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在燒!火在烈烈的燒!
那無窮無盡的烈焰吞噬血肉,焦熔骨頭!油脂被火焰灼燒得吱吱作響,散發出一股油膩的氣味。肢體在火焰中自我扭曲彎折。那生物的尸骸在火焰中堆積如山,一望無際,竟不知多少生靈的尸首才能填成這樣的規模。
焚燒還在繼續,血肉焚燒化作的黑灰向著天空高高揚起,飛入紅蓮之上的天空——悲傷讓那天空也為之陰云低沉,漆黑如鐵!飄飄落下的灰色鵝毛,為萬物蒙上一層抹之不去的塵埃。而那塵埃之下的尸骨場早已深黑入里,這里已經不知吞噬了多少尸骨,蒙了多少層灰燼,早就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沈言神色冷酷的望著正前方,他平伸的左手五指張開,似乎要將烈焰和尸骨柴堆一同握在掌中。炙熱的氣息在他的肺腑中醞釀,熔巖在他的喉嚨中翻滾,那猶如來自地獄最深處的恐怖文字,從他殘酷的雙唇中吐出。
“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都化作灰燼吧!”他說道,聲音仿佛留在午夜的呢喃。
“轟!”隨著他的聲音,火焰似乎也猛烈的暴漲了幾分!
那燃燒著的、堆積如山的尸體猛烈的向內部塌陷,并掀起一陣鋪天蓋地的滾滾塵埃!
*****
目光凝視,目光再凝視,目光狠狠的凝視——
“咳咳~,”感受到那股仿佛萬箭穿心般的殺意,沈言若無其事的放下左手,再咳嗽兩聲以示鎮定,這才一臉無辜的向左轉過頭去。果然,自家主上正用悲憤莫名…始亂終棄…心灰意冷…你若不死我便狂…的眼神,在狠狠的注視著他和他剛剛那個無比中二的舉止!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干了什么?”沈言一副懵懂的樣子,更讓她幾近抓狂。
如果不是旁邊還有別人在,她絕對要殺過來讓沈言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有外人在場固然暫時阻止了她,可也放大了她的憤怒指數——居然讓她倪云在外人面前丟臉,這樣的屬下簡直不可饒恕!
所以此事最終是福是禍尚不好說…
“主上”什么的,當然只是沈言內心的吐槽而已——這位面頰紅潤、美目清澈、柳眉倒豎、目光犀利的職業女性,全名叫倪云,芳齡二十有八,輕熟女,已訂婚。
身份乃是本市市長家千金小姐,同時還是本市“出入境檢驗檢疫局食品衛生檢驗檢疫科”的正牌科長——沈言的頂頭上司大人。而沈言則是七百萬公務員隊伍中的光榮一員,“出入境檢驗檢疫局食品衛生檢驗檢疫科”的正牌科員,倪科長手下的金牌雙花紅棍兼忠仆。
這里也不是什么焚尸現場、黑暗祭典之類的地方,而是附近五縣六市最大的私營焚燒填埋場。倪云帶著沈言開車從某市趕到這里,就是專門為了監督這批被檢疫科查出來,不合格冷凍肉的后續焚燒填埋處理工作。
順便說一句,抓出冷凍肉問題的人就是沈言。
沈言心虛的將左手在身后擦了擦,強自催眠自己剛剛什么都沒發生過,但沈言也是沒辦法才這么干的。
要知道他已經參加工作兩年,而且還是在辦公室關系超級復雜的事業單位。沈言早就明白“一切細節都很重要,不拘小節等于作死”這條職場真理——尤其不能讓人給你貼上“不夠成熟”、“不夠穩重”的標簽。要知道這種評價在事業單位,那可是大忌。一個這樣的標簽,能壓你十年不得升職!
可沈言還是沒得選擇…因為這是他在這個沒有任何神秘的世界中,所能得到“神秘力量”的唯一儀式!
