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沈言慢步靠近。
安娜下意識垂下視線,她看到兩只靴子來到面前,站在一個幾乎和她貼在一起的距離,感覺那呼出的熱氣都沾染在她的臉頰上…女大公忍不住輕輕呼吸,那陌生的氣息讓她有些暈眩,心臟砰砰亂跳。
這個距離,他能聞到我身上紫羅蘭的香味?他能清楚看到我衣服里面的溝壑…天啊,我該怎么辦?這時安娜大公才忽然想起,她有多久…沒碰過男人了?
安娜在豆蔻年華嫁給萊蒙德公爵,通過聯姻穩固了公國的局勢,之后二人共同執掌陶森特公國。但萊蒙德公爵風流成性,她邀請著名的吟游詩人丹德里恩來宮廷表演,在經過冬天至夏天的相處后,丹德里恩大肆追求安娜,二人情愫暗生。之后私情敗露萊蒙德公爵要殺掉丹德里恩,丹德里恩逃走。
一兩年后公爵中風而死,安娜女爵獨自執掌這個國家。幾年后,丹德里恩重返陶森特公國,二人舊情復燃。可丹德里恩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褲襠,他在妮克男爵夫人的床上被安娜女爵抓住!安娜本想判處丹德里恩死刑,后改為永久驅逐…
從那之后,男性貴族就被徹底隔絕在她的社交圈之外,因為權貴們擔心那些人染指公國的權利;詩人和藝術家之類的倒是任她挑選,可女爵都絕覺得都比不上丹德里恩…這么想想,竟有七八年時間獨曠其身。
想到這個,她羞愧的有些想后退,并將逼迫到近前的沈言推開。可腳卻生根般扎在原地,伸出去的手也軟弱的按在沈言的胸膛上,看起來不像拒絕倒像是在撫摸。
他還在靠近,難道想強吻我?安娜心想著,我該答應還是答應呢。
沈言的手抬起來摸上了那顆被她解開的衣扣,安娜公爵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我想…要一座葡萄園。”沈言略帶戲弄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
他手指靈活的幫她把那顆扣子重新系好,將想要跳出來的胸部關回衣服內。
“我…我這是被拒絕了?”這個念頭如雷霆般在安娜大公的腦海中從西滾到東,又從東殺到西。“我,風姿絕代的安娜·亨利葉塔,竟然被拒絕了!”
不可思議的事情就這么發生,血瞬間漲紅了她的面頰…如果現在給安娜一把刀,她會毫不猶豫的朝著沈言那張臉來個22連橫切!再來個22連豎斬!一定要剁個稀巴爛!
沈言知道被拒絕的滋味兒并不好受,所以他耐心的站在女公爵面前,這個距離會給人安慰的感覺…然后別說話,靜靜等著她自我平復——作為渣男,做這個他很有經驗。
如果是安娜大公僅是友誼約,沈言真不介意赴約一次。
別的不說,光她的身份就能加60分,外表可以再加80分——原因無他,在中世紀有安娜這么好的皮膚唯有生下就是大富大貴人家、終生無災無難的人才能擁有!你看希里,人家還是唯一皇女呢,臉上都有一道傷疤。
可安娜女爵打的主意是“一炮抹全單”,那就不好意思了…沈·死要錢·言,覺得談感情傷錢!就算女皇帝來了一炮也不值4000金克朗!
安娜公爵艱難的冷靜下來,然后果斷搖頭拒絕道,“葡萄園絕不可能!陶森特的葡萄酒是立國之本,就算再艱難也不會賣給外國人,你死心吧!換個要求!”
沈言無語,如果不是知道你將來會怎么對待杰洛特,我差點兒就信了…
他可知道,三年后杰洛特接受委托抵達陶森特時,尚未開始干活兒,安娜公爵就又送葡萄園和莊園又送管家!等杰洛特解決了她的麻煩之后,還有爵位、勛章、雕像等一系列獎品奉上,簡直是把杰洛特當上帝對待!除了朋友妻不客氣…不可騎之外,幾乎所有能給的獎勵全都給了。
為什么到我這兒就一口拒絕?
不過沈言隨即便想到了一點——三年后,北方戰爭進入最殘酷的滅絕階段,“無人之地”威綸真的淪為了無人區。北方被戰爭摧毀的經濟無法恢復,三年時間讓不多的儲備物資消耗殆盡,饑寒交迫的普通人開始大批死去,剩下的幸存者也不得不向南、向北逃離戰區,只為求一茍活。
作為南方靠近前線又以富裕聞名的國家,陶森特公國在難民潮中首當其沖。
一方面,大批的難民和強盜涌入國家,給這個小國帶來極大的負擔,銀色蠑螈旅店也在那時被強盜占據;另一方面,戰爭也擠壓了奢侈品消費,陶森特的高端紅酒陷入滯銷。
加之魔物橫行,有人背后搞陰謀…為壓制動蕩的國家,安娜·亨利葉塔女爵強烈需要一個強力人物震懾國內,狩魔大師杰洛特簡直是首當其沖。杰洛特這個人自己覺得自己是中立陣營,不參與政治,其實他在別人眼中的缺點非常明顯——他太重視情義!
