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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天堂山 二

  “不,屠憫者依舊是天堂山的盟友,只是最近規矩嚴格了些。”

  又上下飛舞煽動了一番,待氣氛炒熱之后,主持人金羽神使將引導職責轉交給別人,獨自飛下來來到他們面前解釋道。

  “從今以后,無論從傳送門還是星界,只要被命運天秤捕捉到都要來刀口上走一遭,這和是否是盟友無關。”

  此刻天秤托盤再度封閉,內外隔絕,形成一處類似于后臺的空間,她說什么、做什么也不虞被觀眾看到。

  此刻金羽天使溫和可親,說話條理分明,哪有剛剛狂熱的勁頭。而以她的實力,哪怕飛在天上也能將沈言二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如若是別的可以裝作聽不見,可涉及到天堂山的名聲那就不能不慎。

  “真的無關?真的無論是誰?莫非公正之神提爾和他手下的英靈,每次進出也要來這么一遭?”沈言語氣尖銳的質疑道,直指問題的核心!

  提爾家住三神之殿,進出必然路過天堂山。

  “提爾…也一樣要這么走!”金羽神使咬著答道。

  沈言嗤笑一聲,搖搖頭不再說話——你都那樣說話了,還指望我能相信嗎?

  或許確實是都要從這里走——不過普通人通過是走刀口;次神通過時則是提問“今天吃了沒?”“吃了”“那您走好了哈”;而提爾經過則是全體跪迎,他連看都不看的昂首經過…沒看到有什么天秤。

  這就是“所有人都要從這里走一遭”。

  金羽神使臉色難看,但她沒辦法說什么,因為沈言嘲弄的并沒有錯。

  命運天秤是天秤女神隕落后留下的至高神器,是天堂山存在的基石之一。天秤女神當年掌握的神職不是“公平”,而是“稱量”,那個稱量天下的稱量。

  自她隕落后,正義之神提爾多次想獲得這一神職,甚至他的某些圣徽上出現過天秤的圖案。可惜的是,女神雖然掛了,可稱量的法則和神職卻都被命運天秤這件神器掌握著。

  由于這個法則規律性強,有智慧的至高神器完全可以自主運行。操控者的存在顯得多余,更像是為作弊而生。相比起具有人性弱點的神祗,大家伙兒普遍認為毫無感情的神器更加可信任,因此天秤女神明明還存在無數信徒和神力,竟完全無法復活。

  “稱量”中有“比較”的意思,所以整個天堂山的通道進出的每個過客,其實都在暗中被命運天秤“比較”了一下。而比較的對象則是天堂山放置的一個獒首神使——位階超過它的自然能毫無感覺的經過,而位階等于和低于它的則被至高神器攔下來,成了競技場的挑戰者。

  當然,名義上肯定不是“階級低”,而是“身有罪孽”。

  反正每個人身上都有原罪,哪怕生活在天堂山的金羽人亦不例外。

  最后,一切解釋權歸天堂山所有。

  “就是如此,之前天堂山連續發生了幾起黑暗滋生事件,上神震怒,責令我等將天秤甄別的范圍擴大到天堂山全境,徹底斷絕黑暗生長的根源!”金羽神使轉頭對珊妮重點解釋道,畢竟是盟友。

  他倆明顯在同一個頻道上,她那么說,珊妮雖然臉色不好但還是點頭,并轉頭為難的看向沈言——守序陣營就這點不好——當某個東西從強制變成制度時,就算明知道是多數人對少數人的暴政,他們也會轉而支持這種制度。

  見沈言“沒有異議”,金羽神使輕舒了口氣,接著說道,“那我來解釋一下規則。傳送之門會攔下身負罪惡之人…不用懷疑,你們既然停在這兒,就說明已經被攔住了。

  如果被攔住,則必須要經歷一場挑戰。

  放心,我們沒那么野蠻,挑戰不一定需要戰斗,更不需要為此付出受傷甚至生命做代價,只需要為你身上的罪惡等價即可。因為這是洗去你身上黑暗的過程,只能也必須等價。

  如果開始挑戰,那么天堂山將會自愿出一人作為對手——雙方一人決定挑戰規則,則由另一人決定挑戰結果。譬如說,如果其中一個提議用劍戰斗來解決問題,那么另一方就可以決定戰斗后的結果,這就是規則。”

  珊妮點頭示意完全明白,金羽神使看看沈言,又強調了一句,“我知道地獄有一些不好的習慣,像律師什么的…但我要強調的是,千萬別在規則里摳字眼。

  因為你要明白,和你解釋的人是我,可真正決定這一切的是至高神器命運天秤!

  懂了嗎?

  和我說的毫無用處!”

  “同意!”

  “同意…”

  現實當然沒金羽神使說的那么簡單。

  好像一切都是為了懲治罪惡,天堂山在其中完全是義務勞動,什么好處都沒有一樣!

  人類社會往前看五千年人人都是野蠻人,畢竟人吃人的社會哪來的文明?可讓五千年后的人看我們,依舊人人都是野蠻人…畢竟活在半奴隸半資本主義社會,哪來的勇氣說自己是文明人?

  任何社會也都不可能純善或純惡——如果有,那么淺層次的善就會變成新的惡…

  天堂山就出現了這種情況,做貢獻大的看不起做貢獻小的,積極的看不起消極的,人人都強調自己“特別守序特別善良”,可在這樣的“樂土”上根本沒有足夠的敵人讓他們去證明這一點。

  嘴炮飛來飛去的下場就是,仇恨越來越深,逐漸發展為種群撕裂和人人都帶面具的虛偽社會!

  為了彌合這一點,大佬創造出競技場,目的是為了讓天堂山的傻白甜們看看多元宇宙真正的壞人是什么樣的。可這種事情,怎么可能以創造者的意志為轉移?

  競技場的出現確實轉移了天堂山矛盾的焦點,可復雜的規則選擇,驚心動魄的過程,強烈的血腥沖擊,無不刺激著觀眾的神經!

  這是一條不歸路…觀眾們漸漸變得無法滿足,他們需要更犀利的對決,更血腥的結局,以及更意想不到的參賽選手!所以為了他們,主持判決的金羽人變得“娛樂化”,像個小丑一樣的在臺上飛來飛去大呼小叫。

  而選手逐漸擴大到連表面盟友都包含在內的地步——現場聽見“屠憫者”時的歡呼聲,恰恰說明這就是天堂山居民內心所強烈期待的…

  還有龍,龍意味著強大的對手——

  他們看膩了天堂山的選手碾壓虐殺對方,現在強烈期待被反殺!憤怒也是一種情緒…當然,如果去現場采訪,絕對每個人都會正義凜然的說期待見證“正義戰勝邪惡”!

  我才不會因為金色的翅膀被龍爪撕開、金色的血和內臟鋪一地而興奮到高潮呢。

  可以說沈言和珊妮的出現恰好滿足了這兩點,所以現場的情緒極度高漲。

  作為主持人的金羽神使其實深知其中的內幕,她也感受到了那股失控的情緒,只是無法宣之于口。畢竟她內心也在羞恥,過去她可是宗教裁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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