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龍不是趙子龍,所以,他沒有在萬軍之中,殺個七進七出的本事。
奔逃起來之后,他的體力下降的越發厲害,原本無往不利的烏茲鋼戰刀,也不能輕易的批斷蠻兵手中的武器了。
也不知道奔逃了多久,他終于在張誠的一記重刀之下,向后栽去。
倒不是張誠的一刀,能將他劈的坐倒在地,而是,他的腳下被一塊石頭絆倒了。
然之后,呼呼的風聲在舍龍的耳旁響起,黑暗之中,他根本看不清楚自己所處的狀態,只知道,戰刀脫手了,幾聲肋骨斷裂的聲音是那么的刺耳,疼痛差點讓他疼暈了過去,這還不算完,各種枯樹枝,刮的他身上的皮肉火辣辣的疼痛,那身帥氣的軍裝,只怕已經被刮的支離破碎了。
“噗通!”
重物落水的聲音響起,舍龍完全失去了意識。
像他所帶領的那么龐大的隊伍,肯定會選擇有水源的地方駐扎休息,方便喂牲畜,以及燒火煮飯,正好,這次,他選擇在一條江邊駐扎,所以,現在,滔滔的江水,沖走了他的身體。
“這樣也好,免得我殺死你的時候,心里會不舒服。”
張誠小聲的跟自己嘀咕了一句,漸漸的將身體隱在了黑暗之后,按照計劃,他得搶先一步,將這里的情況報知蕭,至于這些被他挑動起來殺死舍龍的蠻兵部落,下一步,他們自己會沖到蒙舍詔的地盤,擴大戰果,但是,更有可能的是他們要面臨唐軍瘋狂的報復。
三日之后,當王浩提前在高句麗準備的那些猛火油全部運送到了延津城內的時候,張誠抵達了益州城下。
“蕭大人,云南諸蠻叛變,各部首領率軍起兵十余萬,突然向舍龍將軍的車隊發起進攻,蒙舍詔過萬族兵被殺,舍龍將軍身隕,此刻,他們應該殺向了蒙舍詔棲居地,白族百姓危矣,守護礦產的唐軍將士危矣。”
一身血污的張誠,用半哭腔向蕭說出這個情報的時候,蕭整個人都懵了。
這事,發生的太突然了,他的腦海里,現在不斷回旋的銅礦,唐軍幾個字眼。
“來人,速去請柴大將軍到總管府議事”
其實,這件事情根本就沒什么好商議的,柴紹,是不可能放著一萬屬下的兄弟在云南不救的.
蕭,也不允許云南諸部聯合起來反唐,這里面涉及的利益太大了,趁著白族還沒有被諸部聯軍擊潰,火速發兵平叛救援,那么,云南的局勢,還有挽回的余地。
既然不論從經濟,還是道義上,他們都不得不出兵,那么,就只能商量著怎么出兵了。
這下問題就來了,蜀中只有五萬兵馬,已經有一萬陷在云南了,而叛軍足有十幾萬之多,去的少了,無異于以卵擊石,柴紹與蕭商定之后,覺得,要派出最極限數量的兵馬去救援平叛才行,反正現在吐蕃全無動靜,留個幾千人在松州防守足以。
只是用了半天時間,蕭和柴紹就商定了出兵事宜,而且,這半天時間里,陸陸續續的有逃生的蒙舍詔族兵前來報信,讓蕭更加確定了云南那邊的情況。
次日一早,柴紹征調蜀中駐防的三萬五千大軍出征云南的軍令就下達了,一天之后,蜀中各關隘道口的駐軍,便為之一空。
又三天之后,高原之上,郁悶的借酒澆愁了好長一段時間的王麟,終于收到了消息。
“公子,好消息。”
眼神中滿是醉意的王麟被老仆王志的一聲高呼,喊的渾身打了個激靈。
“好消息,這高原之上,最好的消息,也不過是松贊干布又賞賜了多少大唐出產的酒肉,布料吧!本公子,缺這些嗎?”
