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抵工蘇省,落到酥州市,李凡坐車趕往秀景街的時候,他打開了手機微博,這一看之下,方知自己闖禍了。
他的那篇致敬警察同志的微博引來了一些麻煩,微博下面出現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人口失蹤24小時后才能報警,憑什么你妹妹丟了不足8小時就立即出警?”
“你這是特權階級!”
“社會資源分配不公啊!”
也有一些網友給予解釋的,說失蹤人員屬于未滿十周歲的少年兒童,不受時間限制,可隨時報案。某些網友不高興了,直接跳出來說:
“你數數來多少人!”
“就是不公平。”
李凡頭皮一麻,這條微博給人家帶來非議了,這太不好了,于是連忙刪掉。
刪掉之后他想了想,嗯,特權階級就特權階級吧,雖然脫離了廣大人民群眾吧,但還不錯!你們說我享受到的便利多,但咱繳納的稅款可也著實不少啊。
《最強大腦》錄制在南靖市進行,但是他特意跑來酥州市,要買一些傳統手工藝品。
南靖酥州相隔很近,坐高鐵一個來小時的路程,明天走時間充裕得很,而此時賈蕓已經在酥州等他多時了。
秀景街,酥州市著名的手工藝品店鋪聚集地,又是旅游景點,雖然此時已經晚上9點多了,這條街道上依舊燈火通明,游人如織,街道兩側仿古建筑漆金灑銀,雕梁畫柱,頗似古時那一派繁華盛地。
李凡剛一下車,但見賈蕓正翩翩地向他走來,“你小子啊,我等了你好幾個小時了,咱先吃點兒飯,之后再陪你逛街。”
“要不咱先逛街再吃飯?別一會兒人家再關門了。”
“放心,秀景街12點之前不關店的。”
兩個人找了特色飯店,然后點了聞名天下的蘇州特產,陽澄湖大閘蟹,兩個人開始大快朵頤。
“九月食雌蟹,黃滿肉厚,十月吃雄蟹,膏足肉堅。這個國慶假期,就是吃蟹的黃金時間!”賈蕓吃相狼狽,但滿臉的幸福。
“就是忒貴!”李凡吧唧了一下嘴,“而且這還是當地炒出來的,其實原來根本就不貴,在民國時期就賊便宜,50年代的時候也才4毛多一斤,當時大米1毛六七,豬肉七毛多。直到80年代,為了提高GDP,發展經濟,于是各種政策、宣傳以及動員就全部開始了,價格也是一路飆升,不說了,咱吃吧,終于能吃到貨真價實的陽澄湖大閘蟹了。”
兩個人吃得肚子溜圓兒,賈蕓突然唉聲嘆氣起來。
李凡擦了擦嘴,問道:“蕓姐,怎么了?”
“歲月無情,容顏易老啊!”
“嗯,看來這是思春了。”
賈蕓白了他一眼,“胡說八道!”
“是胡說八道了,”李凡糾正自己的錯誤,“思春用在您身上不合適啊,您這年齡有些偏大了。”
李凡腳背上傳來一陣疼痛,他齜牙咧嘴地道:“姐啊,你這是高跟鞋啊!”
賈蕓托腮看著他,道:“小凡,有沒有合適的人選給姐介紹介紹,合眼緣就成,姐不挑。”
李凡皺眉想了想:“汪牧怎么樣?要顏值有顏值要名氣有名氣,人還很好。”
賈蕓搖了搖頭:“粉面小生!不陽剛。”
“那,鄭秋陽剛啊,舉重冠軍,挺舉160斤!”
“太矮,又沒文化,有代溝,沒法交流啊!不用明星,普通人也成。”
李凡點了點頭,想了片刻,道:“還記得西門吹牛么?他怎么樣?陽剛,個高,有文化,人還很有趣——”
賈蕓打斷道:“不行不行不行,他滿腦袋想的都是女人,各種女人。”
“你究竟想要什么條件的?”
“合眼緣就成,姐不挑!”
李凡暴汗,“呵呵,活該你剩下。”
吃過飯后,李凡跟著賈蕓,走進了一家叫做“雍容貴府”的店鋪,甫一進店,李凡便被店里的各式各樣的蘇扇迷住了。
蘇扇,出品于酥州,始于南宋,元、明兩代名家名品輩出。此時一樓有很多游客在店里篩選,店員則把兩人帶到了二樓,老板早在那等著他們了。
老板是個女人,30歲出頭,一身剪裁合體的旗袍,開口便是香糯軟語,“看茶。”
李凡也沒心思喝茶,他便在室內珍藏的蘇扇前逛了起來,貨架上折扇、檀香扇、絹宮扇等風格不一,但都是天價產品,皆出自于大師之手。
李凡很快就被一把仿明泥金扇吸引住了,但見該扇滿紙花雨,疏密有致的金色濃素有別,圖案宛若天成,那泥金扇上的金箔也并非浮于宣紙表面,而是與扇面相濡以沫、骨肉相連。
他指了指玻璃柜,道:“這把多少錢。”
“這把是我們店的鎮店之寶,是蘇扇傳承人龍先生最得意的作品,價格18萬。”
“我能看看么?”