是的,神秘力量!那舉動雖然中二,但很有效!
只要沈言做出那種儀式式的宣告——盡管看起來很有病——但他就能感覺到,立刻就有種神奇的東西被他從焚燒場中“抽”出來,并吸收到自己體內!這股“力量”他不知道具體性質是什么…元氣?靈魂?內力?精元?瑪納?
沒有任何答案。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是好東西!
隨著他多次舉行這種儀式,他的身體素質無需要鍛煉便得到很大加強,不但維持住一個不錯的體型,尤其提升顯著的是在體力方面——他的身體運動后的恢復能力簡直驚人!
否則他一個下班就玩游戲的重度角色扮演愛好者,是怎么不變成胖子,還能把陳小雨辦的不要不要的?你知道小美女居然不要車不要房,就守著他一個小公務員過日子,世上果然有真愛無敵嗎?
專家提醒您:沒有愛不行,但只有愛是萬萬不行的。
沈言也曾經懷疑過,那種吸收時體驗的“嗑藥感”是不是某種錯覺——萬一我天生就是小旋風呢——原本就天賦特長,根本木有作弊對不對!
但某次針對那些焚燒后灰燼的專項檢查,卻給了他從側面的佐證。
原本大批量的冷凍肉就算澆上汽油燒,也會燃燒不充分。這些數量極大的殘留物,需要進一步填埋處理才不會造成環境污染。甚至如果焚燒操作不當,很可能只燒掉表面一層冷凍肉,下面的肉還完好無損。可那天檢查的焚燒現場,在上面覆蓋的薄薄一層黑灰之下,沒有剩下任何燒焦的骨頭或有機組織等物質,一切都化成了灰燼!
白色,仿佛羽絨般的灰燼,堆積如雪!那種玄幻的現場,連焚燒場的老板都嚇呆了,連連說不可能。就算身體的感覺會騙人,但面對這種事實俱在的證據,沈言也不得不承認——那個儀式,還真是有點特別的。只要被他舉行過儀式的現場,無論那冷凍肉堆得多么高、多么密實,甚至在缺乏氧氣等必要燃燒條件的環境下,肉都會在短時間內一下燒光!
過程極快,而且事后檢查會發現從內到外,全都燒得干干凈凈,絲毫不剩!仿佛那火焰不是汽油造成,而是肉類從內部自燃一般,非常的不科學。
從那一刻起,這普通的世界在沈言的眼中變得截然不同,他仿佛看見了世界背后的無限風景。
所以沈言才會守著這個“沒前途”的部門不求上進,因為他的成就感并不來源于此啊;所以他才會不怕“得罪人”,將通過X市入關的不合格肉抓到一批,就堅決燒掉一批!表現的比網絡噴子還要激進!
沒辦法,真的換個部門,他上哪兒找能名正言順的大規模焚化肉類的工作去?什么,你說還有火葬場?…姑娘你真是條漢子。沈言現在才是個剛剛工作的萌新,他還很有底線,對人類還下不去手。
很多人都覺得,沈言你是不是瘋了?
衛生檢疫不是不能抓,但那是有比例有計劃的抓典型,不是像你這樣把桌子掀了,你這是胡搞你知道嗎!你一個小小的公務員,在公共流程內確實擁有那么一點點權利。但在整個社會大環境下,沒錢沒背景的簡直就是個屁!居然敢向那些進口肉類的商人發起挑戰?那些可是搞食品進口的大商人,哪個不是人脈豐富,手眼通天!
沈言竟然抓得本市海關吞吐量呈下降趨勢,真是個人才!這已經不止得罪商人這么簡單,這時候很多人已經認定沈言是真瘋了。
他們不知道這里面固然有正義感的因素在內,沈言自身能從中獲得好處才是最主要原因!這么說起來,好像沈言動機不那么純粹,可他又不是真傻。世界上鍵盤俠千千萬,但真正動手去做的有幾個?
