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網和金融是不一樣的,雖然跟實體經濟相比,兩者都像是泡沫經濟,但互聯網一定階段之內都是負收益,而金融通常都是與泡沫伴生。
陳喬山分得很清楚,做互聯網是投資,做金融是投機,兩者是不同的。
前者周期長,泡沫一旦形成就能無限放大,帶來的收益是難以估量的。
而金融是周期性的,波動頻繁,無限放大的是風險,以陳喬山目前的能力,也只能依靠記憶中有限的金融信息搞金融投機。
他的目標很明確,在下一個互聯網風口到來之前,率先完成跑馬圈地。
就是找個助理,還是臨時的,陳喬山沒當回事,關注的人卻不少。
他也是在職場廝混過的,心里自然有一套標準,康盛還處于創業期,一切都是因陋就簡。
陳喬山不會有太高的要求,他沒指望真找個清北的學生來做助理,臨時的還湊合,長期的就算了,純屬浪費人力資源。
在一些企業中,老板的助理怎么算也是中層,康盛明顯不在此列,在陳喬山這里,助理就是個跑腿打雜的,他對學歷沒要求,當然,這不代表對能力也沒要求。
王琳遞過來幾份打印好的簡歷,笑著打趣道:“陳老板,我們幫您物色了五個備選,都是千挑萬選的年輕美女,這是面試人的資料,您先過過眼。”
“你們這是給我找助理,還是在選妃呢,弄這么大的陣仗,搞得跟搜狐選美似的,我可沒張朝陽那愛好。”陳喬山不介意開玩笑,他是身正不怕影子歪,根本沒有多余的心思。
“選不選妃我不知道,要不我把小沁喊來,問問她的意見?”王琳是唯恐天下不亂,話里處處埋坑。
陳喬山攤攤手,“都是你挑起來的,跟我沒關系。”
正說著,嚴小沁也進了會議室,她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是不是現在就開始?”
陳喬山問道:“暢姐呢,面試環節還是以她為主吧,我跟你們一樣,看會兒熱鬧。”
王琳有些疑惑,她盯著陳喬山問道:“什么意思?給你找助理,你不發表意見?”
陳喬山朝身邊的嚴小沁示意一下,說道:“這位在呢,我能明目張膽地發表意見嗎?”
自從關系更近一步,嚴小沁整個人都有了些變化,也不介意在外人面前顯露兩人的關系,尤其還是高中的死黨,她嬌笑道:“你的意見僅供參考。”
說笑幾句,到底還是把劉暢叫了過來。
主面試官是劉暢和兼管人事的行政助理,最后拿主意的肯定還是陳喬山,不過面試中,他沒準備插手。
會議室里四個女人,陳喬山感覺有點不自在。
他發現一個問題,公司的行政人員、財務、人事大部分都是女人,當然,這也是大多數公司的通病,以前還沒覺得有什么問題,今天卻有點別扭。
只是一份臨時性的工作,來的都是五道口附近的在校生,康盛給出的實習薪資不低,這份工作還是很受追捧的。
第一個就碰到清華經管的女生,算是劉暢的同門師妹。
對方簡單自我介紹了一下,人事又問了幾個中規中矩的問題,對方的回答倒是頗為出彩。
陳喬山看了看手里的簡歷,各項指標都很優秀,校學生會干部、社團主事,GPA更是無可挑剔,還有各種在校實習經歷,履歷堪稱完美。
陳喬山下意識地就淘汰了此人,他知道,這不是他需要的。
找員工,需要有工作經驗的,找秘書助理之類的則恰好相反,最好是新人,而且是那種人畜無害的,誰用誰知道。
當然,淘汰人也是要有說法的,人家是劉暢的小師妹,面子還是要顧忌的。
陳喬山突然說道:“給她拿一份紙筆。”
在場幾人都有點意外,說好不吭聲的,怎么突然又插手了,雖然好奇,不過幾人也不好問什么,王琳拿過一張空白的A4紙和筆遞了過去。
面試的女生有點蒙,就是找份暑期工,還得筆試不成?從進門開始,面前這個年輕的男人就沒什么存在感,怎么突然又開口了,明顯有點喧賓奪主的感覺。
陳喬山沒理會幾人質疑的眼神,他問道:“張小姐,你是清華經管大三的學生對吧?”