凡是他的朋友出了事,他一定會全力以赴幫忙!如果是女兒希里,那就算殺得尸山血海也沒問題!
就憑安娜大公是丹德里恩老情人這一點,杰洛特就是她的天然盟友。
既然如此,沈言自然便知道該怎么說服這位女大公。“為什么你覺得我是外國人?我是流浪術士,居無定所,暫時不屬于任何國家。我完全可以加入你的陶森特,作為公國的一員在此定居。在此期間,我可以一些魔法方面的建議,并且我在煉金學方面也堪稱專家,如果遇到這方面的問題也可以向我求助。當然,要支付必要的代價,您看這個建議怎么樣?”
沈言相當于提出自己的條件。
安娜大公果然動心,在這個年代,某人住在某地天然便是一種威懾。一位能夠獨自清理沼澤的強大術士,絕對是天平中一枚沉重的砝碼!
“你希望買在哪里?”繼續試探。
“哦,聽說有幾座葡萄園已經陷入倒閉,像杜佛葡萄園和白鴉葡萄園,還有貝爾迦德和波梅洛都不打景氣…”
“波梅洛葡萄園絕不可能!那是我們國家的無價之寶,她出品的布列薛之岸就算是史凱利格的野蠻人都聽說過!”安娜此刻看沈言,就像看一個攔路搶劫的強盜。“貝爾迦德也不可能,那是一座相當優質的葡萄園。別說四千,就是四萬克朗也買不下來,我要不是買了油畫…四千克朗在往年根本不算什么!
至于杜佛和白鴉,我答應考慮一下,后面的事情會讓事務官繼續和你聯系!現在,你的覲見結束了!”安娜大公說著搶過那張她自己寫的單據,氣沖沖的摔門而去!
她發誓除非陶森特要被毀滅,否則這輩子絕不想再見那張討厭的臉!
我現在恨透了沈言這個名字!
結果第二天…
“什么?你說什么?這怎么可能?他不可能為我做這件事!”宮廷內,安娜·亨利葉塔女爵不顧儀態的抓住宮廷管家的胳膊,問個不停。“那個摳門的家伙…沈言真的會這么大方?”
“是的,陛下,我保證一切都很清楚。”
宮廷管家只能裝作沒聽見女爵說了“摳門”那個粗魯的詞匯。
站在尖塔上,二人能清晰的眺望到那停在廣場上的那四架完全由純色馬匹拉著,載滿鮮花的馬車!被雇傭來的吟游詩人樂隊,詠唱這歌頌女爵的詩篇,一看就是專門獻給女爵陛下的!
管家不知道如果這都叫摳門,那什么才是真正的慷慨大方?
他剛剛派人去探聽后得知,在與女爵密談之后,某人迫不及待的走出旅館。他在街上雇傭了至少二十個人手,于昨晚買空了整座鮑克蘭城的鮮花,然后徹夜布置了這一切!
不僅如此,他甚至還花錢讓全城的鮮花店都在今天休息一天——只為了讓這一天的鮮花之美,獨屬于女爵陛下!
如此財力,如此用心!連他這個老頭兒都動心了…陛下為什么看起來會震驚多過激動呢?
安娜大公確實如此,沈言給她的感覺前后反差太大,她根本無法想象沈言會專門買花討好她的情景!做夢都夢不到的事情怎么會出現,一定是幻覺…更不用提還如此用心!
她總覺得,是不是送錯了?那要是被揭穿可太羞人了。
她是如此想的,于是一上午都躲著不敢見人。
一直到中午也沒人前來揭穿,正相反,不停的有人出沒廣場,為那些鮮花撒水保鮮、更換枯萎的花朵,并將鮮花重新擺放成設計精美的造型…一會兒比心,一會兒你是太陽我是月亮的…那個用心的程度,讓宮廷內的每個人都心生艷羨,甚至嫉妒到發狂!
原來世界上還有辦法可以秀到這種程度?
凡是遇到安娜女爵的人,無不發自內心的恭維她,安娜的感覺這才不那么虛幻,幸福感從心底涌了出來!那家伙,原來不是拒絕我,而是他想要的更多啊——他不僅想得到我的人,還想得到我的心!
信心重回她的心房。
哼哼女公爵驕傲的揚起脖子,想追求我?先排隊吧!
等的人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