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地,孫享福就莫名奇妙的來到了這個世界,是一個類似唐朝的世界,而且時間正好趕上了李世民發動玄武門政變后的幾天。
當然,這場所謂的政變,跟此時的孫享福并沒有什么關系,他所處的位置,不過是離長安城一百多里地的新豐縣外的一處破落的小山村,像政變這種大事件,在他這樣的農夫的眼里,都是當故事來聽的。
此刻,一隊騎兵就拿著一塊沾滿汗水的明黃色綢布到這個村子開始講起了故事,故事的大意就是:大家聽好了,由于某種原因,咱大唐以后聽秦王李世民的了,你等農民要響應新太子的號召,勤于耕種,報效國家。
或許是這隊騎兵連續跑了太多的村子,在看到環繞村外的那條淌著綠綠河水的小河的時候,騎兵隊長朝聚集在村口的農民門喊了一聲“拿些柴草鐵鍋來,我等要在這里用午飯,放心,不用你們出糧,燒些熱水就行。”
村民四散,被村長強行拉來的孫享福也想隨著人群退去,魂穿到這里三天了,他的腦子一直是暈呼呼的,還以為這是一場夢,期待著夢醒。
“我說,享福,你們家那口鐵鍋不是早就穿底了么,還往家里跑啥,去村外撿些干柴應付一下得了。”
一個穿著像乞丐,看上去有二十來歲的漢子拉著面無表情的孫享福道。
漢子叫孫大力,個子不高,身材不壯,事實上這個沒有名字的村子里就沒有一個長的壯的人,而且在孫享福看來,這個村子里的每個人都穿的像乞丐,隋末戰亂這么多年,又有那個農夫家里能夠有幾套衣服換洗的啊!
通過這個身體原主人的記憶,孫享福知道,這個村子的人是武德八年被皇帝李淵下令從北方戰亂區域遷過來充實關中人口的外來戶,遷過來之后官府也沒有什么具體的安排,上完戶籍,隨便給他們劃了塊荒地,指定了一個村長,就任他們自生自滅了。
所以這個村子一年多的時間里,從兩百多口人銳減到了一百五十人左右,都是餓死病死的。好彩的是,剩下的人用他們頑強的勞動力開出了一千多畝田地,今年算是勉強站穩了腳跟,靠著田地里的產出,冬天的時候應該不會死太多人。
“哦,對哦!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我有幾天沒用鍋煮過飯了。”
由于是村里唯一的同姓,孫享福和孫大力平時還算熟悉,習慣性的應了一聲,說完話,孫享福才想起自己魂穿過來后,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而他那個用泥巴稻草糊起來的窩棚屋子里,還生活著一個九歲的弟弟和一個七歲的妹妹,記得剛才出門的時候,這兩個小家伙還躺在床上沒起身呢!
“壞了,小二和三丫頭估計是餓暈在家里了。”
這一刻,孫享福的情緒里充滿了內疚,雖然那兩個孩子他看上去還有些陌生,但可能是受到了身體原主人的影響吧!這種血脈相連的感覺讓前世是個獨生子女的孫享福感覺很奇妙。
“那你也別去找柴火了,我家里還有幾捆之前打好的柴,先以你的名義拿去給官兵頂數,你趕緊回家看看吧!要餓出個好歹來,你在這世上就沒有親人了。”
孫享福感激的看了一眼孫大力,就扭頭向自己家里跑去,記得一年多以前,這具身體原主人的父母就是因為長期吃不飽飯,營養不良,最終雙雙病死,要知道,那時他們才三十多歲,應該算正值壯年的。
推開茅草蘆葦編織的屋門,孫享福一眼就看到了床鋪上兩個一動不動的孩子,推了兩下,二弟孫得壽迷茫的睜開了眼,看到孫享福的臉之后,只是輕輕的哼了一聲,便不再動作,而小妹沒有名字,大家一直都叫他孫小妹,此刻情況比孫得壽還差,雖然還有氣息,但壓根就推不醒。