“您稍等!”
老板拿出鑰匙,打開了玻璃柜的鎖,取出了這把天價折扇,遞到了李凡手里。
李凡輕輕拿在手里欣賞了片刻,不禁被這精湛的手藝征服了。
老板道:“做一把上品的折扇,最起碼要8年的時間,非常耗時的。您猛烈地搖動一下看看,會發現扇動而風不至。而你只需將指尖抓住扇骨、輕輕擺動,那涼風即自達臉頰,既省力,又優雅,太符合您的身份啦。”
扇子真是好扇子,但有點兒貴,當然了,頂級手藝人的天下無二的作品,是不能用價格來衡量的,但李凡還是多少有點兒心疼錢。
小心翼翼地歸還扇子,李凡又在室內欣賞起了其他紙扇,但心思還在剛剛那把泥金扇上猶豫不定,東西是好東西,但是不是有點兒太奢侈了?狠不下心來啊,但心里還癢癢!
“這把扇子怎么樣,漂亮不?”賈蕓將一把極品絹宮扇抵在胸前,巧笑盈兮地問。
李凡點了點頭,“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漂亮,都漂亮。”
“誒呦喂,這嘴甜的啊!買了!”
噔噔噔,賈蕓拿著扇子去付款了。
“賈女士,88888,刷卡么?”
“刷卡!”
李凡搖了搖頭,這女人好敗家啊,比自己瀟灑多了,他回頭道:“蕓姐,你幫我給顧亞婷挑一把。”
“哦?你變化真大,時時刻刻都想著小婷啊。”
“廢話,總不能想著你吧?你弟弟是有家室的人了。”
賈蕓鄭重地道:“你還真得想著我,你得把我的事兒放在心上啊,我還等著你給我介紹男朋友呢。”
李凡撓了撓頭,“呃,我還認識一個人,和你挺搭的。”
“誰?”
“我師父王永發啊,和你一樣都愛幻想!”
這話音剛落,但見室內又走進兩位客人,一男一女,打眼一看就是游客的樣子。
這女人很快就被那把泥金扇吸引住了,她拉著男友道:“這把扇子真漂亮,要是咱們把他買下來孝敬我爸,我爸一定龍顏大悅,說不準就待見你這個龜兒孫了呢!”
男友呲牙一笑,“是不錯啊,嘖嘖。”
女友分析道:“你看看啊,《春江花月夜》,我爸叫張春江,這名字合上了,老頭兒又愛吟詩作對,尤其喜歡這首詩,絕了!”
李凡一聽這話慌了,連忙快步走到對門兒的收銀臺,拿出錢包道:“付款,刷卡!”
店員愣了一下,“您要哪款?”
李凡向對門兒那對情侶的背影挑了挑眉,眨了眨眼,示意了一下店員。
可是,你這一套面部表情,隔著墨鏡口罩誰也看不到啊。
店員淡淡一笑:“李先生,您究竟要哪款啊?”
李凡聲音壓得極低,趕上做賊了,“《春江花月夜》那把泥金扇,快快,收賬。”
店員點了點頭,剛拿出POS機,就聽對門兒傳出女人的聲音,“店員兒,把玻璃門打開,我們看看這把《春江花月夜》。”
店員抬頭道:“不好意思啊,女士,這位先生要付款了啊。”
“啊?”女人快步跑了過來,道,“老弟,能不能讓給我們。”
李凡搖了搖頭,歉意地道:“我真喜歡啊!”
“你再挑挑別的,可能還有更喜歡的呢!”
李凡再搖頭,“姐姐,真沒了。”
這時男友也過來了,他道:“小兄弟啊,你這只是喜歡,但是這關乎于我們后半生幸福啊,找件兒稱心的禮物送岳父挺難的,尤其是文化人挑剔多,你再挑挑其他的,幫大哥一個忙。”
李凡無奈地道:“真不成,不好意思哈。”
女人豪氣地道:“這樣,老弟,這店里你再挑一把,姐姐送給你,這把讓給我們,這總成了吧?”
“我看一圈兒了,就喜歡這把。”
“你這人,”女人一皺眉,有些急了,翻開錢包道,“多少錢,我付款。”
李凡把卡往過一丟,“刷我的卡!大姐,總得有個先來后到吧?”
