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前，陳喬山先讓二伯送他去了趟鎮上的郵局。
郵局門口有個報刊亭，他想買幾份大河報，拿回家讓陳媽也高興高興。
運氣不錯，今天的報紙才剛到不久，鎮子地處偏遠，報紙送達的時間也不固定，時早時晚。
“一塊錢一份，你五份都要？”報刊亭老板感覺有點詫異。
鎮子不大，喜歡看報的人本就不多，買報的人就更少了，他只訂了五份大河報，平時都不一定能賣完，結果這小子直接全要了，誰家看報紙買五份啊，還真是個怪人。
“這寫的不是零售五毛嗎？”陳喬山有點不忿，這報攤老板也太黑了吧，比定價直接翻了一番。
“咱不是小地方嗎，本小利薄，就掙點辛苦錢！”報攤老板振振有詞，一點沒有被揭穿奸商嘴臉的不自在。
陳喬山也沒招，還是拿了五份，又多付給他三塊錢，“后面三天的大河報，你每天給我留一份，過幾天我讓人來取，我叫陳喬山。”
報刊亭老板也不奇怪，鎮上人家普遍不富裕，一份報紙一年得一百多，訂報的人很少，經常有人在這預訂幾天的報紙，他也見怪不怪了，接過錢在個小本上寫下來，一邊寫還一邊念叨：“陳喬山，大河報，三天！”
他寫完心里卻還琢磨呢，這名字怎么聽著那么耳熟呢！
到家的時候，小五竟然也在家。
陳月正在上小學五年級，小學就在村口，她平時都是早晚回家，中午不回來。
學校不提供住宿，就弄了個食堂供應午餐，離家遠的學生中午不用來回跑。
陳喬山有點好奇，今天也不是周末，而且這也沒到中午啊，小五怎么就跑回來了？
“你怎么回來了，不是還沒放學嗎？”
小五站那沒吭氣。
陳夕心細，一進門就發現氣氛不對，小五板著小臉站在那，就她那跳脫的性子，擱往常怎么可能這么安靜，一準又闖禍了。
陶秀英開腔教訓道：“你哥問你話呢，你不是挺能的嗎，這會怎么啞巴了？”
陳喬山后知后覺，原來是陳媽訓女呢，不由問道：“媽，小五她又闖禍了？”
“你問她啊！”陳媽的語氣很有點恨鐵不成鋼。
陳喬山踮著傷腳走到小五身邊，拉過來一把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問道：“說說吧，又怎么調皮搗蛋了？”
小五還是沒理他，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神情嚴肅一副不屈服的樣子。
陳喬山沒轍了，印象里陳家的幾個女人都不是善茬，老三老四很聰明，小五也不笨，就是沒用對地方，調皮搗蛋很在行，一提學習就頭疼，為這事陳爸陳媽也是操碎了心。
“你又闖什么禍了，給哥說說，我給你撐腰！”
陳媽沒好氣地數落道，“一邊呆著去，自己就是個不省心的，還給她撐腰！”
陳喬山心里也有幾分計較，他幾個妹妹都不是什么混賬人。
小五也就調皮點，人很孝順，每次陳衛國從磚廠回來她都跑前跑后的伺候，這不是一朝一夕養成的習慣，而是打小如此，孝順跟善良是一對孿生子，他相信自己小五不會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媽，小五就是調皮點，能犯多大錯？”
“她可了不起了，在學校跟人打架，被老師攆回來了！”
陳喬山很是驚訝，連忙盯著陳月問道：“你沒傷者吧？你跟誰打架了？”
她還是板著臉站那不吱聲，陳媽又忍不住數落道：“看你那副鬼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冤枉你了！”
“又不是我的錯，是張婷婷欺負人！”小五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陳喬山問道：“張婷婷是誰？她怎么欺負你了？”
小五氣咻咻地說道：“張婷婷是下莊的，她沒欺負我，她欺負張英了！”
下莊村跟前王村挨著，兩個村公用一個學校。
“張英又是誰？你為她出頭啊？”
陳夕這時候插話解釋道：“張英是她同桌，三隊張成才的二女兒，她媽媽得癌走好幾年了！”
陳喬山有點印象，隱隱約約記得聽人說起過。
“二哥，我跟你說，張英平時可老實了。張婷婷成天欺負她，今天我看不過去就推了她一把，結果她絆了一下就哭了，還跑去找老師告狀，太嬌氣了！”
陳喬山哭笑不得，這小五自己就是個嬌氣的人，在家動不動就掉淚珠子，在學校倒是講義氣起來，都跑去替同桌打抱不平了，不過打架到底要不得，“她欺負人你也不能動手打人啊！”
小五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我就想把她推開，她平時私下里欺負張英也就算了，今天當著全班人的面說張英是沒媽的野孩子，說的話可難聽了！”
小丫頭果然是善良的，陳喬山也有點感動，憐貧惜弱孝順親長，自古以來就是傳統美德，自己這個妹妹年紀雖小，可也能看出良善性子，想到這他擔心地問道：“在學校有人欺負你嗎？”
小五馬上興高采烈地說道：“才沒人敢欺負我呢，二哥，你不知道，今天我去學校說你是全省第一，張婷婷都不吭聲了，平時她老跟我作對，經常吹牛說她哥哥多牛氣，這次直接蔫了！”
陳喬山不禁哭笑不得，弄了半天小五還是班級一霸啊，他又有點不放心地問道：“你在學校沒欺負別人吧？”
“才沒有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這話說得很是霸氣，弄得陳喬山啼笑皆非的。
陶秀英這會也聽明白了，不是小閨女仗勢欺人就好，聽小閨女這話她忍不住笑罵道：“剛不是悶嘴葫蘆嗎，怎么這會又這么會說，在學校就知道胡混，讀書怎么沒見你這么用心！”
小五是慣會看眼色的，上前摟著陳媽撒嬌道：“媽！讀書有二哥他們，他們都出去讀書了，我就留在家里孝順你！”
“你個死妮子，就會哄人！”陳媽沒好氣地點著小五的腦門數落道：“你就不能用點心好好學習啊，也讓我跟你爸少操點心。”
陳家女人沒一個簡單的，陳喬山這下子徹底服氣了，小五還真不是一般人，能說會道的，嘴巴甜的膩死人，也怪不得陳爸陳媽稀罕小閨女呢。
陳夕把買回來的報紙遞給陳媽，笑嘻嘻地說道：“媽，這是在鎮上買的大河報，二哥真上報紙了呢！”
陶秀英高興地接過來，打開一看，問道：“怎么買這么多？”
“你不是說想拿去給姥娘姥爺看嗎，我怕到時候不夠分，就多買幾份！”
陳媽埋怨道：“買一份就夠了，買這么多不浪費錢嗎！”
陳月拿過一份報紙折在一起，也不像是看報的樣子，陳喬山忍不住問道：“小五，你干嘛呢？”
“我帶學校去！讓張婷婷看看，上午還說我吹牛呢，這下讓她徹底服氣！”
好吧，張婷婷服沒服氣他不知道，反正陳喬山是直接服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