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皋火起,自然是劉玄德得手了。
其人的計策說來也簡單,便是讓張飛和于禁臨陣去對付華雄,最好能斬首,然后讓袁紹大張旗鼓恐嚇虎牢關守軍,而這個時候他趁機和樂進、呂岱一起出兵從水路抹黑偷襲成皋。
不過,這也就是說起來簡單而已…
首先,水路偷襲成皋,黃河一覽無余,想要行船偷襲,只能趁著晚上偷偷潛行過虎牢關北面的水域,而且由于缺乏渡口設備,所以一次運輸規模注定不能太大,否則必然會有所驚動;
其次,成皋乃是大城,又與虎牢關、洛陽、五社津互為表里,相互支撐,尤其是虎牢關,距離成皋太近…或者說,成皋本身就是虎牢關防御體系的一部分,那一旦不能一戰而得手,偷襲的部隊注定就要在前后失援的狀態下在城下被格殺殆盡。
所以,這個策略只是看起來簡單,其實兇險非常…一個重要前提就是成皋守軍被大面積調出,而且虎牢關那邊倉惶失措,根本無能為。
換言之,如果張飛這里不能陣斬華雄,那之前就到黃河邊上等候的劉備和樂進、呂岱恐怕根本不會上船。
但毫無疑問,劉備賭贏了…他看出來華雄漸漸驕橫,華雄果然驕橫到以身為餌;他信任張飛,張飛也一戰而成奇功;他贊賞于禁和樂進,這兩人也都表現出色,一個幫張飛牽制住了華雄,毫無破綻,一個隨他夜間攀城,一戰而下;甚至包括袁紹和曹操,也都回報了他的信任,并反過來信任了他。
而且,就連虎牢關的守軍也沒讓他失望!
隨著成皋火起,原本就因為華雄身死而喪膽的虎牢關中士卒紛紛失措。
在曹操的一力建議下,袁紹拔劍而起,號令各路諸侯全力出兵,一邊用最原始的方法連夜攻城,燒城門、懸索爬墻,一邊用船只通過黃河不停運送兵馬到虎牢關身后支援劉備…而與此同時,劉備在拿下成皋放火之后,居然沒有據城而守,反而當機立斷,傾巢而出,全軍轉向虎牢關身后,連夜夾擊此關!
戰至中夜,西涼軍全軍大潰,關中兵馬逃竄、投降的不計其數,虎牢關全線告破,而劉玄德則是在虎牢關中與袁、曹等諸侯相會的。
雙方見面,袁紹對劉備和所有出戰將士大加贊賞,曹操、鮑信、張超也分別對樂進、于禁、呂岱予以賞賜,然后各路諸侯更是合力拿出了一筆財貨,以作賞賜,以至于聯軍上下,一時歡騰,自然就更不必多言了。
不過,這種歡騰的氣氛很快就消失了。
麻煩是張邈、張超二人惹出來的…這對兄弟眼見著洛陽在前,忍不住擅自出兵,但二人所部近三萬余大軍,先被段煨層層阻擊,部隊嚴重脫節,然后又被匆匆回援的徐榮部、李傕部、李蒙部等近兩萬步騎兵合力夾擊于洛陽城下,以至于全軍大潰。
來不及等身后聯軍的支援,兄弟二人便倉惶回了成皋。而經過戰后統計,這一戰二張居然損失過萬…之前的勝利氣氛瞬間全無不說,關鍵是聯軍重新醒悟到了戰力差距,以至于全軍頓挫,不得不重新陷入對峙狀態。
一時間,即便是袁紹也不由長吁短嘆起來…然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更讓袁本初崩潰的是,僅僅是數日后,董卓方又很貼心的主動傳來消息,告知袁紹,他叔叔全家還有他兄長袁基全家剛剛被董相國給砍了,請他去長安收尸!