當沈言第一次頂著各方面壓力去做這件事的時候,他真是隨時隨地準備被開除走人的!當時他的想法就是做一筆就賺一筆,真被開除就換一行…那個火葬場還缺人嗎?
可他就這么抓了一批又一批,把本市海關抓成了商人中傳說的“鬼門關”,甚至抓得港口吞吐量都有所縮減!到了這種程度,他居然還沒事兒人一樣,這簡直不可思議!大家都覺得這小子的背景深不可測,而沈言也是后來才知道,原來是把上班當休閑的部門科長倪云大人,主動站出來幫他頂了這個雷!
主上大人虎背熊腰、眉清目秀,又是市長家千金,當然不在乎這點兒小壓力——這話沈言也就敢在心里說說,真講出來會被弄死。等到她父親在辦公會議上提出“嚴抓食品質量關,確保市民吃到安全肉、放心肉”,連這點兒壓力也隨之煙消云散。再把檢疫科的輝煌戰果往網上那么一貼,立馬收獲無數個贊!
從那之后,二人仿佛就形成了某種默契。沈言負責蹲坑、查貨、跑檢驗、抓暗包,處理好后續的焚燒填埋事宜;而主上大人則負責歲月靜好,安坐辦公室內追新劇,美美的簽字背黑鍋即可。
這年頭,遇到個好主上不容易,尤其是還不覬覦他的美色——想到這兒,沈言就覺得還是別繼續挑釁主上了——攤上自己這種部下,她也怪不容易的。可眼神一跟倪云對上,看著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他就沒忍住的又做出調戲表情,“發生了什么事?你的臉腫么歪了?為什么要辣莫盯著我?”。
調戲主上這種事情簡直太有意思了!
怪不得渣康總跟犯病似的作大死…嗚嗚,我沒救了,我真鄙視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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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好傷,我怎么會有這樣的科員?
倪云真的很無奈,她只能用“過會兒再跟你算賬”的眼神狠狠鉗了沈言一眼,才又切換回工作臉,笑語晏晏的轉向了站在她旁邊的中年男人。
然而她猜到這時候沈言肯定還在偷看她,所以那雙握著LV包帶子的纖纖玉手,先提起來朝著沈言的方向示意一下,然后猛的向相反方向用力一扭!這個暗示動作嚇壞了沈言——仿佛那一下扭的不是包帶,而是他的脖子——他都聽見“嘎巴”的斷裂聲啦!
此刻他很辯解一句,“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是它先動手的。”
“不好意思,張總,單位的小沈剛剛參加工作沒多久,年輕人喜歡胡鬧,您別見怪…這次銷毀這批冷凍肉,還要多謝張總對我們工作的大力支持與配合。我們會在保障市民食品安全的同時,也竭盡全力保障商家的利益!這批查出問題的豬肉,還請張總與米國供貨方聯系,盡快商談賠償事宜。
如果需要訴諸法律手段,我們市檢疫局一定會做好商家的后盾,支持合法商家通過正當途徑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及時為您出具相應的檢驗檢疫證明…”
“一定,一定!這事兒真的是我被坑了!美國佬要是不賠我就告他丫的!讓倪科長多費心了。”那個叫張總的男人連忙藏起心中苦澀,強笑著跟倪云客套道。
他真不知道這批入關的豬肉質量有問題嗎?怎么可能!他又不是傻B,再說完全是用買垃圾的價格買下的這批豬肉,心里能沒點兒B數嗎!
他的問題不在于豬肉質量,而是遇到一個誰面子都不給的市長千金…這找誰說理去?除了貨款,銷毀費用還要讓他虧一大筆!至于讓米國佬賠償,做夢去吧,人家是合法賣給你垃圾,合同什么的一樣都不少!最后恐怕只能在某震驚部刷一波語焉不詳的新聞,“震驚,中國商人海外受騙,進口大批有毒豬肉為那般!”
