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喬山這兩天一直在計算著出成績的日子,在磚廠干活實在太遭罪了,成績出來了就能正大光明的開溜了。
高考成績一般會在六月底對外公,他也不知道豫省具體是哪天張榜公布,網上應該能查到相關的信息,印象里他這輩子是好學生,還從來沒進過網吧的大門。
網吧已經不是新鮮玩意了,陳喬山前幾天還在鎮上看到一家網吧,他想著是不是抽時間去看看。
找不到借口,陳喬山只能安下心在磚廠呆著,還好只有開始幾天難捱,適應了勞動強度以后也不覺得如何辛苦了。
又是一天忙活,天已經擦黑,父子倆才騎著車子回到家里,各自先洗漱收拾一番。
磚廠的活有兩個特點,一是臟一個是累。
陳喬山在磚廠每天不是在挖黃土就是在和稀泥,渾身上下就沒個干凈的時候。
累就不用說了,但凡體力活就沒有輕省的,陳喬山成天撿泥頭,一雙手不是拿著鐵鍬把就是在搬泥巴,他的手直接沒法看了。
他去磚廠之前一雙手細皮嫩肉的,幾天下來手上就留了七八道口子,個個指甲殼下面都長著倒欠,晚上回家都是讓陳夕拿著指甲剪小心的減掉,不然干活的時候被泥巴粘上就是鉆心的疼。
陳喬山這些日子下來也不是全無收貨,首先力氣增強了不少,精神狀態也好了很多,稍微一攢勁,什么胸肌腹肌都出來了。他現在就喜歡自我安慰,些去健身房的真是吃飽了撐的,還真不如去搬磚,不僅綠色環保關鍵還能掙錢,何必花那么些冤枉錢。
“二哥,剛才二嬸來過,說有個叫孫光明的打電話找你,讓你抽空給他回個電話。”
陳喬山點了點頭,接過陳夕遞給自己的一個小紙條,上面歪歪扭扭的記著一串手機號,心里卻琢磨著孫胖子怎么會有二伯家電話好嗎的。
聽到兩人的對話,正苦惱地趴在桌子上咬筆頭的小五驚喜地提議道,“二哥,現在就去二伯家打電話吧,天都黑了,我陪著你過去吧。”
“老實待著,作業寫完了嗎,媽讓我看著你呢,不寫完不準看電視。”陳夕很是盡職盡責。
小五討好地說道:“要不我邊看邊寫吧,還不知道香妃怎么樣了?”
陳喬山感覺很可樂,調侃道:“原來你是利用我啊,想去二伯家看電視啊!“
陳夕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對小五說道:”好好寫作業吧,媽說了,讓你寫完再看。”
還珠格格對小孩子的吸引力果真不是一般的大,小五急了:“陳老三,電視都開始演上了,寫完就看不上了。”
陳喬山看不下去了,“你消停點啊,陳老三是你喊的?再瞎喊看我不捶你,你讀書要是有看電視一半的勁頭,我們有必要看著你寫作業嗎?”
陳夕看著二哥幫她出頭,就在邊上笑嘻嘻的看著。
小丫頭瞬間就毛了,眼圈一紅眼淚不要錢似的往外涌,“陳老二,你們合起伙欺負我,我要去給爸說,讓爸揍你們…”
陳喬山讓小五弄得哭笑不得,這丫頭哭起來聲勢真是驚天地泣鬼神,一時間陳家上下一陣雞飛狗跳,最后還是在陶秀英的強力鎮壓下,陳家才恢復了寧靜。
第二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小陳找了過來,“陳哥,咱們倆去鎮子里轉轉吧。”
“你不吃飯了?要是耽誤了下午開工,周老摳肯定要扣咱的工錢,今天就白干了。”
“不會耽誤上工,磚機的皮帶輪壞了,上午都趴窩三回了,要更換密封圈,王師傅說沒兩個鐘頭修不好。”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陳哥走吧,我請你去鎮子上吃燜面,咱倆再叫個肉片湯,磚廠的飯菜你還沒吃夠啊,咱們今天也去開開葷。”
磚廠的伙食確實夠嗆,翻來覆去就那兩樣,不是萵筍苔炒黃瓜片就是黃瓜片炒萵筍苔,間或夾雜點四季豆,就沒個新花樣,也就能囫圇個飽肚。
陳喬山有點意動,剛好還可以去網吧一趟,再順便查下成績公布的時間,“那行,你等我會,我先跟我爸打聲招呼。”
他找到陳爸,把事情講了一遍,陳衛國沒說啥,只是叮囑了一句:“網吧不是個好去處,以后沒事情少過去。”
陳喬山有點無語,在老輩人眼里,網吧跟鎮子里的游戲機房是一樣的性質,一時半會跟陳父也解釋不清楚,只能先點頭應下。
小陳歲數小個子也矮,跨杠蹬著輛老二八,樣子很古怪。
陳喬山上輩子也這樣騎過車,二八車架子高,小孩子都是穿襠,跨杠一步步這么過來的。
鎮子外面連接鄧州的那條瀝青路坑坑洼洼的,自行車在上面巔的厲害,到了鎮子里情況就好很多。
鎮子里都是一水的水泥路,外面的空地上都倒著地坪,跟后世的鄉鎮也沒多大區別,只是周圍的房子老氣了點而已。
小陳把陳喬山領到了他說的那家面館外面,陳喬山對這里有印象,斜對過就是鎮初中,當年他也在這上學,現在陳婉還在里面讀書。
面館的生意不錯,現在又是飯點,幾張桌子被人占滿了。陳喬山說道:“要不你在這等下,有空桌子了就占個位置,我去網吧查點東西,一會就回來。”
“網吧是干什么的,我還沒去過呢。”小陳有點好奇。
“你還是別去了,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就去查點東西,去去就回!”
