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找到黃湘寧時,兩人也找了過來,他們在四周找了一圈沒找到,心想小孩子很有可能到后臺找唐霜去了,便由黃湘寧來后臺找唐霜,唐三劍則到室外搜索。
小豬豬被訓了一頓,一聲不吭跑掉,害的爸爸媽媽好著急,真是沒有一點做小孩子的自覺。
“媽媽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會了,你能原諒我嗎?”糖果兒討好似的扯黃湘寧的手。
黃湘寧低頭看看這只萌物,依然板著臉說:“先觀察你一個禮拜,一個禮拜聽話不犯錯的話,媽媽才會原諒你。”
小人兒自知錯了,很坦然地承認,剛才唐霜已經對她講過不能一個人偷偷溜掉的事(情qíng),那樣會讓人不幸福。
幾人到室外找到唐三劍,糖果兒聽到唐霜還要繼續錄制,震驚地說:“還要掉眼淚呀,我不要聽了,我害怕。”
說著,小手捂住耳朵,表示堅決不想再聽了,雖然故事讓人很感動,但也讓人哭的受不了,糖果兒表示她長這么沒這么慘地哭過,喔,想起來了,暑假被小霜訓的那次也很慘,想到這里,小人兒忽然丹田生氣,掄起小拳頭給了唐霜一個“(愛ài)的拳”。
既然糖果兒不想再聽,那么由唐三劍和黃湘寧帶著她先回家,唐霜則返回繼續錄制,聽汪凱的意思,很有可能干到天黑。
聽到唐霜真要回去,糖果兒又猶豫了,一方面她想陪小霜,另一方面她又是真的很害怕再聽那些讓她哭個不停的故事,最后,在大人們的勸慰下,小人兒總算決定先回家,不過小霜必須在她睡覺覺前回家。
“你可要回家哦,上次你保證過的,再也不晚上不回家啦,小寶寶還要聽你講故事哄睡覺呢。”小人兒預感到自己晚上會做噩夢,特別需要小霜甜甜的故事來把不好的(情qíng)緒趕跑。
上次唐霜因為龍蛇大項目開會,導致晚上好晚才回家,糖果兒就等了他一晚上,結果還是沒等到,最后被黃湘寧強制回房睡覺。
目送他們離開后,唐霜返回見信如唔節目錄制現場,他沒有回到休息室,而是和胡中遠站在現場的角落里,攝像機拍不到的地方,現場觀看其他嘉賓的朗讀。
現在正在臺上朗讀的是當紅的青年演員章茗璐,非常年輕,才25歲。她是從張非的電影中出道的,接連接拍了他的三部戲,一部一個臺階,直到第三部似是而非,將她直送到華夏一線女星行列,星途坦((蕩蕩)蕩),天選之女。張非可以說是她的貴人,而她也被稱為張非的御用女星,這次的英雄,一直到官方宣布張鈺飾演飛雪前,最大的呼聲是章茗璐。
章茗璐朗讀的是民國時期太平輪沉沒后,一名幸存者寫給父母的信,說是報喜,但信中充斥著悲憫。
之前唐霜在休息室,通過電視已經看過,然而現在錄制的這遍與之前的截然不同。有觀眾在場的那次,她是演技炸裂似的表演,(情qíng)緒飽滿,就像一位絕世劍客,一字一句都是她的武器。
這次不同,明顯不同,她的(情qíng)緒很淡,她的聲音很淡,甚至沒有起伏,普通人若是這樣朗讀,那就是和尚念經,有口無心。但她不,她念的雖然淡,但是沒幾分鐘,就把人完全帶入到了故事中。重劍無鋒,唐霜外行人,看不明白這其中的玄奧,不明覺厲。
這是一個黑暗的故事,信中寫了許多不忍直視的細節,沉船的過程,掙扎的絕望,人(性性)的冷漠,章茗璐始終沒有故意去渲染故事的節奏,反而保持著不疾不徐的狀態,尤其讀到落水的(情qíng)節,明顯能感受到她克制的深(情qíng),越是努力保持鎮定,越是能感受到濃烈的力不從心。
汪凱不知何時來到了唐霜(身shēn)邊,小聲說道:“在我眼里,年輕一代演員中,章茗璐可以排進前三。昨天她就來了粵州,帶了十幾人的團隊到現場為今天的表演做準備,我看過她手里的信件,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種標注和記號,有天賦又極其努力,這樣的人沒理由不火。就像現在,我聽的全(身shēn)起雞皮疙瘩。”
唐霜點頭不語,他已經被章茗璐的表演折服,說起來,他沒親眼見過演戲,英雄的片場他就去過一次,在蜀地,但那時候劇組緋聞纏(身shēn),片場早停了,等恢復進度時,唐霜已經回到了粵州。
章茗璐已經如此厲害,那么屢屢斬獲大獎的張鈺和梁喬等人,不知又是怎樣的一種境界。
這時,臺上的章茗璐突然哽咽一聲,卡住了,讀信中斷,眼淚出來了,她開始抹眼淚。
章茗璐朝導演左彬示意暫停,說了聲抱歉,低頭匆匆走下臺來,站在臺下角落里舒緩(情qíng)緒,她最終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qíng)感,(情qíng)緒有些失控。
唐霜遞給她紙巾,說:“劫后余生的人都是這樣,面對重新的生活是不快樂的,那是莫名其妙的愧疚感,甚至覺得自己不該活下來,那么多人都死了,自己也沒有理由活下來,相信你是讀透了這點,才有了這種(情qíng)緒。”
章茗璐無聲地接過紙巾,擦掉臉上的淚水,說:“謝謝,你是唐霜,我認識你。”
唐霜:“你是章茗璐,我也認識你。”
章茗璐:“…我聽張導提過你,沒想到你也會參加這檔節目。”
唐霜:“看了你們的表演,我突然有些后悔來,實力差距太大。”
“沒關系,突然之后就不會后悔了,來了還是很有意義的。”章茗璐深吸一口氣,終于平復了心(情qíng)。
她此刻的氣質非常沉靜,雖然無聲,但是唐霜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那就是不要說話,請保持安靜。
好一會兒之后,章茗璐的(情qíng)緒終于穩定,對唐霜說:“我要去繼續錄節目了,謝謝你。”
唐霜看到左彬就在不遠處,此外還有好幾個人,看樣子應該是章茗璐的團隊成員,他們都關心地看著這邊,但又沒有過來,是給她留下獨處的空間。
“不用謝。”
章茗璐走之前說:“你知道我謝你什么嗎?”
“…紙巾?”唐霜不確定地說。
章茗璐突然笑了笑,說:“剛才這個時候,我一般不希望有人打擾,但是我很感謝你和我說話,要不然我一下子出不來。”
然后她重新走上講臺,開始繼續錄制。
唐霜不知道她這是謝他呢,還是拐著彎責怪他,難怪她的團隊人員在遠處站著卻不過來,原來是了解她的習慣,知道這個時候不便打擾。
唐霜站在臺下,專心致志地看這些老戲骨表演,這既是一種享受,也是難得的學習機會,他們每次都在嘗試不一樣的表演風格,讓他大開眼界。通過現場觀摩,唐霜不由自主地把自己代入到他們(身shēn)上,想象自己在臺上朗讀這些信件時,會是怎樣一種狀態,然后不斷查找問題和差距,修補與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