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之地,秋收之后向來是一日比一日冷的,而自從十幾年前民間興起火炕這一物什后,對于塞外百姓而言,無論是雜胡部落還是豪強大戶,秋冬之際卻都添了一個正兒八經的農活要做——那便是砍柴!
這是當然的,自從燧人氏點燃第一個篝火之后,燃料就一直是人類亙古不變的必需品。
不過,在地廣人稀山野林密的遼東,這種大規模囤積木柴的活動總是顯得富有地方特色,因為這個時候同時進行的,一般還有一場全民性質的狩獵行動。
而狩獵這種活動又總是能夠調動幾乎所有人的情緒,一次出色的獵獲不僅可以給一個家庭帶來一份難得的余財,還會給獵手帶來足夠的榮譽。如果有誰能夠射殺圍獵一頭老虎或者熊羆,作為當時狩獵主力的人甚至會在一定程度上名揚郡縣,外帶著成為整個冬天眾人的談資。
不過,之前多少年漸漸興起的秋狩屯木的活動,在光和元年這一年卻是顯得前所未有的熱鬧,甚至有別郡的出色良家子和兇狠游俠專門跑到遼東參與狩獵…而一切的一切,只因為遼東太守高焉高公,居然要親自率領自己下屬的郡縣官吏、大戶豪強、士卒民防,進行了一次半官方的大圍獵!
沒錯,太守可是通過各地亭舍、客棧布告欄發布了正式布告的,布告中如此寫到:‘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為報傾城隨太守,屆時吾當親射虎,獎民防!’
看到沒有?秋日豐收之后,郡中大治,然后遼東高太守居然要借著秋日屯柴的時機,親臨獵場,射殺猛虎、遵循邊地風俗、獎勵士民,這是何等的讓人歡欣鼓舞?而如此言語,又是讓全郡年輕男子何等的熱血沸騰?也就難怪那些想求個出路的別郡良家子和游俠如此踴躍欲試,準備在高太守面前露一份臉了…呃,便是本郡官吏一時沒搞清楚的,都還以為自家高太守突然轉性呢,何況是這些被哄來的人呢?
“文琪誤我!”郡府官寺門內,高焉握住眼前一人之手,死死不愿動身。“我只答應你去獎勵民防,何時變成了親自去秋狩?!而且你那文告也寫的太不實在了…凡人焉能射虎?”
“府君!”
公孫珣鹖冠束甲,卻被對方拽住雙手,也不好把堂堂一郡之守給從門里拖出去不是?
所以,這廝只能無可奈何,認真解釋道:“沒人讓府君親自射虎,那文告不過辭賦說法,只要你親自去獵場轉一圈露個臉就行,然后便在高處置酒炒菜,高歌向天,當晚便回來,后來的種種事情交給我便是!你安全的很!”
“那也不好說安全吧?”高太守連連搖頭。“這年頭猛獸襲人,哪里是你不去招惹他便行的?文琪你不知道吧,之前咱們遼東平郭令,便是巡縣時路上騎馬,然后被老虎從路邊忽然竄出來咬死的…你說你讓我在獵場那種地方騎馬巡視一圈,怕是也不好說什么萬全吧?!”
“不用騎馬!”公孫珣趕緊言道。“坐車便可以!”
“坐車也不安全!”
“我再遣二十親衛騎兵全程護住府君,”公孫珣真是無可奈何了。“這些騎士都是我從雁門帶回來的,經過北伐彈汗之役,全都是一等一的精銳…二十個人,全都披甲執矛,佩刀負弓,便是真有老虎熊羆也不夠他們一人一矛戳的!”
高太守撒開一只手,捻須沉吟片刻,卻還是有些猶豫:“你說這行獵之事,血腥至極,為何還有人把他當做風俗呢?屆時總不至于讓我出面點驗獵物吧?”
“不會,一切交與我!”公孫珣毫不猶豫的答道,同時大概也是氣急敗壞了,便不由出言半是提醒半是警告道。“府君萬萬不要再拖延了,你也知道這是本地風俗…既然為一郡之君,你就該去獎勵風俗,讓士民鼓舞才對!而現在全城、全郡都在等你一個人,你怎么還好繼續拖延下去呢?”