張總如今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吞,幾千萬就當打個水漂了。他突然想起來,好像最近食品進出口商人圈子中流傳的一個“謠言”啊。說X市的海關已經變成鬼門關,最好繞著走,這兩年已經有十幾批進口肉類被查出問題并銷毀…原來這個傳言竟然是真的!
當時他還嘲笑過,有錢怎么可能搞不定一個小科長——現在他明白了,當科長開始任性的時候,還真不是錢能搞定的。
此時此刻,后悔得恨不能去撞墻的張總,根本沒精力去注意一個區區辦事員的傻叉行徑。他現在只想把眼前這個女瘟神送走!有多遠送多遠!最好一輩子別再見面!
“那,再會。”
“再會,您請留步。”
倪云又跟張總繼續客套了十幾分鐘,這才帶著沈言上車離開。
車一離開張總的視線,倪云就卸下那副標準的笑容,握著方向盤重重的吐了口氣。“他心里肯定恨死我了,這批豬肉至少虧幾千萬…你啊,就知道給我添麻煩!而且還得我給你背黑鍋,還給我臉色看,你說我怎么會有你這樣不省心的手下?”
查出食品質量問題,并大張旗鼓扣下這批豬肉、強制焚毀的真正主角,果然是沈言而非倪云。
想想也知道,倪云是來檢疫科是混日子的,她并不需要什么所謂的“政績”,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才是最佳選擇。等到那天不想干了就回老家結婚,多自在。再說直接走通關的食品,不可能是那種腐爛變質的,僵尸肉什么的要走別的渠道。通關進來的食品就算存在問題,那也是一些隱含性的問題,譬如產自禁止進口地區,或者某種成分超標什么的…需要進實驗室精心檢驗才能找到的那種。
這些都是只要稍稍抬手都能過去的食品,這些東西咱們老百姓平時也不差這一點兒,抗體那是杠杠的。可惜這個真相就算說出去也沒人相信。誰會相信真正任性的人不是市長千金,而是一個沒有什么背景的小科員呢?
“這怎么能是黑鍋,這是為X市人民的健康負責啊,是為國為民的正義之舉。像張總那樣的黑心商人,就該虧得他傾家蕩產。一看您就沒關注倪市長最近的講話…‘嚴抓食品質量關,確保市民吃到安全肉、放心肉’,說的多好!”沈言面帶微笑,一本正經的在胡說八道。
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他并不在乎之后的功勞算在誰頭上。而且他有一點沒說錯,倪市長將自家千金放在這個位置上,未必沒有讓她“把關”的意思。食品安全關乎民生民聲,一出就是大事兒。
“你今天膽子這么大,竟敢跟我油嘴滑舌?舍得臉了?”倪云有些詫異的扭頭,想看看這個總是躲著自己的家伙。結果卻被他那張完美側臉給晃了一下,險些把剎車踩成油門。這時候,車子正準備轉向上高速,陽光從側窗照射進來,恰好照在沈言的側臉上——就像給他專門打光似的。
那澄澈的陽光穿過他額邊的碎發,讓沈言的面頰在金色陽光如雕塑般英俊!給她瞬間造成了極大的沖擊。要不怎么說這是個看臉的時代呢——倪云肯主動站出來幫沈言背鍋,這張臉至少要占一半的原因!
“他這張臉簡直是妖孽,”倪云心中暗恨,默念降妖除魔咒一百遍,“早晚有一天給你潑硫酸!”