自從李世民派李績和牛進達進攻吐谷渾和黨項各部,又派大軍駐守在蜀中與吐蕃交界的松州之后,王麟就知道,李世民是對吐蕃早有防備,自己的那一番驚天謀劃,屁用都沒有,所以,他的意志,消沉的可怕。
而這時,祿東贊也因為他的一系列計劃落空,而鼓搗松贊干布,將他的權力架空,使得他的在吐蕃高原之上,徹徹底底的淪落成了一個只知道喝酒吃肉的寄生蟲。
“不是,公子,這次,是真的有好消息,云南諸蠻叛了,起兵十余萬,殺死了蒙舍詔首領舍龍,并且將一萬在云南之地組織開礦的唐軍,圍困在了那邊,柴紹三日前,發大軍三萬五千余去云南救援,現在,松州城的守軍不過五千人,蜀中通往關中方向的各處關隘,幾乎無人把手。”
“什,什么?你說的都是真的?”
醉酒的狀態中的王麟,不知道從哪里爆發出來的力氣,硬是把王志的兩條胳膊抓的生疼。
“公子,千真萬確啊!”
聽到千真萬確四個字,王麟的渾濁的眼神之中,終于露出了狂喜。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快,更衣,我要去見贊普,祿東贊你個小人,沒有料到吧!本公子的謀劃,也有成事之機”
王麟飛快的穿戴好自己吐蕃右相的衣袍,朝松贊干布的王帳而去,王志,卻是在他背后,露出了一個陰測測的笑容,在心里暗道,“天也助不了你,只有浩公子才能助你。”
初秋的艷陽高照,是做生意的好時候,渭南的商品展銷會大火,一尊五彩琉璃佛像,居然售出了一萬貫的價格,一尊二尺高的純透明玻璃佛祖像,引得數十為天竺商人搶購,價格突破三萬貫,親臨現場的長孫皇后和長孫無忌等大臣,笑的眼珠子都看不到了,要知道,這些東西的造價,連三百文都沒有,要不是負責經營琉璃廠的管事告訴他們,物以稀為貴,以后每年這樣的貨物,只能少量出手幾件,估計他們能憑這些琉璃制品,把所有崇信佛教的國家商人洗劫一空。
當然,類似值錢的商品,可不止佛像,像寶象國的商人,需要一尊三尺高的琉璃大象,天獅國的商人需要一尊盡可能大的人面獅身像,為此,琉璃廠的管事非常為難的告訴他們,琉璃本天成,想要獲得他們制定造型的東西,雖然有可能,但十分困難,工廠可能需要投入非常大的資金成本,所以,這兩國的商人,果斷的交了五萬貫的訂金,只希望琉璃廠,能將代表他們國家圖騰的東西,制造出來。
高勝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嘴角直抽抽,不過,他的任務,只是保證這場展銷會的所有交易,是你情我愿的,交易雙方,能夠按照規定納稅就好,只是一個交易日,統計出來的數據,就有些嚇人,交易量超過了三百萬貫,朝廷成功入賬十萬萬貫稅收。
而且,第二天的成交,依舊向好,只是,各國商人,開始打聽起了如何借貸貨物的事宜,這時,當初購買了大唐國債,已經早就取得了大唐戶籍的胡人商賈就占到優勢,最不濟,有過借貸和還款記錄的胡商,也能取得不少的借貸額度,至于那些信用屬于白板級別的商賈,能夠借貸的貨物,就相當有限了。
然之后,渭南負責管理戶籍的衙門口,開始人滿為患了,各國商賈,爭先恐后想要加入大唐國籍,房玄齡,長孫無忌等人緊急商量出臺了一系列政策。
首先,加入國籍需要在本國有一套房子,然后,需要繳納一定的入籍費用,并且,承諾,遵守大唐的法律,按照大唐的稅制,繳納所有應該繳納的稅賦等等,倒是讓諸多留守的朝臣忙的不可開交。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掌握了世界上的商人,就掌握了這個世界的經濟,大唐,已經向掌握世界經濟邁進了一大步,等到條件逐漸成熟,孫享福估計就會建議李世民出臺控制直接經濟的新貨幣政策了。