高太守無可奈何,只能伸頭看了看郡府門口左右…而果然,此時郡府前的大街上早已經滿滿騰騰的站滿了人馬,并布滿了旌旗!
從本地第一大戶、前玄菟太守公孫域,到郡中各級官吏;從裝備精良的公孫氏私人義從,到本郡的郡卒、縣卒,一個個的不是立矛持弓,就是跨刀扶旗…而現在,這些人或是騎馬或者肅立,居然全都面無表情的在看著自己。
講實話,高太守心中實在不想去干這種事情的,但他再笨也知道自己的拖延惹了眾怒,所以更不愿意違逆眾意。再加上他又想到自己后宅那里自公孫珣到任后多有安利號的饋贈,面子上也抹不開。便只能一時捏著鼻子走出來,然后任由襄平令公孫珣扶著他上了車子,最后在眾人的前呼后擁中往城外而去了。
當然了,把亂叫的獵犬攆到后隊去,似乎也是免不了的。
“如此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不去朝中做個五經博士,為什么偏偏要來遼東這種邊郡要害地方做太守?”車子速度緩慢,頭發花白的公孫域打馬走在后面,眼看著那個帶著威武海東青的高句麗鷹奴也被攆到了后隊去,便實在是忍耐不住了。“好好的一件事,卻被他壞了興致!”
“塞外五郡自成一體,朝廷總是要有規矩的。”公孫珣不禁笑道。“時不時的就要從內地調用一些官員過來出任邊郡長官,也是防止地方做大的意思…至于說興致,兄長不必多慮,到地方他自然去閑坐,一切你我自便就行。”
公孫域連連搖頭:“你身為他的下吏,自然要為他辯解,可這話說的卻未免太過敷衍了些…這哪里是什么內地出身的事情?你那岳父也是冀州清河出身,為何就能打得了仗?玄菟郡的劇太守也是青州北海人,聽說到任后也會開弓舞刀。怎么偏偏咱們這一位,整日連點血腥都不敢見?!”
公孫珣笑而不答…這不更好嗎?不然自己怎么敢私自行眼前的事情呢?
其實,公孫珣自己對高焉高太守也有這么一點怪異的感覺,他總覺的對方有點膽怯的過了頭,會不會是在扮豬吃老虎?但是慢慢的接觸久了,也就真確定了這廝的水平。
而且公孫珣并不知道的是,在另一個時空里,這位高太守在上谷任內,同樣是邊防大郡,同樣手握重兵,卻在大亂起后立即死于非命,而且死的極為讓人難以理解——袁紹逃出洛陽后向他要錢資助關東聯軍,他把錢全都送出去以后還是不夠,于是袁本初就一封文書讓他以命相抵,然后這位上谷太守居然真就抹脖子以命相抵了!
這種死法,不知道他究竟算是懦弱到一定境界了呢?還是說算被逼急了,用生命展示了一把漢末剛烈士風?
總之,這種人來當頂頭上司,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還挺不錯的。
就這樣,眾人言談嬉笑,旌旗駿馬,雄鷹黃犬,一路來到了城東的山腳處…襄平城東的山林乃是所謂千山山脈的一部分,這是太白山脈的一條支脈,山嶺縱橫,號稱千山,大小山頭數都數不清,而且山腰上滿是密林,正適合分隊狩獵。
而大規模狩獵結束后,才能放心讓包括婦孺老幼在內的普通民戶進山砍柴、拾撿枯枝…所謂一舉多得。
山腳下旌旗招展,時不時便能看到什么平郭縣捕虎隊,什么玄菟義勇隊,還有什么羅鄉民防隊之類的字樣,而這些人見到太守儀仗到來,也是紛紛下擺行禮,并舉旗搖動,以顯示名號。
公孫珣努力不去看那些奇怪的旗幟和隊伍名號,勉強回頭對高焉解釋道:“此次圍獵,以各縣官吏、各鄉民防為隊,此外,本郡外郡良家子、勇猛之士,若能湊齊五十人者,無論身份亦可自成隊伍報名,凡報名成隊者八十七隊,此番自帶武器、糧水,抽簽分列山頭,各憑各自本事前往行獵捕獲。”
高焉心不在焉,只是坐在車內頷首,卻又示意車子速速行過一圈。而公孫珣無可奈何,也只能就此作罷,匆匆隨對方略過一眾隊伍,往一處山坡上而去。
而隨著高焉一下車就往山坡走去,公孫珣接過指揮權,也只能干脆利索的下令讓郡吏去呼喊傳令,防止冷場。
“不許為獵物相爭毆斗,不許越界攔截他人追索獵物,不許偷掠他人獵獲,不許擅自射殺幼獸,違者嚴懲不貸!”