話說,董卓想砍袁隗、袁基很久了,而且理由天下人盡知,無外乎就是二袁據關東跟他打仗嘛,袁氏與董氏實際上水火不容。而之所以久久沒動手,無外乎礙于袁隗曾是他的舉主,而且袁氏在洛陽根深蒂固,袁隗又是當朝太傅,需要考慮政治影響。
那么為什么現在不需要考慮了呢?
答案很簡單,回到關中后,關中的富饒與易守難攻給董仲穎帶來了足夠任性的底氣和安全感。
原本所有人,包括公孫珣、袁紹,都覺的董相國之前在洛陽已經很放縱很強暴無度了,但是董相國還是用事實來告訴兩個晚輩,他們還是太年輕了太天真了。
常人是很難想象董卓進入關中后是如何放飛自我的!
短短半月間,他開過人頭宴…就是一邊召集公卿大宴賓客,一邊讓人把北地郡造反的叛軍士卒當眾在宴會上處刑,據說公卿驚嚇到嘔吐的人不計其數。
他還爆發了人生第二春。
話說,皇甫嵩的叔叔,涼州三明之一的皇甫規的繼室還在世,而且還風韻猶存,于是乎,作為一名老光棍董相國就想娶人家,以此來跟在關中、涼州都影響力深刻的皇甫氏聯姻,而人家不樂意,他竟然當場當眾打死了皇甫嵩的嬸子!
消息傳來,皇甫嵩咬牙切齒,恨不能立即穿越回到兩年前,就在關中弄死董卓!
他甚至造了安樂窩。
董卓布置好關中的防衛后,卻不喜歡住在長安,便讓自己弟弟董旻留守長安,讓王允負責朝政,然后自己回到了他的封地郿縣,就這個地方挨著渭水建造了一個塢堡,號稱郿塢,然后將之前搜刮洛陽時搞來的珍寶、財貨,還有軍糧、甲胄全都聚集到了此地…平心而論,董仲穎此舉并非只是貪圖享樂,因為郿縣這個地方本身處于渭水要道之上,他在這里坐鎮能夠對涼州、益州造成巨大震懾力。
實際上,董卓開始在郿塢營造大本營以后,馬騰、韓遂二人便再度表達了恭順的意思,而董卓本人也開始嘗試對漢中用兵。
那么這種情況下,肆無忌憚的董相國隨手滅了袁氏全族,警告一下袁紹似乎也算是‘合情合理’了。
而且你還別說,所謂袁隗與關東逆賊交通的這個罪名還真不是胡扯的——洛陽張超戰敗,很多人被俘,其中便有廣陵人供出了一件事情,袁氏子弟,曾經為袁隗太傅屬吏的袁綏被逃出洛陽后居然去了廣陵,此時正在廣陵替張超主持郡中事物。
所以袁隗交通關東諸侯的事情也算是證據確鑿了,那就砍了唄!
而袁紹聞得此事,驚慌憤恨之余居然犯了頭疼病,整日只能臥榻論事…這種情況下,不要說進軍洛陽了,便是各路諸侯都不好來找袁紹商議事情了,也就是袁本初幾個幕中心腹可以勉強出入匯報。
不過這一日,有一人忽然到來,袁紹不太好見,卻又不得不見——來人喚做沮授,乃是冀州名士,如今正在冀州牧韓馥麾下為從事,乃是前來輸送后勤糧草兼詢問潘鳳死訊的,如今聽到袁紹得病,更是親自前來慰問。
“原來如此。”
立在榻前的沮授聽完逢紀的講述后,倒是微微頷首,并沒有太多追究的意思。“此事我自然會稟報韓冀州,請他獨斷。至于袁車騎,既然得了病,又遇到了袁太傅的噩耗,依我看,不妨安心養病,再論其他。”
逢紀聞言一時不語,倒是先看向了隔著一個紗布簾子的床榻,眼瞅著簾子后的身影微微欠身咳嗽了兩下,這才轉向身前的沮授:“此事還要多多勞煩公與兄了…我家將軍本就有頭疼的老毛病,此番噩耗傳來,驟然犯了舊疾也是讓人無奈…到了鄴城,一定要和韓冀州多多說明。”
沮授自然是滿口答應,而稍微又說了幾句話后,便對著簾子后的身影微微欠身行禮,就要轉身而去了。
然而,沮公與剛要出門,卻又迎面撞上數人,而且其中一人更是上來便從腰中抱住了沮授,將其硬推回到了袁紹養病的內室…這還不算,緊隨此人身后的另一名文士干脆號令甲士用人墻堵住了大門。
“仲治這是何意?”沮授倒也不懼,只是有些哭笑不得而已。“太傅身死,我還要著急回去稟報韓冀州,他為太傅故吏,肯定也是要為之神傷的,而且袁車騎正在病中…”
“沮君!”攔住沮授的自然是辛評了,只見其人死死拽住對方胳膊,倒是干脆利索。“正是聽聞沮君醫術河北第一,才想請你來為我家將軍診治一二!”
