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看最快速手發站 老虎和綿羊永遠不可能平等,平等的前提是羊可以殺死老虎。
分封建制之下,士以上的貴族依靠封地的脫產,吃肉的同時可以脫產訓練,這就是尊卑有別的基礎。
而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秋風未至蟬先覺,處在反墨第一線的皇父鉞翎,最先覺察到了這種改變,但卻也已經無能為力。
碭山城西側的營壘小門處,數千老弱正在排隊進入,宣義部的人正在那里宣傳。
一如皇父鉞翎所想的那樣,如果今天皇父鉞翎沒有釋放這些民眾讓他們離開碭山,墨家依舊會打,只不過到時候宣義部的宣傳口徑便和今日不同了。
許多民眾心懷感激地想要跪下去,卻被宣義部的人制止,反倒說一些是他們沒有及時清理掉那些害天下之人以至于此云云。
安撫了民眾之后,將這些老弱安排到了營壘之后兩里之外的地方。
碭山緊鄰彭城,并沒有任何的后勤壓力,這也是這一次圍城可以用“人道主義”的理念將城中老弱撤出的基礎。
碭山的圍城戰,不可能是一場長久的圍困,而是一場慘烈的攻堅,這些民眾在城中和在城外,并無區別。
但對于整個天下的道義而言,撤出的這數千人意義重大,只要善加宣揚,天下人總會認為原來民眾的命也是命,這是一種潛移默化的宣傳。
這種宣傳對于碭山圍城戰毫無意義,但對天下卻有意義。
軍隊終究只是軍隊,需要服從于政治的需要,他們的意見不足以主導泗上決策層的戰略。
敵前指揮所內,參謀們各種各樣的機會都已經呈現在了六指和他的戰友們面前。
炮兵的指揮官面對這些意見,卻提出了不一樣的建議。
“碭山的地形和城防,并不適宜于穴攻。碭山城最大的缺點,就是外圍的邊角都是磚石結構,這倒是我們可以利用的地方。”
“如果外層覆蓋的是土,鐵彈打出去,很可能深陷于土中,反倒沒有殺傷。”
“可若是磚石,集中火藥,猛攻一角,調整一下射擊的仰角,就可以讓鐵彈砸在石頭上四處亂飛,給敵人以重大的殺傷。”
“如今碭山已經被圍,南北都有沼澤,我們最適宜的進攻方向就是東邊。不若大張旗鼓,就是猛攻東側,使得城中士卒集中于東墻。”
“我們大張旗鼓,他們便不敢不多派人手。”
“多派人手,人群就密集,鐵彈平砸在磚石墻上便可以跳起,殺傷極大。”
“以之字形的壕溝坑道接近、以炮兵削減墻上的敵軍,靠近之后再以先登營猛攻,只要攻破一角,則碭山皆破。”
這計劃卻和六指所想的不謀而合,六指看了看穴攻的方案,成功率實在不高,而且一旦失敗,對于軍心士氣的打擊極大。
四周的壕溝和水渠,以及延伸出來的外層防御,都使得挖地穴到地基的計劃事倍功半。
他也是考慮到了義師的炮兵優勢,如何將這個優勢發揮出來,揚長避短,這便是一方主帥所要考慮的問題。
看了看炮兵指揮官的計劃草案,六指點點頭,以示認同。
泗上攻城法的整體思路從未改變,就是依靠之字形的土木作業壕溝,接近于城墻。
利用炮兵的優勢,猛攻一點,隱蔽出擊,一舉拿下一個凸角,那么整個城邑的防線就會崩潰。
因為這是碭山城,而不是碭山堡壘,并沒有二重堡壘建筑在城中,所以邊角就是最大的弱點。
之字形的壕溝戰術,在之前幾次攻城戰中都發揮的淋漓盡致,城中不可能沒有防備。
但這種戰術的流氓之處,就在于只要攻城一方炮兵占優、有熟練的工兵,就算城中知道外面的戰術也無可奈何。
說是之字形壕溝戰術,實際上也可以稱之為平行壕戰術。
以城邑城墻為點,最短的距離必然是和城墻垂直的垂線。
但是,這種垂線會在守城一方的炮兵籠罩之下,會給攻城一方極大的損失。
之字形壕溝的優勢,就是用和城墻平行線為銳角的壕溝,靠這個壕溝的正弦慢慢接近城墻。
城上的炮兵對于在壕溝中運動的士卒沒有威脅,因為和城墻成銳角,在城墻上的炮兵看來,就像是一道平行于城墻的線,銅炮對于壕溝內的人無法打擊。
但因為之字形銳角的存在,實際上整個壕溝是不斷接近城墻的,一旦接近到城墻十步之內,就可以派出先登營猛攻,使得最危險的距離城墻二百步到五十步的距離形容虛設。
先登營,是各國諸侯和泗上的叫法,也有稱之為擲彈兵的,或者以往在墨家體系內叫備城門之士,其實都差不多。
他們裝備有火槍和鐵雷,有些人甚至不配火槍只帶短劍和鐵雷,算是步卒中最精銳的部隊,大多數都是些挑選出來的壯漢。
只要他們能夠接近城墻,一兩次猛攻就可以登城。
想要應對這種“猥瑣且流氓”的攻城方式,其實也很簡單派出野戰部隊出城,毀掉辛辛苦苦挖掘的壕溝;要么就是炮兵占據優勢,毀掉攻城部隊的炮兵。
可方法簡單,做起來卻難。
如果野戰可以獲勝,干嘛還要依靠守城呢?