著急的孫享福忙把家里的兩間茅草窩棚翻遍了,卻沒有找到任何可以食用的東西,只得用家里一個缺了好多口子的破陶碗裝了一些涼水,給弟弟妹妹灌下去,好在他們還知道吞咽,各灌了半碗水之后,想來片刻之間應該是沒有性命之憂了,便又急匆匆的向屋外跑去。
糧食,此刻的他,迫切的需要糧食,而如今正值仲夏,田里的糜子和小麥還沒有出穗,根本不能食用,往田梗邊瞄了一眼,也就不時的蹦跶的幾個蝗蟲勉強能夠當做食物,為找一口吃的,孫享福急出了一頭汗。
村子里各家的情況比孫享福家好不了多少,一天能找到兩口吃食以上的就算不錯了,通常都是餓一天吃一頓,個個都面黃肌瘦的,把糧食當成了保命物資,想借糧估計是沒門,孫享福第一時間想到的村口那些當兵的,他們的馬背上有糧袋,里面應該有糧食。
不一會,孫享福就再度來到了村口,此時已經有速度快的村民拿了自己家的鐵鍋,甚至是陶鍋來到了這里,幾個騎兵正往裝了糜子的鍋里加水,拿了鍋來的村民正在熱心的幫助著他們撿碎石將鍋架起來,此刻他們心里大多想著,這些官爺的胃口千萬不要太好,留點鍋底給他們,今天的日子就算是過去了。
“幾位軍爺,一會這糜子粥煮好了,能不能分給小的一碗,不,半碗也行,家中一雙弟妹已經餓暈過去了,要是沒有吃食,估計活不過今天。”
一邊說著,一邊看到官兵們厭惡的看著自己的眼神,孫享福主動的將一碗降到了半碗,此刻,他手上正好抓著那個缺了很多小口的陶碗,十足的一副乞丐樣。
“這天下每天餓死的人多了,死到臨頭才開始想辦法的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小子是覺得本軍候好騙嗎?”
騎兵隊長用兩塊火石點著了碎石堆中間的柴草,轉身將一個裝滿糜子和水的鍋在石堆上放穩,才轉身看向孫享福說話道。
孫享福十五六歲的樣子,雖然瘦的像麻桿,但身高有一米七幾,面色看上去很菜,但精神頭卻很足,或許是魂穿的原因,他的眼神中有后世的那個孫享福的氣質,那可是專攻農業的碩士研究生,高級知識分子。
這樣的氣質讓他看上去一點也不像一個即將餓死的人,你自己都不像是個快餓死的人,你的家人卻快要餓死了,這說不過去啊!騎兵隊長張勇果斷的認為孫享福是來騙吃食的,這樣的人他這幾天見多了。
“小子絕不敢欺瞞軍爺,若是軍爺能勻出半碗糜子粥,小子保管在軍爺吃完飯食之前,將所耗的糧米以其它吃食補上。”
或許是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表現跟這個世界里唯唯諾諾的農夫有些差別,孫享福學著電視劇里古人的禮節給那騎兵隊長抱拳鞠了一躬又道。
“喲呵,你既然有辦法找到吃食,又為何偏偏過來找我們勻。”騎兵隊長看到這標準的文人禮節,倒是對這個乞丐裝扮的小少年起了興起,一邊拔動著碎石堆下的柴火,一邊問道。
“此事在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若是到時候軍爺覺得虧了,盡可斬了吾頭。”孫享福一邊誠懇的說著,眼神卻也不斷的打量著村落四周,魂穿過來三天,他還是第一次好好的看看這個世界,他就不相信,以他后世帶來的巨大知識量,會在這個世界里找不到吃的。
“你小子倒是狠,為了半碗糜子粥,敢拿自己的命來賭,那好,我就往鍋里多下一把糜子,且看你尋些什么吃食來頂數。”張勇說著,將自己的糧袋解開,又往鐵鍋里撒了一把糜子,行軍的糧食那可都是有數的,一頓多用了,后面就得餓肚子,他也不敢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