沮授不由搖頭:“我何時學的醫術?這是以訛傳訛,還請仲治速速放我離開。”
“公與兄何必過謙?”另一人捻須上前擋住去路,卻是辛評同鄉潁川郭圖。“仲治兄族中與我族中上下如今全在鄴城,族人來信都說你是河北醫術無雙…既然至此,如何能不為我家將軍診斷一二就想著離開呢?”
沮授愈發覺得好笑,但也不分辨,只是使出力氣,努力掙脫辛評,復又繞過郭圖…然而,其人來到門前,那些立在門中的甲士卻是面無表情,只是扶刀攔住去路。
沮授環視一周,只見周圍說得上話的人雖然神色不一,卻都只盯著他不語,也是無可奈何,只能攤手反問:“何至于此?”
“我們也是無可奈何了!”辛評微微拱手行禮。“我家將軍若是一病不起,我等豈不是要淪為無依無靠之人?還請公與兄見諒?”
沮授無可奈何:“只是稍作診斷?”
“不錯。”身后逢紀雖然不清楚辛評、郭圖二人此舉的緣由,但也不是不知機之人,于是當即應聲配合。“若公與兄能為我家將軍稍作診斷,必然不吝重謝!”
“重謝不敢求。”沮授一聲嘆氣,面色當即嚴肅了起來。“唯獨要事先說明,只做診斷,不開藥劑!”
郭圖與辛評對視一眼,干脆應聲:“公與兄自來診斷,藥劑之事我等自為之。”
沮授搖一搖頭,復又邁開步來到袁紹榻前,隔著一層紗布重新坐下,然后口出驚人:“依我看,袁車騎今日這病不僅在董卓,也在衛將軍;不僅在關西兵馬,也在關東諸侯!”
袁紹并非是裝病,他確實是犯了頭疼病,再加上春夏相交,晝夜溫差較大,所以又有些傷風…但不管如何,其人咋一聞得此言,卻是陡然在布簾之后怔住。
“還請公與兄明示。”一旁的逢紀儼然也沒想到對方如此干脆,稍微一怔之后便主動代自家主公懇切相詢。
“這有什么不可明示的?”沮授坐在榻前的凳子上,昂然而言。“無外乎是見到劉玄德和那張益德,乃至于董軍各部如此善戰,所以憂慮衛將軍與董卓之勢大,擔心他們的善戰無敵。然后明明洛陽在前,卻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長安在西,卻又遙遙無期…于是便想回頭處置一下關東諸侯以自強,可是偏偏又不知到底該如何處置他們罷了!尤其是衛將軍在河東,好像沒有半點放棄的意思,弄的袁公也不知道該不該放棄…對否?”
話說,攔住沮授明顯是辛評和郭圖這兩個潁川老鄉私自所為,逢紀并不知道詳情,但此時卻已經服氣:“那再敢問公與兄…癥結大概是如此,可治病救人,懲前毖后,這個癥結背后的緣由和說法又在何處呢?”
