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擊破了整個澹林部落之后,李牧率領著他的騎兵并沒有停留太久,僅僅在過了一個晚上的時間過后,他們就馬不停蹄的立刻南下了。
對于這一點,義渠勝很顯然有著自己不同的看法。
“我不明白,你應該知道這樣的奇襲應該要講究一個兵貴神速,我們為什么要特地的在澹林部這里白白浪費一天的時間呢?”
李牧笑了笑,對著義渠勝說道:“因為澹林部早就已經投靠了燕國,是燕國長城以北的屏障之一,如果我們想要跨過燕國長城防線的話,就必須要先除掉這個心腹大患。”
義渠勝顯然有些不同意李牧的看法,只見他說道:“其實如果我們速度夠快的話,完全可以將這個澹林部交給匈奴人,然后再直接南下豈不是更好?”
“匈奴人不夠可靠。”這是李牧的回答。
義渠勝聞言忍不住失聲笑了起來:“如果真的覺得匈奴人不夠可靠的話,那么你們又為什么要把漠南草原交給匈奴人來統治呢?其實有時候我自己覺得,如果你們打敗了匈奴人只是為了讓他們臣服的話,難道你們就不擔心有一天匈奴人強大起來之后再度反叛嗎?”
李牧搖了搖頭,對著義渠勝說道:“我們并沒有把漠南草原交給匈奴人。難道你沒有發現嗎?這段時間一直在不停的有大批的趙國官員進駐草原之中,他們就是那些替我們趙國掌控草原的人。”
義渠勝譏笑道:“你難道不明白那些趙國官員們會有什么下場嗎?你不要指望那些草原人會乖乖的聽他們的話,甚至如果他們惹怒了草原人的話,很有可能還會死得不明不白。”
李牧抬起了頭,用一對似乎在散發著某種奇異光芒的眸子注視著面前的義渠勝,說道:“每一名趙國官員進駐的都是一個人口在萬人以上的大部落,每一個月這些官員們都要寫一封信到大都督府匯報情況,每三個月大都督府都會派出一支部隊從西到東將整個草原巡視一遍,如果任何一個部族敢殺害我們的官員,那么吾就會讓他全族陪葬,雞犬不留。”
義渠勝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轉移開了目光。
李牧臉上的表情漸漸的緩和了下來,看著義渠勝說道:“其實比起漠南草原的事情來說,吾更關注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這一次明明出征的是燕國,距離汝的義渠國足足有數千里,汝為什么還是要跟過來呢?別告訴吾說,汝會在這一次的戰爭之中得到任何好處。”
義渠勝哈哈一笑,對著李牧說道:“當然是有好處的,世人皆知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趙國戰神,能夠跟在你這樣的戰神身邊偷師,那絕對是整個大陸之中所有將領所夢寐以求的事情。”
李牧看了義渠勝半晌,然后緩緩說道:“所以這就是你帶著七百親衛還有大小老婆孩子一起逃到定西城的理由嗎?”
義渠勝長嘆一聲,道:“都是這么多年的朋友了,給點面子行不行?”
李牧哼了一聲,說道:“如果不是因為接到大王的命令過于匆忙的話,其實吾說不定還真有可能率軍南下義渠一趟的。不過汝也是個蠢貨,竟然連區區兩萬騎兵都掌控不住?”
義渠勝搖了搖頭,十分無奈的說道:“你不知道,我的兩個弟弟手里就有五千騎兵,再加上一萬匈奴仆從騎兵的造反,我手里剩下的五千騎兵雖然是最強的精銳,也擋不住三倍敵人的攻擊啊。”
李牧冷笑道:“吾早就已經跟汝說過了,騎兵之中必須要以義渠人為主體!現在汝知道后果了吧。”
義渠勝聳了聳肩膀,道:“其實那也不錯,你要知道一直以來我們義渠國內里的不少人對于我依附你們趙國的政策其實是心有不滿的,總覺得那樣下去義渠人會成為下一個林胡和樓煩。”
李牧點頭道:“他們說的一點錯都沒有,如果等到天下一統之后義渠還不歸附,或許他們比林胡和樓煩的下場還要更加的凄慘一些。”
義渠勝笑道:“所以你知道嗎?我這個所謂的義渠王早就已經是不得人心的少數派了,被迫離開義渠國也只是遲早的事情…”
李牧瞥了義渠勝一眼:“所以這就是你用來掩飾自己御下能力不足,被兩個弟弟趕了幾百里差點死在馬背上的借口?”
義渠勝勃然大怒:“夠了,本王可不想聽下去了!”
李牧面色不變:“收起你大王的威風,吾可是趙國大都督,你那一套對吾不管用,尤其在汝現在還是一個空頭大王的情況下。”
義渠勝尷尬的咳嗽一聲:“咳咳,那個…大都督,等到這一戰后,你能不能派一支部隊跟我一起會義渠平叛啊?”
李牧的眉毛微微一挑:“咦,你剛才不是還說離開義渠是遲早的事情嗎?怎么現在又心心念念的想要平叛了?”