因而這種戰術在這個時代的圍城體系下,機會可以算得上是攻無不克,而且經過“科學”的計算,只要步卒數量是守城方的五倍、炮兵是守城方的兩倍,便可以保證能夠在一個月內攻下一座火藥時代的棱角堡壘。
天下的局勢發展到這一步,比拼的不再是雙方勇士的勇武,而是在比拼雙方的施政水平。
誰能有錢造出更多的銅炮。
誰能有能力在保證國內不崩潰的前提下動員更多的部隊。
誰的識字人口多。
誰的數學九數幾何更好。
誰的動員能力更強。
誰能有錢到建造更多的這樣的堡壘。
基本上,誰就站在了勝利的一方。
針對天下任何一國,泗上在這些對比中都是占據優勢的,所懼怕的也就只是以一州之力對抗其余八州。
六指很清楚泗上這邊的優勢,也很明白泗上這邊怕什么,所以對于上面要求在一個月內攻下碭山的要求,既贊同又確信自己可以完成。
炮兵指揮官的意見經過幾人表決之后,得到了認可,很快以這個戰術構想為藍本的計劃就由參謀部的人制定出來。
主攻的方向是碭山的東側,以東側城門的兩個凸角為主攻方向,放棄穴攻和蟻附的攻城方法。
以兩個凸角為目標,同時挖掘兩條之字形的壕溝接近,壕溝的寬度在六米左右。
每隔五十步,就挖掘一道平行于城墻的屯兵壕溝,防止城中的士卒出城反擊,也可以使攻城一方的士卒隱藏在屯兵壕中隨時可以反擊。
所有的炮兵集中使用,最開始的任務就是防備城中出城反擊,封鎖東側城門到壕溝之間的空地。
等到之字形的壕溝接近到城墻三百步的時候,工兵開始在壕溝附近挖掘炮兵陣地,利用夜晚將炮兵部署在接近城墻二三百步的壕溝陣地中。
天一亮,立刻調整角度,炮擊城頭。
利用碭山磚石結構的斜坡,將大量的鐵彈以接近于平行地面的角度射出,造成鐵彈在磚石結構的斜坡上跳動,不以轟開城墻為目的,而是以殺傷守城士卒、擊毀守城器械為目的,掩護城下的挖掘。
正常來說,從四百步開始挖掘,那里是城頭炮兵瞎貓碰到死耗子能對攻城方造成損失的最遠距離。
以四百步開始挖,每隔五十步到八十步,挖一道平行壕用于屯兵和作為中轉站,一共需要挖掘三條左右的平行壕就可以接近城墻。
在最靠近城墻的方向,利用炮兵的掩護,挖開出擊口,使得可以一次性展開兩個先登營連隊的攻擊,就算是大功告成。
因為這時候的銅炮發射的都是實心的鐵彈,所以炮兵最大的威脅在于縱向的射擊,如果直接進攻,縱向的炮擊威脅極大。
之字形掘進,使得守城一方的炮兵等同于廢掉,因為鐵彈不可能在幾乎平行于城墻的壕溝內滾動,也就不可能殺傷攻城方的士卒。
城頭的弓手、弩手、火槍手,都無法對沿著之字形壕溝活動的人造成殺傷,只要計算好城頭的高度、壕溝寬度和深度以及和城頭的角度,就可以無損接近。
這種戰術的重中之重,就是不驕不躁,不急不躁,用看起來最慢的速度,達成最大的戰果。
只要炮兵占據優勢,只要之字形的壕溝接近到城墻凸角之前二百步,只要能夠防守住城中的反擊,那么距離也就只有一步之遙。
最后的那幾十步百余步,是集中銅炮猛轟打開缺口、還是派人挖坑用上千斤的火藥埋下去炸開城墻,意義也就都差不多了。
上面給出的命令是一個月,以此時各國的動員速度和動員能力,一個月內都不可能有援軍出現。
一個月后是重要的秋收結束和中原地區的宿麥種植期,也是各國是否出兵、是否干涉的最后期限。
不出兵宋國局勢穩定,再出兵意義就不大了。
出兵,碭山圍城戰也會讓各國再三斟酌。
不過六指對于上面給出的一個月的期限不以為然,他稍微計算了一下,其實十五天的時間足以攻克碭山。觀看zui新章節請到 堂客行手機地址:m.tangk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