“袁車騎。”沮授對著逢紀一時失笑,卻又扭頭對著身前幕簾正色問道。“你是不是想效法衛將軍做一些事情,卻總覺得不知該如何下手,然后又有些疑慮不定”
幕布后一時咳嗽的厲害。
“既然如此。”沮授繼續言道。“那袁車騎可曾將心比心,想過衛將軍又為何凡事一往無前,如此堅定呢?他是怎么想的呢?還有董卓…”
“公與不要賣關子了。”看著幕布后咳嗽不斷的身影,辛評忍不住插嘴勸道。
“那好,依我看,袁車騎陷入迷惑的原因很簡單。”沮授昂然答道。“那就是想要鞭撻天下,袁公與衛將軍他們所缺的東西不一樣!袁公,天下大勢已經跟往年完全不同了,雖然漢室尚存,卻不過茍延殘喘,明眼人都清楚漢室不可復興卻也不可猝亡,而大爭之世已然到來…到了這個時候,一個人想要做英雄,想要為天下事,是不能僅僅善戰或者有聲望的,他需要上馬統軍,下馬理民,身后有民戶州郡為根基,而身前有各路豪杰智士相助!袁車騎所憂慮的,歸根到底不過是明明自己想要做這樣的英雄,卻總覺得還差了什么?然后與衛將軍相比,更是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到了不堪追趕的地步…對否?!”
話音未落,袁紹面色蒼白,光著腳,只穿中衣從布簾后起身而出,就在榻前握住了沮授的手…然后不等后者有所反應,便又主動撒手,并躬身一拜。
一拜之后,其人剛要再說話,卻咳嗽難止,面色發紅,驚得周圍逢紀、郭圖等人趕緊來扶。
沮授打量了一下對方面色,又想到對方剛才握手時的溫度,情知對方并非是假病,又念及剛才那一拜,也是心中波瀾頓生,一時感慨不及…便不再猶豫,直接在榻前為袁紹細細分析了起來。
話說,沮授的意思很簡單。
他認為,時代已經變了,這個時候不能按照舊眼光去追求舊事物,而是應該果斷以應對亂世的方式,去追求新事物…具體來說,就是要迅速建立起一個適應亂世的齊備政治團體與政治體制。
這個體制,要有效的承接政治、軍事、民事、人事,是一個完備的亂世軍政體制。
實際上,在沮授看來,董卓、公孫珣、袁紹,當然還有個勉勉強強的袁術,這四個人之所以被認為是天下間最強大的四個人,并不是因為他們的軍事能力,也不是什么聲望…畢竟,論打仗,公孫珣能把二袁吊起來打;論兵馬和地利,董卓也能冠絕天下;而論聲望,二袁天生天下仲姓,半個天下的官吏都是他家的門生…只是說,此時此刻,不管依仗是什么,這天下間只有這四個人可以被倚之為政治核心,并迅速建立起一個完備的體制!
又或者反過來說,正是因為他們四人最有可能迅速成為新的政治核心,這才能成為天下四強。
但是,亂世忽然到來,這四個人之前出身、性格、資本互不相同,所以成為政治核心的依仗也不同…譬如,董卓靠的是廢立天子,以強兵握中樞;公孫珣靠的是個人軍事實力和地方經營;二袁靠的是家門出身,和袁氏在關東地區的門生故吏,而其中袁紹還是公認的黨人領袖!
“袁公。”沮授懇切言道。“我說幾件事情…其一,我知道你此番憂懼,很大緣由是從虎牢、成皋、洛陽這些戰事上看出了衛將軍和董卓二人在軍事上的強橫。但依我說,一時的軍事強橫不足一提!若論打仗,高祖在項羽身前算什么,可最后勝者是誰?如果你能建立起一個完備的制度,到時候自然會有無數兵馬源源不斷在戰場上鍛煉成雄兵;會有如韓信、白起那樣的名將脫穎而出,為你去應戰‘項羽’;也會有如蕭何、張良一樣的人物為你謀劃時局,運籌帷幄于千里之外!”