“誰看到你先來了啊?啊?”
李凡面色一沉(沉不沉他們也看不到),冷言道:“你總得講理吧?”
女人叉腰道:“你總得講點兒人情世故吧?就一把破扇子至于么?對你沒什么,但對我們很重要的。”
李凡氣樂了,“我和你有什么人情世故?”
要是自己默默無聞的話,李凡可能就往死里損她了,百分百問她“我和你有什么人情世故?是我睡過你啊還是被你睡過?”,但名人了,不能這么說話。
“你!”女人臉騰地紅了,指了指他,被噎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在一邊看熱鬧的賈蕓終于說話了,她拿起桌子上的信用卡,拉了一把李凡道:“咱讓給這兩位朋友吧!”
“啊?”
“人家看樣子要結婚了,人家這是喜事兒,咱再挑挑。”
“啊?”
男人見狀,笑道:“還是這位女士開明,多少錢?”
店員道:“18萬整!”
男人瞬間瞠目結舌,呆若木雞,額角浮現出了一層細汗。
這時女人突然捂額,“氣死我了,這孩子氣死我了,老公,心臟疼。”
男人連忙扶著女友,道:“消消氣啊,咱下樓去給你吃藥啊。”
說罷,男人攙扶著女友便向樓梯口走去。
“先生,這扇子你們還買么?”
“買,等著我啊,千萬等著我,我錢包在樓下車里呢。”
噔噔噔,腳步聲很快消失了。
賈蕓笑道:“付賬吧,還等什么呢?”
李凡搖了搖頭,“你不是答應讓給人家了么?”
“放心吧,他不會回來買的。”
李凡皺眉道:“你這么確定?”
店員在一旁笑道:“樓下不可能停車,咱們秀景街是不許車輛出入的。”
哦,這是逃跑了啊!
李凡成功地收下了這把《春江花月夜》,心情非常興奮,又到樓下買了兩把空白紙扇。
樓下的紙扇就沒有那么貴了,是面向普通消費者的,李凡的這兩把也才2000左右。
收下這兩把扇子,樓上老板準備好了筆墨紙硯,幾個人圍在李凡身邊,但見他提起毛筆,浸染墨汁,揮毫而下三個大字。
那字體寫得宛若浩蕩奔涌勢不可擋的黃河之水,又如振翅疾飛搏擊蒼穹的雄鷹,雄健灑脫,遒勁奔放,漂亮極了。這三個字是:我帥么?
眾人立即暈倒一片。
待墨跡干了之后,翻過紙扇,李凡又題四個大字:快說我帥!
眾人又暈。
李凡不好意思地解釋了一下,這是以后我節目中要用到的梗,提前被你們知道了,哈哈。這可不是我本意啊,真不是我本意!
賈蕓嘴唇往下撇,眼皮往上撩,“呵呵!”
離開秀景街,回到賓館后,李凡小心翼翼地端著這把泥金扇端詳了好幾個小時,愛不釋手,這傳統手工藝真是絕了。
不過這些手工藝傳承也是一個大問題,現在的繡娘年齡都偏大,年輕一代愛學的比較少,這手藝是靠大量的時間和經驗積累出來的,成材太慢了。
李凡決定再有時間的話,去拜訪一下這些民間大師們,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壓箱底的寶貝兒。
次日早晨,坐高鐵趕往南靖市的時候,李凡還在想著這18萬的數額呢,不過賈蕓卻笑他看不透事物的本質,說他那不叫花錢,而叫賺錢。
李凡不懂,問她為什么,賈蕓笑道:“你只要在扇子上題上了你的名字,以你現在正常發展,等你歸西之后,這就是歷史文物啊,澤被后人啊!”
李凡白了她一眼,不過又覺得好有道理啊。
高鐵下車后,早有《最強大腦》欄目組的工作人員等著他們呢,女助理見到李凡后,那雙眼睛里布滿了Blingbling的小星星,尤其是李凡手里還攥著一把紙扇,那書生之氣更是如陣陣春風拂面而來,太有氣質了。
女助理邊向李凡介紹節目規則邊犯花癡之際,突然間便見李凡“啪”地一聲甩開了紙扇,上面浮現出三個漂亮的字體:我帥么?
女助理噗嗤一下笑了,她看了一眼面色嚴肅的李凡,萬萬沒想到在卷卷的書生氣之下,竟然藏著一個砰砰跳動的逗逼的心。
這時,突見李凡猛然轉了一下扇子,另一面是四個字:快說我帥!
眾人齊道:“你帥!”
李凡心中有數了,這個包袱,在舞臺上能摔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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