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很窮,物資匱乏,沒有買到想要的,所以唐霜決定明天到縣城去采購。
晚上睡覺,唐霜剛迷迷糊糊中,突然哎喲一聲掉(床床)底下了,(屁pì)股一陣疼。
爬起來,對縮在被窩里的黃唯唯放狠話:“你再這么動手動腳,不守規矩,我把你綁在外面旗桿上!”
黃唯唯:“…痛經,疼。”
唐霜打開燈,掀開被子一角,看到短發姑娘臉色蒼白,眉頭緊皺,像只受傷的小鹿一樣。
“你這有藥嗎?”
搖頭,沒有。
唐霜起(床床)忙活。
先把加(熱rè)了的(熱rè)水袋給黃唯唯,放在腹部會好點。
然后把她扶起來,喂(熱rè)氣騰騰的紅糖生姜水,問:“好痛?”
黃唯唯:“要不你來試試。”
給她一個白眼。
屋外山風陣陣,吹的窗戶在響。
黃唯唯:“太安靜了,唱個歌兒來聽。”
唱歌就想到十八摸,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
不唱!
唐霜:“講個故事吧,糖果兒最(愛ài)聽我講的故事。”
黃唯唯有幸享受糖果兒小公主的待遇。
過了好久,第五個故事終于講完。
唐霜小心翼翼地幫短發姑娘蓋好被子——她睡著了,發出輕輕的呼吸聲。
關上燈,看了看時間,快凌晨一點了。
第二天,唐霜代課,自我感覺講的超級好!入耳又入心。
第三天,周六。
黃唯唯終于恢復,兩人上午開車去縣城。
先到隔壁村,找到衡諾,今天支教的老師們聚會,黃唯唯想邀請他一起參加。
大家千里迢迢來到這里,人生地不熟,平時沒有什么娛樂活動,和周圍的人也難有共同語言,所以每月一次的這種聚會顯得非常珍貴。
衡諾不在,他到深山里家訪去了。
唐霜:“我猜他即便沒走,也不會去參加你們的聚會。”
黃唯唯:“嗯,上次他也沒去,他似乎很孤僻。”
參加聚會的不僅是這個縣的支教老師,還有隔壁縣,但人數不多,加上唐霜和黃唯唯,總共7男3女。
和黃唯唯一同從堔城大學過來的有兩男一女,但另一個女孩已經打道回府。
現場另外有兩個女生,一個來自蓉城,一個來自魔都。
他們已經聚過一次,彼此認識。
即便不認識,大家來自天南地北,但因為同一份心懷聚在一起,有一股天生的親切感。
眾人中,唐霜是第一次參加,另外有一個來自隔壁縣的張姓青年也是第一次。
所以兩人先自我介紹。
當唐霜說他是黃唯唯的表弟,特地來看望她時,眾人態度不一樣。
唐霜特地留意到一個男生。
這人和黃唯唯同屬堔城大學,之前一直頻頻關注唯唯,而看唐霜時一臉警惕。
直到聽完唐霜的自我介紹,臉上神(情qíng)才放松,難得有了笑容。
這人看樣子很在乎唯唯。
大家坐在一起,也就是吃個午飯,聊聊天。
期間不可避免地聊到了衡諾。
支教的人本來就不多,衡諾是眾人中支教時間最長的,第二長的是隔壁縣的張姓青年。
上一次張姓青年沒來,大家對衡諾的(情qíng)況不熟悉,只覺得這人怪。
今天一聊起衡諾,就有人問張姓青年對衡諾是否熟悉。
聽到衡諾,張姓青年臉色一變——
今年是衡諾支教的第六年。
他在這片深山里扎根了六年,看樣子,準備一輩子呆在這里不走了。
黃唯唯:“他家人呢?”
張姓青年:“他應該沒有家人,反正我從來沒聽他說起過家人,也沒聽別人說起過他的家人。”
有人說:“孤兒院的孩子?”