袁紹聽得極為入迷,雖然正有侍女幫他熱巾敷面以緩解鼻塞,卻還是忍不住連連頷首。
“其二,其實對比著董卓與衛將軍,袁公應該便已經醒悟,自己缺的到底是什么了。”沮授繼續言道。“譬如董卓,他做的其實很好了,他沒有兵,便去借袁公家中的名望聚攏兵馬;他沒有聲望和大義,便廢立天子,招攬士人,以期大權;他發現自己在洛陽陷入重圍,便立即轉向關中,以為根基…當然,其人行事過于粗暴,而且其人出身太低,所以這些方向雖然是對的,卻反而漸失人心!”
“所以說,我家將軍缺的便是兵馬和根據地了?”郭圖忽然插嘴。“畢竟,我家主公四世三公,天下仲姓,又覆滅閹宦,天下感恩…他不缺名望與大義,事不可為,便也無須在意什么討董了!”
“不錯!”沮授坦然頷首。
“那…”辛評忽然也有些迫不及待。
“這其實便是衛將軍為何一定要盯著董卓不放的緣故了。”沮授趕緊又言,儼然不愿意給辛、郭二人發揮的余地。“他此行討董,一來是要取并州以擴充根據地;二來,他終究是邊郡出身,比董卓要強,卻比袁公差的太遠,所以他可以不求把握朝政,卻是萬萬不能讓天子落于他人之手的…這是他的劣勢!”
拿熱巾敷了半日面的袁紹忽然一聲嘆氣,卻終于是扔掉熱巾,用嘶啞的嗓音開了口:“公與先生…你的這番道理,我與我身邊的這些人,其實一直都知道一些,卻一直都模模糊糊、影影綽綽,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你這樣將這件事說的這么透徹,讓我心中清明,再無疑慮…所以先生此來,莫非是天助于我嗎?現在,我已經知道自己該去做什么了。唯獨一件事…”
“衛將軍不會撤兵的!”沮授不等對方說完,便斬釘截鐵的下了結論。“他有他的苦衷,也有他為人的秉性…不下關中,握有天子,那他雖然強橫,卻不足以在將來與袁公久持!”
“這就好,這就好!”郭圖大喜過望。“如此,主公自可放心為關東事了!”
袁紹微微頷首,剛要壓著咳嗽準備再開口,剛剛還傾心相對的沮授卻猛地起身相辭…而袁本初原本還想懇切挽留,卻忽然心中微微一動,沒有挽留不說,反而親自抱著病體,送對方出門去了。
“我意已決!”河東安邑,頓挫一月而無從下手的公孫珣在看完了虎牢、成皋、洛陽一系列戰事的匯報,又聽完了董卓在關中的肆意妄為后,卻是終于下定了決心。“必須要破關中!”
“從何處破?如何破?”田豐冷眼相對。“關東聯軍破了虎牢,然后呢,于大局何關?”
“元皓問的好。”公孫珣等司馬朗將軍報收起后,卻是霍然起身。“關東聯軍所行,其實與我等無關。而如何破,我也是真不知道。唯獨一事,也是從何處破?卻反而早有定論…不就是那兩個地方嗎?咱們就此分兵好了,元皓與子伯在此窺視蒲津,我自引兵渡河,以臨潼關!不然呢,還有第三條路嗎?”
田豐抱懷而立,欲言又止。
“初平元年,諸侯討董,紹為盟主,聯軍十萬以臨虎牢。董卓遣大將華雄臨虎牢,耀武揚威,連戰連勝,眾莫能抗。獨劉備不以兵弱,自請為先鋒擊之。其部張飛望見雄麾蓋,策馬剌雄于萬眾之中,斬其首還,卓諸將莫能當者,震懾三軍。入夜,備以虎牢喪主將,當無所備,復親引千眾渡船跳于關后,先破成皋,再取虎牢,諸侯復震。然,紹明喜,而以備、飛皆太祖故舊而心憂,至于病疴。”——《舊燕書》.世家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