義渠勝哼了一聲,道:“我不要面子的啊?說,這個忙你幫是不幫?”
李牧思索了一下,道:“幫是可以幫,但是根據吾對大王的了解,恐怕幫完之后,汝的義渠國就要變成趙國的義渠郡了。”
義渠勝長嘆一聲,道:“罷了罷了,不就是一個義渠君,我當就是了。”
李牧有些奇怪的看了義渠勝一眼:“所以你就因為這件事情就把你的義渠國給賣了?”
義渠勝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家大王送給我的書上有一句話說‘寧與友邦不與家奴',他們都是我的臣子,憑什么篡奪我的國家?義渠國是我一手復興的,就算要滅亡,也應該滅亡在我的手上!”
趙括說的并沒有錯,李牧的這一次奇襲,從一開始難度就非常的大。
原因其實非常的簡單,上一次李牧攻破咸陽的時候,是從義渠國的土地,也就是秦國的原先的北地郡南下的,一開始就已經繞過了秦長城。
但是燕長城可是沒有那么容易繞過的,李牧本以為自己派兵悄悄殺掉三個烽燧的舉動已經足夠謹慎了,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第四個烽燧竟然在二十名強悍的趙軍經營斥候摸上去一刻鐘之后,仍舊頑強的冒起了濃煙。
當一道道滾滾的濃煙不停的在接下來的一座座烽燧之中冒起,并且一路向南而去的時候,李牧的這一次奇襲就變成了明襲。
“也罷。”李牧看著一道道遠去的濃煙,臉上漸漸的露出了一絲笑容:“既然不能夠突襲,那么就光明正大的南下好了!傳令下去,全軍沿大路南下,讓燕國人好好看看吾等趙國男兒的威風!”
李牧并不知道的是,他這一支騎兵的出現,給燕國人所造成的震撼甚至比他自己所想象的還要更加的夸張一些。
“造陽發現大批趙國騎兵南下,數量過萬,目標很有可能是薊都?”
當這個消息傳到燕國朝堂之中時,整個朝堂頓時就炸開了鍋。
對于大部分的燕國大臣們來說,這些天來趙軍主力在臨樂城所發動的強大攻勢就已經給了他們足夠沉重的心理壓力了,而李牧這一支騎兵的出現,就是插在燕國腹背之上的重重一刀啊!
蔡鳥深吸了一口氣,第一個站了出來,對著端坐在最上方的燕太后說道:“太后,為今之計,唯有請昌國君速速率軍回援薊都,否則的話薊都危矣!”
蔡鳥的這番話一說出來,立刻就得到了不少大臣的認同。這些燕國大臣們也并不是全然都是蔡鳥這一派的,也有許多人是因為擔心自身的安危而支持這個建議。
但是樂間畢竟在燕國當了好幾年的相邦了,也培養起來了龐大的勢力,所以立刻也就有樂間這一派的大臣出言反對道:“萬萬不可啊太后!如今昌國君在臨樂城抵擋趙國主力原本就十分的艱難,若是一旦撤退的話很有可能導致軍心浮動,被趙軍趁勢進擊而導致潰敗!到了那個時候,燕國就真的大難臨頭了。”
“簡直胡說八道!”蔡鳥喝道:“燕國的希望,在于太后大王而不在于樂間!若是樂間執意不回援,憑借著薊都之中的這點兵馬,難道真的能夠支撐得住趙國人的雄師不成?而且吾聽說趙國大將李牧最為擅長這般奇襲,說不定這一次領兵的就是李牧!”
李牧這個名字似乎帶著某種魔力,一說出來之后整座大殿之中頓時就變得安靜了不少。
畢竟這家伙可是攻破國都的專業戶啊,兩次攻破咸陽,一次攻破大梁,這種輝煌的“國都克星”戰績,可以說是當今這個時代之中任何一位尚在人世的將領都比不上的。
這樣的一個國都克星現在朝著燕國的薊都而來,如何不讓人心生忌憚?
但是在短暫的沉默之后,樂間一派的大臣們再度開口反駁了:“即便來將就是李牧,只要現在吾等將城門緊閉做好防守,李牧所率領的區區一兩萬騎兵,又如何能夠攻破這樣一座堅城?”
蔡鳥冷笑道:“李牧何須攻破薊都?只需要將薊都包圍,然后前線昌國君的士氣不攻便散,到時候吾倒要看看汝等該如何收場?”
雙方你來我往的大吵了一通,最終誰也沒有說服誰,于是只好請攝政的燕國太后來作出裁決。
燕太后看著臺下爭吵的兩派大臣,心中也是無奈得很。
雖然說她的確是繼承了趙威后的剛強性格,也和趙威后一樣不惜為了夫家和自己的娘家對立,但問題在于趙威后當時可是有趙勝、廉頗、藺相如這般赫赫有名的大才輔佐,而燕太后的面前卻只有這么一群只會吵來吵去好似潑婦罵街一般的草包。
良久之后,燕太后才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速速派人八百里加急將此事告訴臨樂城之中的昌國君,讓昌國君自己決定吧。”
天才一秒: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