網吧跟面館的情形也差不多,沒有一臺機器是閑置的,電腦前坐著的都是些半大不小的孩子,八成是從初中翻墻出來的學生。
陳喬山走到門口的收銀臺,問道:“你這怎么收費的,多久能有空機器啊?”
一個老板模樣的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你也來上網?你這是打泥坑里出來的吧?”
陳喬山也有點不好意思,上午忙活半天衣服早就被染的灰一塊黃一塊的,也不怨人家老板,“我在磚廠干活的,想干凈也干凈不起啊,你們這怎么收費的,有機器的話你就給我開一臺,我注意點就是了!”
網吧老板猶豫了下,“一小時三塊,你一會小心點,別把鍵盤給弄臟了!”
陳喬山顯了顯自己的手說道:“放心,我洗干凈才來的!”
他心里有點吃驚,網吧可真是暴利行業,想想他上大學的時候,上網費連現在的一半都不到,沖五十還送二十,跟現在真沒法比啊。
等了幾分鐘,有了臺空機器,老板招呼一聲,陳喬山連忙過去交了五塊錢的押金。
按下電源鍵,陳喬山看著面前的CTR大頭顯示器,心里也有點激動,這可是他這輩子跟網絡的第一次親密接觸,痞子蔡跟輕舞飛揚也不知道在內地流行起來沒有。
傳奇、CS、紅警…看著或熟悉或陌生的圖標,陳喬山很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他盯著屏幕看了好一會,點開了桌面上的QQ圖標。
陳喬山很驚奇,桌面上蹦出QQ珊瑚蟲的圖標,他知道這是一個篡改QQ的外掛程序。
最神奇的是QQ珊瑚蟲的用戶竟然比QQ的正版用戶還多,逼得騰訊沒辦法只能跟他打官司,麻花藤還有這樣的黑歷史,不得不說民間還是有高人的。
他記得這個外掛是燕京理工一個叫陳壽福的大學老師做的,他后來被判了三年,罰了好幾百萬,大學老師成為階下囚,在當時很是轟動。
陳喬山看著打開的QQ登錄界面,下意識的輸入了上輩子的號碼,結果系統提示賬號或密碼錯誤,他才想起這個QQ號是兩年后才申請的。
他嘗試重新申請一個,好不容易填寫完資料,結果提示申請失敗,陳喬山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坐在他邊上的小孩看他的樣子,好心的提醒道:“現在申請不到QQ的,要不你凌晨申請,要不你就打電話申請,不然根本不會成功的。”
陳喬山道了聲謝,琢磨著或許是帶寬的問題,看來自己還沒適應這個超前的時代,他記得QQ有段時間需要付費才能申請,也不知道是不是現在。
他又打開百度,2003年的百度還很年輕,主頁看起來很是簡陋,他想搜下高考的信息,結果調了半天輸入法,才找到一個智能ABC,感覺很是新鮮!
今年豫省的高考成績6月25號對外公布,還有七八天時間,時間差不多了他就直接結賬下機了。
前前后后一共呆了不到10分鐘,網吧老板直接扣了他一塊錢,他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這年頭網吧的生意太TM太暴利了。
陳喬山還沒到面館呢,遠遠的就看到面館門口圍了不少人。
他連忙趕過去,剛到面館門口,就看到小陳被一高個男人堵在過道里,小陳畏畏縮縮的想向外走,那個男人推推搡搡的不讓他離開。
陳喬山有點氣憤,連忙沖過去分開兩人說道:“干什么,讓開,欺負一個小孩算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