“是的,我是學經濟與金融的,你們的要求是計算機或者金融專業,我剛好合適,完全可以勝任這份工作。”
看得出來,對方很有自信,對這份工作也是勢在必得,每月九百塊的工資,對在校生也的確很有吸引力。
陳喬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弄得幾人都很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情況是這樣,今天是我招助理,實話實說,你各方面的條件都很優秀。”
陳喬山先是夸贊了一番,然后話鋒一轉,他又接著說到:“我這里還有最后一個問題,如果你能在一分鐘之內給出正確答案,這份工作就是你的。”
連帶著面試者在內,在場的幾人都很詫異,這不是面試的正常流程,再者說,也沒有當場給面試回復的道理。
嚴小沁、劉暢和王琳都是熟人,她們了解陳喬山,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做,但明顯能感覺出其中的怪異。
這個階段,她們也不好問什么。
張琳信心滿滿,作為清華經管的高材生,她是相當有自信的,只要涉及專業知識,她自問沒有什么能難倒自己的,“我明白了,請出題。”
陳喬山也沒廢話,直接說道:“02年,我國GDP增長率是9,如果以這個數據作為年平均增速計算,請問,國民生產總值在02年的基礎上,幾年能翻一倍?”
陳喬山問完,會議室里的人都呆住了。
潛意識里,大家都以為他的問題會很刁鉆,結果問了一道數學題,當然,這并不超綱,嚴格來講,這也是一道常見的金融問題,說白了,就是考察復利計算公式。
幾人中,只有劉暢和面試的女生是金融專業出身,她們也很奇怪,這道題太小兒科了,高中生都會做,查下對數表就能解答。
“張小姐,可以開始了嗎?”陳喬山好心地提醒了一下。
他心里暗笑,越簡單的題目有時候越難找出答案。
陳喬山很是輕松,這道題沒什么難度,搞金融做投資的基本都知道,可恰恰為難的就是這些沒經驗的學生。
要是對方真答出來了,陳喬山也不介意收下這個助理,能掌握一些起碼的市場經驗,應該是個不錯的助手。
對面的女生一愣,忙說道:“對不起,可以開始了。”話說完,她就運筆如飛,也不管其它了。
陳喬山盯著表,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可是好半晌,清華才女也沒給出一個答案,反倒是越算越麻煩,一張臉漲得通紅。
陳喬山也沒催促,他干脆把嚴小沁送給他的那塊表取了下來,放在桌子上,惹得身邊的幾個面試官紛紛側目。
倒不是他那塊表有多金貴,幾百塊的東西,也沒人會在意,關鍵在于規定的時間早就過了,也沒見對面給出答案。
嚴小沁等人都是一臉的驚訝,王琳甚至都開始拿起筆計算起來。
只有劉暢,臉上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見陳喬山一副事不關己等著看熱鬧的模樣,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敲了敲桌子,提醒道:“張同學,有答案了嗎?”
不問還好,一問,對面的女生差點哭出來,堂堂清華經管的高材生,竟然被這道題給難住了,偏偏又有苦說不出。
良久,她才放下筆,很是沮喪地說道:“對不起,我沒辦法給出準備答案。”
這道題其實沒什么難度,稍微用點微積分的知識就能解開,當然了,陳喬山明顯是在難為人,要是手邊有對數表,時間綽綽有余。
看著劉暢一副抱不平的架勢,陳喬山滿是惡作劇得逞的得意,“張小姐,不好意思,我只能說抱歉了。”
張琳銀牙緊咬,人都是要個臉面的,尤其是這些未曾出校門的天之驕子,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她看了陳喬山一眼,很是不滿地說道:“我不服,你這是故意難為人,題目考察的范圍跟金融沒什么關系,這完全是數學問題。”
見陳喬山被懟,幾個女人很是一致地沒吭聲,樂得看他的熱鬧,她們也想知道,陳喬山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
陳喬山卻絲毫不惱,他很隨意地說道:“既然不服氣,那你說說看,學金融是為了干什么?復利的計算應該是最基礎的內容吧?”