延津城外,軍帳中的李世民根本不知道云南和關中發生的事情,今天,延津城內有些新情況出現,他聽到了自城墻內部傳出來的聚兵鼓聲,同時,整個唐軍營寨之中的士兵們也都忙碌了起來,紛紛披甲握刀,做著戰前準備。
“淵蓋蘇文終于是忍不住了么,不知他的雜牌軍,與朕的鐵甲大軍正面對戰時,會是一番什么情景。”
一身鎧甲戎裝的李世民,今天總是會不自覺的握一握陪伴自己經歷了無數次戰陣的馬槊,言語之間,眼神已經看向了李靖,雖然他是上路軍絕對的統率,但對于戰陣上的戰術應對,這位才是行家。
“陛下,正面對戰的話,我軍只需要以重騎破陣,重甲步兵隨后掩殺,再有各式戰車在后,射住敵軍陣腳,便能叫他們出城來的兵馬,有來無回。”
李靖很快就做出了戰術建議,眾將聞言,也是紛紛點頭認同。
延津城外,是一片平坦之地,正適合大規模的重騎兵沖陣,唐軍俱裝鐵甲,根本不懼怕白刃戰,各種連弩車,投石車,床弩車,完全能夠壓住敵軍陣腳,避免全軍落入被包圍的境地。
當然,即便是唐軍想被包圍,淵蓋蘇文也未必敢把自己的大軍全部鋪開來圍攻唐軍,因為,沒有地勢相輔,拿著各色根本無法破開唐軍甲胄的武器,來包圍唐軍的高句麗士兵,很容易被唐軍反殺。
唐軍人數可是有十萬之多,一人只需要殺七八人,延津城內的高句麗聯軍,就可能全軍覆沒,淵蓋蘇文,可不敢這么打。
“何人可為先鋒沖陣?”
“臣舉薦安北軍右護軍騎都尉薛禮。”蘇定方幾乎毫不猶豫就出班奏道。
“薛禮?去年善陽大比的馬戰冠軍,他已經積功升到騎都尉了么?”李世民對于這個薛禮倒是有些映像,問道。
“正是,此人騎戰射藝,都是安北軍中一絕,前番數場大戰,死在他手上的高句麗百夫長以上的軍官多達百人。”
“如此猛將,合該為我大軍沖鋒陷陣,提振士氣,令,薛禮為重騎兵先鋒將軍,管州都督長史程名振副之,二人領五千重騎,沖擊敵陣。”
“諾,臣這就去布陣。”蘇定方行軍禮領命道。
薛禮是安北軍中將領,李世民點了他的將,那么這個頭陣,就歸安北軍來打了,蘇定方作為安北軍統帥,自然的也就獲得了臨陣指揮權,接下來,大軍將看他的令旗行事。
在唐軍大帳在為即將開始的大戰做安排的時候,延津城的另一邊,茂密的山林中,張公瑾也在高處,緊張的拿著望遠鏡觀看著城內的情況。
城內聚兵的鼓聲,他也是聽到了的,數十萬人的大規模戰爭,他身邊這三四千人根本起不到多大的影響,但是,他卻是通過觀察,發現了一些異樣。
明明是要聚兵大戰了,為什么,南城門這邊,會有大量的高句麗軍士涌出,而且,帶著輜重物資。
可惜,這延津城南北兩門前是平地曠野,左右兩側,卻是山林懸崖峭壁,想要從他們的方向去到唐軍大營那便,要么翻越懸崖,否則,就必須要穿城而過,懸崖之所以為懸崖,就是因為陡到沒法爬,而現在,北門前大戰就要爆發,他們幾乎不可能穿的過去,倒是無法將這個消息傳到大軍那邊。
趙龍也是對周邊地勢看了好半天之后,向張公瑾建議道,“鄒公,要不,咱們出手劫他們一些人下來問問,究竟城里是什么情況?”
“從城里出來的隊伍源源不斷,咱們一出動,只怕會陷入交戰。”張公瑾皺著眉頭道。
“不怕,有林子,咱們就能走的脫,我親自帶著八百老兵下去,您帶領剩下的人在林口設埋伏接應。”
“如此,就有勞了。”
張公瑾太想搞清楚延津城內的情況了,思索了片刻之后,最終點頭道。
“那就請鄒公在此設伏,老兄弟們,跟我來。”
趙龍朝趙剛,趙強等人吆喝了一聲,便拉下了自己的面甲,呼哧呼哧的帶領這大家朝山林外跑去,就在剛才,他已經盯上了一個目標,一個穿著文士袍的家伙,他被好幾個人擁簇著趕路,身份應該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