“為期三日,三日后午時公平稱重比較,其中,單個獵物過兩百斤者以雙倍重為論,過三百斤者以三倍重為論,熊虎彘再加倍!前三名優勝者郡君將有大賞!”
“獵獲本身,全歸本隊所有,可以直接發賣,也可以無償取用安利號贊助的粗鹽現場進行腌漬,官府疑慮不管!”
“有勇猛過人射虎殺熊者,格外有賞!”
傳令的郡吏負著旗子四處傳達號令,而隨著他們話中的言語,眼前這個布滿了旗幟的山林邊緣也終于是瞬間沸騰了起來,不少人摩拳擦掌,也有相近的隊伍互相舉著旗幟示威。
不過,配合著他們旗號上種種怪異名號,總是讓人有些忍俊不禁的。
“午時準點擊鼓開獵!現在先立帳升堂!”眼看著高焉和張儉還有幾個儒生在山坡上開始置酒飲樂,明明一旁還有郡丞在側,公孫珣卻是當仁不讓的指揮起了這次的圍獵的各種事項,而偏偏其他人也沒有反駁的意思。“等人一走,便劃好職責,分好區域,從稱重的大秤到腌肉用的粗鹽,全都要提前備好,務必做到井井有條!”
一時間,郡中官吏居然如指臂使,各自行事穩妥。
“文琪不去試試身手?”正在一旁整理弓箭的公孫域好奇問道。“我看你的那些屬下也都去了…”
“是啊,審正南帶著襄平縣吏,韓義公帶著我的義從,分成兩隊也要入山。不過既然高太守不想管這邊的俗物,我就要總攬此事,也就去不得了…”
“那你還鹖冠束甲作甚?”公孫域無語至極。
“這不是顯得威風嗎?”公孫珣倒也坦誠。
公孫域一時無言。
“怎么,兄長也有試一試身手的意思嗎?”公孫珣轉口一笑,倒是打量起了對方。
“布告上不是說了嗎?老夫聊發少年狂…”年近五旬的公孫域捻須言道。“我雖然閑居十年,但身體打熬卻是一日未停,三日野獵而已,未必就比年輕人差勁!再說了,就算是不管個人,長居此處也總要顧忌鄉里的…我們城中永寧亭的父老找到我頭上,我怎么好意思不做這個領隊呢?”
“這倒也是。”公孫珣趕緊頷首。“若是兄長你不做這個領隊,永寧亭怕是不敢有人做的…”
公孫域一時得意。
“不過,我那侄子此番為何沒有隨兄長過來?”公孫珣忽然又好奇問道。“他如今豈不是正當年?”
公孫域愛子早喪,后來看上與自己愛子同名同齡的公孫度,又是幫對方娶親又是幫對方求出身的,但偏偏人家有爹有娘,也沒法真收了當兒子…所謂有義子之實而無義子之名。不過,這年頭重要講究一個繼承香火的,所以他終于還是收了一個本家的族裔做了義子。
但是老年人嘛,一來是兒子早死,所以把那個死了的兒子想象的無限美好;二來,那個曾經的替代品公孫度著實是個人物,也確實很優秀…那么兩兩相加,就把后來領養的兒子給襯托的極度不堪了,也就難怪公孫珣這個老哥哥一提起自己義子便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了!
