關心這些,簡單聊了幾句,話題就開始在陳喬山身上打轉,弄得他很是無奈。
一見到陳喬山出現,戴志康是如釋重負,忙說道:“陳總,這位是深港創投的李總。”
陳喬山說道:“不用介紹,我跟李總認識。”
戴志康有些詫異,他看了李偉一眼,剛才陪著尬聊半天,對面這位可沒提這些,不過他能感覺出來,李偉根本不是來談融資的,他也就沒了待下去的興趣,“你們聊吧,我先去忙了。”
待戴志康出了門,李偉才收斂情緒。
他仔細打量了陳喬山幾眼,看著這個跟女兒一般大的年輕人,李偉心里隱隱有個想法,不過嘴里卻說道:“今天實地看了下情況,康盛已經做到這等規模,陳總還真不是一般的年輕有為。”
李偉倒是有幾分真心,能在短短一年內做出一家估值過億的公司,這樣的人還是很少見的,尤其搞的還是互聯網,或許用不了多久,又是一個財富新貴也說不定。
陳喬山不在意這些無意義的吹捧,對于李偉,他不大瞧得上。
二代子弟有本事的多了,不說給家里掙臉面,起碼不能敗門頭,這位顯然是不合格的,不僅弄了一褲襠黃泥,還鬧得滿城風雨。
陳喬山很是惡意地揣測著,張子瑜當初怎么就看上這樣一個紈绔子弟的,怎么看都不如陳衛國踏實,也難怪最終會離婚,要是沒個好爹,還真是一無是處。
他也沒心思跟對方廢話,直截了當地問道:“李總今天來是有事?”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李偉心里很是不痛快。
準備了這么多黑材料,就差當面要挾了,他能不來嗎?雖是如此,卻也不能太過直白,他說道:“陳總,我也是做風險投資的,這次過來就是想看看,我們有沒有合作的可能。”
陳喬山不覺有些好笑,李偉哪里是來談合作的,分明是想探聽虛實。
陳喬山根本沒心思跟他打交道,之所以把材料交給李股份,只是想敲打一下李素,順便也警示其他人,李偉只不過是池魚之殃。
陳喬山自然不會主動說破,他饒有興趣地問道:“不知李總想怎么合作?”
李偉有些為難,他原本沒把傳聞當回事,不過現場看了看,康盛能做到如今的規模,看起來陳喬山是真有本事的,這種人很難對付,萬一獅子大開口,恐怕很難滿足對方的胃口。
李偉有錢不假,但那也是費勁心思掙的,要他心甘情愿往外掏,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要是換個人,他還沒有這么多疑慮,但陳喬山是個例外,這家伙在網上囂張慣了,一點顧忌都沒有,連南方證券都給折騰得水深火熱,更何況是他。
考慮片刻,李偉干脆挑明了說道:“明人不說暗話,陳總,我想要你手里那份資料,你開個價,只要價錢合適,其他都好說。”
陳喬山心里暗自搖頭,這人也不過如此了,就這么點耐心,他還真替李股份感覺不值,想他堂堂國內經濟界屈指可數的泰斗級人物,卻養了這么個不成器的兒子,虎父犬子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陳喬山暗暗警醒,回頭有了兒女,一定不能慣著,不然一世英名就毀了,掙再多的錢也是白搭,不過談兒女還有些遠,倒是可以拿小五先練練手。
陳喬山在這跟李偉虛與委蛇,千里之外的鄧州第一初級中學,小五正坐在教室里上課,冷不丁地,她突然就是一陣心悸,原本昏昏欲睡的,一下子就精神了。
小五不由有些心虛,她抬眼看了看講臺上的老師,見沒人注意到自己,她便放心了。
小周老師其實挺好的,就是語文課實在沒意思,不就那些字嗎,她都認得,翻來覆去地講有什么意思。
小五有些發愁,這才初一,掰著指頭數,初中三年,高中三年,還得六年才能念大學,這得熬到什么時候。
陳老二可是說過,上大學之前什么都不用指望,只能一門心思學習,小五愁壞了,回頭得找三姐四姐,問問她倆是怎么熬過來的,至于陳老二,那還是算了,要是讓他曉得自己在學校里的表現,肯定又得挨罵。
小五暗自嘆了口氣,二哥以前多好的脾氣,自己和三姐四姐想怎么欺負就怎么欺負,哪像現在,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家里也是陳老二說了算,簡直是暗無天日。
“不必說碧綠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欄…”
老師的朗誦聲情并茂,可在小五聽來卻如念經一般,很是乏味,不大會兒工夫,她漸漸又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