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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同類人

  離開中苑賓館,陳喬山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他很難理解,唐萬新為什么選在這個時候跟嚴教授見面,兩人的對話也聽不出什么別的意味,完全就是莫名其妙。

  陳喬山想不明白其中的關鍵,不過今天也不是全無收獲。

  德隆系即將灰飛煙滅,一個行外人,能把資本手段運用到這種地步,雖然其中有市場不健全的因素存在,不過唐萬新的個人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陳喬山琢磨著,唐萬新被抓捕回國的事,遲早會被媒體報道出來。

  只要事情曝光出去,德隆系旗下企業的去向即將明朗化,如此一來,屯河股份的并購戰就將徹底打響,再加上股市崩盤在即,也不知道接下來這段時間的國內金融界,會是怎樣一番血雨腥風。

  沒多大工夫,陳喬山感覺車停了下來,他這才發現竟然到了北大西門的一家店面前。

  “嚴教授,那我就先走了,有需要您隨時給我打電話。”

  “今天麻煩你了,小王。”

  嚴教授先跟司機打了個招呼,這才對跟著下車的陳喬山說道:“說是請你吃飯,結果耽誤到現在,走吧,今天老頭子做東,請你吃大餐。”

  陳喬山看了下店前幌子上炸醬面的招牌,心里也是無奈,這也叫大餐?那剛才那滿桌山珍海味叫什么?不過他這會兒是真餓了,也沒多言語,跟著就進了這家面積不大的小店。

  看得出來,嚴教授應該是常客,跟店主很是熟絡,已經晚上九點多,也沒多少客人,店主也沒等吩咐,直接端上來兩碗面。

  “別跟我客氣,我經常在這請客,這家店的味道還是不錯的。”嚴教授拿起筷子,邊拌邊對陳喬山介紹著。

  “您老工資不低吧,每回都擱這請客?”陳喬山笑著說道。

  “這跟工資沒關系,我前不久看過一篇文章,有人搞實驗經濟學,得出一個結果,所有知識分子里面,經濟學領域的最自私。”

  陳喬山啞然,“嚴教授,這話不對吧,經濟學跟自私有什么關系?”

  “這很好理解。”嚴教授臉上帶上點笑容,“這門學科就是教人做權衡取舍,所謂自私,深層次來分析其實就是理性,只要懂經濟學原理,做事之前你首先要考慮成本和收益,從這方面說,我們這類人確實是最自私的。”

  陳喬山默然,所謂成本和收益,就是考慮能不能做,為什么要做,這話明顯有別的意思,他不由看著嚴教授,希望能把話挑明了講。

  嚴教授卻沒理他,只是專注地對付起面前那碗炸醬面。

  陳喬山很是無奈,這老頭總是說一半留一半,他也沒轍,只得一門心思填飽肚子。

  兩人吃完,嚴教授果真掏錢付賬,出了店門,嚴教授說道:“時間還早,你跟我在學校走走。”

  陳喬山也沒言語,老實跟著嚴教授進了小西門。

  “你還記得我問你的第一個問題嗎?”沉默地走了一陣子,嚴教授突然開了口。

  陳喬山停下腳步,本能地想起了兩人在燕南園的那次對話,“您是說我怎么發現德隆系問題的?”

  嚴教授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投資者追逐資本的動機是什么?”

  “貪婪。”陳喬山脫口而出。

  嚴教授盯著他,很是嚴肅地說道:“陳喬山,我觀察你很久了。”

  陳喬山心臟猛地揪了起來,今天這是老話重提了,他忍不住問道:“為什么?”

  “早在開學典禮,我就對你有印象,老實說,你講的那個第三產業的笑話,其實一點都不好笑,不過可以證明,你是一個對經濟學有興趣的學生。”

  陳喬山心情稍微放松了下,只要不是追根問底就好,“我確實對經濟學比較有興趣。”

  “興趣不是關鍵,我之所以注意到你,是因為你跟一般人不同,你有很強的經濟學直覺。”

  陳喬山一陣懵逼,這算怎么回事,經濟學直覺又是什么鬼?

  嚴教授看出了他的疑問,說道:“經濟學是一門系統學科,絕大部分經濟學者,對經濟學本身沒有任何貢獻,不是他們不夠努力,是因為他們缺少經濟學直覺,這一點對經濟學者而言尤其重要。”

  陳喬山疑惑又深了一層,就因為莫名其妙答對一個問題,自己就有了經濟學直覺,這明顯說不過去,“嚴教授,你為什么這么肯定我有經濟學直覺?”

  嚴教授瞥了他一眼,“啤酒花、德隆系、南方證券還有去年年底,你在網上寫的那篇股市預測,以及近期的國九條,你告訴我,一個農村來的大一學生,你是怎么發現這里面問題的?”

  陳喬山不禁目瞪口呆,他總算是明白了,去年在燕南園,嚴教授拉著他刨根問題,問題原來出在這,難怪這老頭當時那么奇怪。

  事情弄清楚了,陳喬山的心也就徹底放了下來,經濟學直覺,還真是一個很好的解釋,想到這,他忍不住笑了露出個笑容,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沒想到就這么輕易地得到解決。

  “你也別得意,有天賦是一回事,能不能把心思用在正途是另外一回事。”很明顯,嚴教授對他的反應不甚滿意。

  陳喬山馬上就收斂起來,還是低調點比較好,他可是清楚,眼前這位可不是什么簡單人。

  “嚴教授,我心思都用在經濟學上了,不然我不也不會去蹭您老的課不是?”

  嚴教授嘆了口氣,良久才繼續說道:“金融學是把經濟學的方法用在資本市場,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分支,看你的樣子,關注的也是資本市場,這完全就是浪費你的天賦。”

  嚴教授語氣很是痛心疾首,陳喬山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清楚自己的斤兩,看著面前這位值得尊敬的老者,他不由感覺有些虧心。

  二月的燕京,夜里的溫度依舊偏低,校園有些冷清,一老一少走在里面,迎著暈黃的燈光,顯得很是孤寂。

  陳喬山腦子突然冒起個年頭,鬼使神差地問道:“嚴教授,您知道咱們國家還有誰有很強的經濟學直覺嗎?”

  嚴教授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下來,笑著說道:“怎么,想找同類人?”

  “我就是好奇。”陳喬山訕訕地說道。

  “小子,別得意,你也不是百年一遇的人才,咱們北大就有你這樣的,國研中心的宋國清,還有清華剛從國外請回來的白恩重跟你都是一類人。”

  “宋國清?”陳喬山有點迷糊。

  “怎么,你們認識?”嚴教授問道。

  陳喬山摸了摸腦門,“他很厲害嗎,學校里不是傳說他去美國讀了四年博士,最后連文憑都沒混上嗎?”

  嚴教授狠狠瞪了陳喬山一眼,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們這些年輕人,盡信些道聽途說,人家宋國清已經拿到了博士候選人的資格,最難的都走過來了,一個走過場的文憑算什么。”

  頓了下,嚴教授又盯著陳喬山說道:“你最好還是低調點,別看你眼睛毒,跟宋國清比,你連提鞋都不配,人家才是用心做學問的,他的預測就從沒出過岔子,哪像你這般毛毛躁躁,你自己說說看,這才多久,你惹下多少麻煩?”

  陳喬山被堵得啞口無言,不過心里卻很是震驚,原來經濟學界還有這種牛人,他都有點懷疑,這宋國清莫不是和自己一樣,都是重生過來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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