別看倪云一副白骨精的范兒,面對那些大老板們都談笑風生,人家每天對著市長大人也就那樣。其實她年紀也不大,又一向被家庭保護得很好,單論心理年齡說不定跟二十三歲的沈言差不多。只是她為了領導威嚴,一直在沈言面前強迫自己裝成熟,其實內心戲也挺多的。
“臉上一團正氣,胸中自然是一片至誠。”沈言開始噓濫,引用了一句兒女英雄傳上的回目。
可惜媚眼拋給瞎子看,倪云這個小白多半聽不懂。
“沈言,你還真沒叫錯名字,這張嘴真是能言善辯。”倪云果然不知道這句話的出處。或許是因為今天是周末,又是車上這種封閉環境,讓倪云感覺很輕松。所以她直接拿沈言的名字開起玩笑,“你知道你的名字用陜西話怎么說嗎?”可惜玩笑不成功,開著車的倪云剛說完,她自己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腎炎!哈哈哈~你說你都叫腎炎了,將來怎么找女朋友啊,哈哈哈哈~”
沈言無語,“我有女朋友的好嗎?再說你看看我這張臉,我怎么可能是單身狗?”沈言從小就用這張臉騙吃騙喝,他一向對自己的外表十分自信。
這回換成倪云無言以對,心中暗自咬碎銀牙。確實,長成那副鬼樣子,就算名字叫“腎炎”,往他身上撲的小女生也會一大把。社會就是這么不公平。其實沈言的臉并不算特別好看,與現在流行的花美男、男生女相、禁欲系什么的不是一種風格。但是他的外表與他的言行舉止、氣質才華等等結合的很好,發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吸引力大增。
正是因為見過沈言,倪云才第一次確切的知道,“漂亮”、“帥氣”等等,和“魅力”真的不是一回事。明星長得是漂亮,誰都能欣賞的出來;而沈言這種應該是魅力,只有接觸的人才能感受到。
而且沈言還有個特點,就是有“環境特效”加成——不知道為什么,別人的下雨天是下雨天,有了沈言的下雨天就讓人覺得是憂郁…剛才倪云被陽光特效加成的沈言閃到,也是同樣道理,所以倪云才總是抱怨沈言是妖孽——因為她跟沈言相處時間最長,被閃到的機會也最大。要知道當初她拍板讓沈言進檢疫科的時候,絕大部分人都認為她要潛規則小鮮肉,連倪市長專門都點過她幾次。
甚至連她那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都聽到消息,還特意從首都趕來,就為了見見沈言。見之后他甚至提議,是不是大家可以各玩兒各的?被倪云一頓鄙視。她才不會承認,自己有那么一瞬間想答應呢…可問題在于她更明白,沈言不會答應。
別看沈言整天“主上”、“主上”的叫著,很狗腿的樣子。其實倪云心里知道,那個年輕人的心思啊,傲著呢!
“唉,領導。我的簡歷上明明寫過,本名沈訥言。”一提到自己的名字,沈言就認真起來,一本正經的糾正道。“沈言只是我身份證上的名字,也就是登記名。子曰:‘君子欲訥于言而敏于行’,這就是我名字的出處。我父母給我取名‘訥言’,是希望我成為一個少說話、多做事的謙謙君子,而不是夸夸其談的嘴炮…名字里少了一個字,意思就全變了。”
“那為什么你身份證上寫的是沈言呢?”倪云在心中悄悄做了個鬼臉,她承認自己并沒仔細閱讀過沈言的簡歷,甚至連三分之一都沒看完。一個大學生的簡歷有什么好看的,光看那張照片就滿足了!
可聽見她的問題,沈言那邊卻突然沉默。這讓倪云心里有點兒打鼓,我是不是說錯話,踩倒什么地雷了?她努力回憶沈言簡歷上寫的資料,然而除了那張帥氣的寸頭照,什么都沒想起來。
過了一會兒,倪云悄悄用余光觀察沈言,發現他正在看窗外的風景。
那種突如其來的壓抑,似乎讓車內的光線都黯淡了幾分。兩人一直這樣,直到車子駛入滬杭高速,她才聽見沈言低沉了說了句:
“因為我父母走的早,名字是我姑父幫著登記的。他只知道我姓沈,小名言言。后來我為了拿到父母的遺物,只能改名叫沈言。”
倪云頓覺扎心,后悔,想開車撞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