“話是不錯,不過都二十一世紀了,誰還會拿著紙筆去計算,不都是電腦來處理?”
“是嗎?”陳喬山也有了點火氣,“凡事都交給電腦,要人做什么,難道你向客戶推銷基金保險的時候還拿個計算器?”
張同學明顯也是個有脾氣的,“你這就是刁難,我是面試助理職位,又不是做銷售,再說了,換成是你,只給你紙筆,你答得上來嗎?”
陳喬山不禁笑了,兜兜轉轉,自己倒是被她拿話套住了,他既然敢問,自然也有答案,“這有什么難的,9的年均增長率,七年零八個月又十五天翻倍。”
陳喬山能給出答案,會議室內的眾人都不覺得驚訝,張同學也不傻,“這不公平,題是你出的,你自然知道答案。”
“那你想怎樣?”陳喬山也是哭笑不得,被個小丫頭片子質疑,他的心性自然是忍不了,“要不你出題,我來答?”
張琳一時也沒了主意,正琢磨著,劉暢看熱鬧不嫌事大,突然插話道:“這樣吧,為了以示公平,我來出題,你們兩人作答,行不行?”
陳喬山還沒反應呢,張琳倒是先開腔道:“可以,但是我有個條件,如果我贏了”她頓了頓,然后指著陳喬山說道:“我也不要這份工作了,但他必須給我道歉。”
陳喬山自無不可,想了想,他對著嚴小沁說道:“我辦公桌上有個科學計算器,你去拿過來,給張小姐使用。”
幾人都是一陣愕然,還有這樣的操作?
陳喬山又自顧自地說道:“作為前輩,我也不欺負你,咱們誰先給出正確答案算誰贏,這個條件你還滿意吧?”
會議室內的眾人都是一陣懵逼,誰大誰小還不一定呢,她們都有點疑惑,誰也不知道陳喬山要鬧哪樣。
張琳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她心一橫,這可是你自找的,她直接說道:“這是你說的,到時候可別后悔!”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自然不會反悔。”陳喬山整個就一風輕云淡,頗有點世外高人的意思,不僅是張琳,連劉暢幾人都有點恨得牙根癢癢。
嚴小沁也不樂意見他出風頭,直接找來了計算器,張琳也沒推辭,只要有工具,任何復利問題都是小菜一碟。
劉暢自然早就看出來了,陳喬山是在故弄玄虛,但是她也無法說破,只得眼睜睜看著小師妹掉進坑里。
見她臉色抑郁,陳喬山提醒道:“暢姐,出題啊?”
沒奈何,劉暢只得悻悻然說道:“4的月息,利滾利,本金多久能翻倍?”
話音剛落,陳喬山在紙上隨便嘩啦幾下,然后就接口道:“我完成了。”
嚴小沁拿過他的答案,臉上驚疑不定,張琳的臉都綠了,這也太欺負人了。
陳喬山笑道:“別著急啊,你先忙著,我的答案已經寫出來了,咱們回頭比對一下,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
結果顯而易見,有計算器,張琳也很快給出了答案,17個月又10天,和陳喬山的答案一致。
張琳雖然輸了,卻連輸在哪都不知道,心里別提多憋屈,臉上也是青一陣紅一陣。
陳喬山老神在在地說道:“張小姐,怎么說咱們也算是有緣,我就多說幾句。”
“學金融是很有前途的,不過還是少參加社團學生會什么的,那純屬浪費精力,對你將來的職業生涯沒有好處。”
金融行需要積累,學校的知識只是基礎,更多的是經驗。
驀地,張琳突然指著陳喬山,一臉見鬼的表情,“你,你是陳喬山,你是北大喬山!”
這時,輪到陳喬山驚訝了,他去清華的次數有限,除非必要,很少過去。
在清華,他的名聲不小,卻是全校的公敵,沒事還是少露面為妙。
劉暢奇道:“你認識他?”
張同學灰心喪氣地說道:“他攪了李教授的課,當時我就在現場。”
陳喬山心里也是一抽一抽的,果然是冤家路窄,看來以后要離清華園遠點了,指不定啥時候就成了過街老鼠,那樂子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