“來了,”公孫域聞言果然又是一聲冷笑,然后指向了遠處山坡上正在拉起帷幕的太守所處地方言道。“捧著一本,說是要請教太守學問…我就不懂了,咱們公孫氏時代邊郡官宦,你便是做學問也得先懂得些邊事吧?不立下武勛,談何經文?這不是本末倒置嗎?如此作態,怕不是公孫氏遼東一支要亡在他手上?”
公孫珣當即搖頭笑道:“終究是自家子弟,兄長何必太過擔憂?但有我們這些族中親眷能有些出路,總是免不了他那一份安身立命之所的。”
公孫域收拾好弓箭,便上下打量了自己這個年紀極小的族弟一眼,卻又坦然嗤笑:“文琪若有事,且回來再說,咱們兄弟之間不必顧忌…”
公孫珣當即會意點頭。
時間轉瞬來到正午,耳聽著周邊擊鼓如捶,居于半山坡上的公孫珣卻是親眼看見足足五六千人的隊伍按照各自路線,分列往山中喧嘩而去了…一時間旗幟分明,刀槍閃耀,外加獵犬奔馳嚎叫,倒是真有幾分沙場氣息了。
當然了,一個很可惜的事情是,山嶺上只能用所謂‘果下馬’,也就是山嶺間常用的負貨矮馬來馱運獵物…這年頭,只有高句麗騎兵因為所處地形的緣故才會以這種矮馬為戰馬,別的地方只是用來馱貨而已…總之,大部分用于平原馳騁的駿馬都留到了原地,而沒有足夠雄壯的戰馬,卻也不免少了幾分氣勢。
而更讓公孫珣感到可惜的是,眼前這么多堪稱出色兵源的壯丁,乃是太守一張布告招來的人馬,數日后就要散去,跟自己并無太大關系…也不知道今日之事是否能成?
“令君!”
就在公孫珣束甲鹖冠,坐在半山坡上看著行獵隊伍往山中進發時,王修卻手捧賬冊在旁欲言又止,他是少數沒有主動參與狩獵,而非是被涮下來的襄平縣吏。
“何事?”公孫珣頭都沒回。
“是這樣的,安利號所提供的粗鹽、賞錢都已經送來了,但各處隊伍遺留的馬匹和駐留人員所需要的糧食、草料卻沒有太多…你看,是不是可以讓縣中速速從城內發一部分糧草出來?”
“這是郡中大事,”公孫珣豁然起身,然后負手往后走去,似乎早有準備。“哪里能讓縣中出錢,太守不就在山上嗎?”
王修面露恍然,卻又閉口不言,只是手捧賬冊隨自家縣君往山上去尋高焉了!
“文琪來的正好!”高太守此時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膽怯和無奈。“沒想到人走后此處還算清靜,置酒談經也別有一番風味…快快來坐!”
“哪里能坐呢?”公孫珣不由苦笑。“叔治。”
王修聞言趕緊上前,卻是把糧草一事給說了一下。
高焉聞言絲毫不以為意,當即便喊人過來制作文書,準備用印調糧。
“府君稍待,”就在這時,公孫珣忽然上前坐到了高太守身側,然后以手止住了對方解印的動作。“如此太過麻煩了!”
“這是何意啊?”高焉登時不解。
“回稟府君,”公孫珣與對方相距咫尺,坦然言道。“需要郡府調動糧秣之事恐怕不止是這一次,這三日是要調用一些糧秣;等三日后狩獵歸來,獎賞士民的時候又要調用一些錢糧;此事之后,等到入冬之時還有民防會操的年末獎賞;而且,我還準備在冬日舉辦蹴鞠大賽,讓郡中十一城全都參與進來,以求振奮士氣鼓舞人心…這又是一筆糧秣!”
“文琪哪來的這么多花樣?”高焉登時無語。“狩獵是本地風俗,是為了士民囤積冬日所用的木柴,所以我才就勢而為,這什么民防會操,什么蹴鞠聯賽又算什么?”