有人說:“六年不回家,除非和家里人斷了關系,否則最大的可能是孤兒吧,(挺tǐng)可憐的。”
黃唯唯問:“他是哪里來的?”
張姓青年:“盛京,盛京大學,他是初等教育專業的碩士生。”
“怎么想到到山里來支教?”
有人說:“是不是他太孤僻了,很不適應外面的生活,所以想到山區來,雖然條件不好,但安靜自在。”
“寒窗苦讀這么多年,就圖一個安靜自在嗎?說不過去。”
張姓青年說,衡諾最初來這里時,(性性)格不孤僻。
“不僅不孤僻,那時的他非常開朗樂觀。支教老師每月一次聚會,最早就是他張羅起來的。他原定在這里支教一年就回去,盛京大學準備請他留校。”
“啊”
“那,他怎么呆了六年?變成了現在這樣,受了什么打擊嗎?”
張姓青年嘆氣一聲,說道:“他剛來時,不是只(身shēn)一人,同行的有他的未婚妻,很漂亮的一個女生。支教一年后,兩人準備回京就結婚,他們的婚柬我還收著。”
眾人不再問話了,預感這里有不好的事(情qíng)發生。
果然,只聽張姓青年說道:“一年即將期滿,和今天一樣的某個周六,天空晴朗,兩人按照慣例去深山里的學生家家訪,在回來的路上發生意外,山上墜石,將他未婚妻撞落入深山溝澗里,唉慘不忍睹。”
眾人沉默無語。
“有時候我會懷疑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句話。”
“多好的一個女孩啊,心地無比善良,她來到這里支教后,固定資助了四個山區小朋友從小學到高中的學費,還領養了一個生下來就被扔掉的小男孩。他們之所以支教,是這個女孩的心愿,衡諾是陪她來的。發生這事后,衡諾就留了下來,不走了,(性性)格越來越孤僻,成了現在你們看到的樣子。”
唐霜想到那天見到衡諾的樣子,整個人精氣神全無,仿佛僵尸一般。
心魔不僅沒有抹去,反而更加猖狂,在毀了他。
眾人沉默一陣后,黃唯唯紅著眼睛問:“那個小男孩呢?我去過他那里幾次,從沒見過小男孩。”
張姓青年突然抹了抹眼睛,似乎說不下去了。
“當時被撞死的,也有這個小男孩。”
唐霜心里一突,突然覺得壓抑得難受。
“走山路一個人不放心,所以每次都是兩人結伴出門,小男孩自然跟著一起…一路上是衡諾背在背上,但走到那一段時,小男孩要聽媽媽唱歌,所以被女生抱在了懷里…最后也沒找到尸體,就這么沒了…”
不知誰說了一句:“真是個苦命人。”
唐霜:“他應該離開這個傷心地,不然會毀了他的。”
張姓青年:“勸過很多次,我們勸過,學校里的老師同學也來了勸他,沒用,他鐵了心要留下來,完成未婚妻的心愿。”
唐霜和黃唯唯還要大采購,所以先離開了。回去時,特地給衡諾買了幾本書,張姓青年說,他(愛ài)看歷史書。
快到村子,黃唯唯突然說:“你說他今天去山里家訪,會不會是去祭拜…”
唐霜看了她一眼:“別想這些了,這深山里應該歡樂些,不然要把人((逼逼)逼)瘋。”
待來到衡諾家時,家門緊鎖,冷冷清清,荒涼無比。
兩人正要把東西放門檻上回去,就看到衡諾從彎曲的小路上走來,還是那種姿態,半低著頭,麻木不仁,灰黑色的夾克上有一道道泥巴,看樣子鉆了山。
黃唯唯遠遠地和他(熱rè)(情qíng)打招呼,他淡淡地看了一眼,無動于衷的樣子。
走近了,唐霜在他(身shēn)上聞到一股香味,細細聞了聞,是檀香味!
檀香味?
難道真如唯唯說的,他實際是去祭拜了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