“府君明鑒,”公孫珣正色解釋道。“此舉是為了震懾高句麗!”
高焉登時一慌,連忙揪住對方手腕問道:“文琪的意思是,這高句麗要來侵略我遼東?”
講實話,高府君這話倒是反過來把一肚子各種準備的公孫珣給問住了…明明是自己潛心用力,準備廢了高句麗,怎么就變成高句麗過來侵略了?給那明臨答夫十個膽子也不敢來遼東吧?
真要是那樣一切都省事了好不好?
不過…這不正好嗎?!
“府君所言極是!”公孫珣陡然反抓住對方手腕正色言道。“據我所知,高句麗權臣明臨答夫野心日熾,最近似乎是有篡位之心…而權臣嘛,想要行此舉,一般就要在外建立武功,以求威懾國內!而冬日間,渾江結冰,于高句麗而言而返正適合大軍出入境內,集結犯境!”
“那可如何是好?!”高焉愈發慌亂,復又扭頭朝身旁一人問道。“元杰公,你久在此處,可知道高句麗情況,是否正如文琪所言?”
“或許如此吧?”張儉無可奈何,只能硬著頭皮糊弄道。“別的我不知道,但明臨答夫有意在國內更進一步乃是實情,我也聽人說過…”
高太守愈發手腳冰涼起來。
“府君不必驚慌,”公孫珣趕緊趁勢言道。“我們遼東十一城,地廣民阜,真要是遭遇入寇,也并不怕他。但正因如此,所以才要鼓舞士氣,多多聚攏民夫、郡卒操練才對!若是能夠氣勢漸漲,民心可用,明臨答夫想來也不敢貿然進犯的。”
話到此處,之間公孫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握住自家太守從容言道:“這就叫一國之固,在德不在險,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也!而且這些事情也不需要府君您來出面…您盡管在城中安坐,無論是鼓舞士氣還是真有敵來主動迎擊,萬事交給我便可!”
“文琪說的好啊!”高焉登時大喜。“正該如此…你本就是海內名將,事情托給你我是放心的!如此,你剛才好像是要我如何啊?”
“便是糧秣一事了。”公孫珣坦然道。“這種訓練、聚集之事,要看著高句麗的活動而舉行,日期不定…需要府庫即時提供糧秣。所以,臣下冒昧,請府君發一個許我春日化凍前便宜調動府庫的文書,而非是事事請教。”
“這倒也好,”高太守捻須若有所思道。“省的你我多有辛苦…”
“只怕于制度不合吧?”就在這時,一旁一個小年輕忽然輕聲插嘴道。“府君,我族叔只是一縣之令,這郡中事物他來負責…”
“小子所言甚是!”公孫珣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那位老族兄的義子…果然是爛泥扶不上墻…然后才扭頭憤然看向了近在眼前的高焉。“我公孫珣本是一片赤誠為公之心,若是府君疑我越權過問府庫,有貪瀆之心,便請另尋他人好了!”
說著,他居然就要起身而走。
“文琪說的哪里話?”高焉登時抓住對方衣袖勸道。“若是別人我還真就疑他有侵占府庫的嫌疑,可文琪家中豪富,哪里會缺這些錢糧?所以文琪不必多想,我這就寫一封正式公文,許你隨意調用府庫!”
“那用行獵、會操、蹴鞠等方法聚攏民夫又如何?”公孫珣順勢反問道。
“只要不用我出面,隨你操作便是!”高焉毫不猶豫的答道。“我順便再下一份文書,許你隨意征調本郡十一城的壯丁民夫,以作防范之用,如何?”
“只要春日化凍之前便可,”公孫珣這才答應下來。“畢竟渾江、鴨綠江一旦解凍,高句麗國內出入便麻煩了起來…也省的又有人說我意圖不軌!”
一時間,高焉與公孫珣握手而笑,盡釋前嫌;公孫域的義子在旁面色青紅不定,尷尬萬分;王修肅立不語;張儉悶頭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