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的李凡談詩論道,金句頻出,臺下的學生持續懵逼中。
在座《博雅杯》150名學員自然都是天之驕子,智力和學識超越同齡人不少,按理說,李凡的《詩詞論》放在他們面前仔細研讀的話,大都也能領悟個七八成,但李凡現在是在口述,這個速度學生們根本就跟不上他的節奏。
他們剛覺得這句很有意思,可還沒來得及仔細思量呢,人家李凡早闡述之后的內容了。
所有同學聽得云里霧里的,而在座的教授們則聽得有滋有味。
各位教授畢竟讀過第一稿了,而且還反復地研讀過,所以說,他們更專注在李凡還會說出什么新的觀點和句子。
臺上:
“義貴圓通,辭忌枝碎!這里,我的意思是…”
臺下:
眾位教授暗暗點頭,說得對,是這個意思。
他們耳朵已經豎起來了,手非常癢癢,總想拿起桌子上的筆在本子上寫那么幾筆,但又覺得自己是教授啊,聽個學生講述論文還記筆記?
不紀錄下來吧,的確有些句子說的很凝練漂亮,字字璣珠。
臺上:
“志足而言文,情信而辭巧。這句話我所言是內容與形式的完美統一。這無論作詩詞還是寫作,都應當遵循的基本原則。舉個例子…”
臺下:
文學院院長還是忍不住了,崔勇年提起鋼筆,將“志足而言文,情信而辭巧”這句快速紀錄下來。
其他教授見狀,也都悄悄提起了筆,偷偷摸摸的感覺,仿佛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博雅杯》的這場會議歷時很久,終于開完了。
會散,李凡來到禮堂旁的會客廳,幾位教授都在那等著他呢。
“我覺得你的改稿作品,又精進了一些。”崔勇年道。
李凡笑道:“老院長,還有不足,尚需改進。”
“這么小的年紀就有如此過人的見解,精辟的理論以及驚人的辯證能力,這可不是光書得多就可以的。”
諸葛云道:“李凡,能不能把你的新稿子復制給我們一份兒,我們幫你把把關,有問題的話,后天咱們飛春城的時候,在研討。”
李凡道:“各位老師嚴重了,還請大家不吝斧正。”
接過優盤,李凡將之插在電腦上,《詩詞論》“嗖”地傳了過去,諸葛云臉上露出了一絲淘到寶貝的笑容。
又給其他幾位教授發了郵件后,李凡才告辭,回到寢室。
因為是一座上了歲數的老建筑,里面也沒重新大改過,又沒有澡堂,李凡提著浴筐和幾個同學來到了學校公共澡堂。
洗刷刷洗刷刷,越洗越餓。
他和同學們談論著詩詞鑒賞的問題,談著談著,話題跑偏了,大家開始只談論女詩人女詞人,再談論一會兒,更進一步,談論起如何泡女詩人,從古代聊到了現代。
“瀟瀟不錯啊!”
“詩寫的好,人也漂亮,要是把瀟瀟泡了,是不是很爽?”
“別在那做夢了,這一個月咱們見過瀟瀟幾面?瀟瀟估計都不認識你是誰,不過,把老師泡到手,想想真美啊!”
李凡錯愕地看著他們,“咱們不談詩了?”
其他人抱怨道:
“李班,天天文學天天詩詞歌賦,咱們什么時候換換腦袋啊,搞個泡妞活動什么的,和女寢互動一下,增進一下革命友誼!”
“對啊對啊,我覺得是這個道理,而且,咱們還得和其他班級的女生們做個聯誼活動,不和自己班級的女生聯誼!”
“有道理,自己班的那幾個女生都看膩了!”
李凡想想,也不是不可以,于是決定從春城回來的時候,搞一個活動,讓大家從文學中抽離出來,浪漫浪漫。
洗澡完畢,李凡打開衣柜,手機里面有一條信息,是那個圖書館的管理員陸丫丫發來的,只有幾個字:出來聊一聊。
李凡回復之后,看了片刻電視,不多時,短信再來。
穿好衣服,李凡又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發型,單刀赴會。
聊什么李凡自然知道,還不是王蘭的事兒?
王蘭自從在圖書館見了李凡一面之后,基本陷入到了單相思的嚴重疾病中,即便李凡已經明確表示了自己目前不想談戀愛,暫時對女人沒興趣,但沒用。
您猜王蘭說啥?她說她要用女性的溫柔將李凡體內的荷爾蒙刺激出來,她說她是藥引子。
李凡聽到這話的時候,頭皮發麻,雞皮疙瘩滿身,瞬間覺得頭上天雷滾滾,好雷人啊!
李凡對待感情最擅長冷處理,不搭理你就算了,基本上大多數女生因為心里受挫面子上掛不住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雖然這個社會,女追男也非常普遍了,但女孩子畢竟還是臉皮薄的多,冷拒一兩次后,也就默默退了。
不過這個王蘭,有些棘手。
李凡走出澡堂,但見陸丫丫此時正拉著一支柳條發呆中。
陸丫丫很會穿著打扮,上身是OL風格的職場白色襯衣,下身著一條及膝的黑色包臀裙,腳下一雙半截高跟鞋,周身上下洋溢著一股濃濃的職場味道。
陸丫丫的丹鳳眼長得恰到好處,和臉型額頭等搭配得很巧妙,如果眼梢在往上吊那么一點點,就變丑了,漂亮和丑之間往往就那么淺淺的一道溝壑而已,她比較幸運。
這姑娘無論從氣質還是穿著上,都顯得利落干練。
“丫丫姐,你這是混紅塵去了?”李凡開了一句玩笑。
“嗯,到一家新興公司實習幾天。知道我找你干嘛么?”陸丫丫松開手里的枝條,凝重地看著他。
“知道,替我和王蘭說,不可能的事情,就不用努力了。”
“好,我知道,你繼續冷處理,接下來的交給我,好,我走了。”
這就完事兒了?說兩句話就走人?
不過細想也是,以李凡過人的天資,一個平庸無奇的京大女生怎么能吸引得了他呢?根本就不配嘛,這個陸丫丫自然也知道這個理兒。
望著陸丫丫漸漸遠去的背影和非常有節奏感的扭動中的臀部,李凡不得不感慨這種包臀裙絕對是天才的作品,將女性優美的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
一陣手機鈴響,李凡接通,是顧亞婷的。
“干嘛呢你?”
李凡道:“看美女呢。”
“你倒挺老實啊,愛上人家了吧?”
李凡撇嘴,“我想啊,要是這套衣服穿在你身上,嘿嘿,還有可能。”
“別嘴貧了,她找你干嘛?”
“啊?”
李凡扭頭,只見顧亞婷正在不遠處盯著他看呢。
這劇情有點兒狗血啊,這么巧合?
李凡放下電話,招了招手,走了過去,“你們寢室不是有浴室么?”
“我聽你們寢室人說你來洗澡了,我特意來找你的。是不是撞了你的好事兒?”顧亞婷漆黑的眸子盯著李凡一眨不眨,仿佛能從中窺探出軍情一般。
“別鬧,和你說過的,陸丫丫和那個王蘭是閨蜜。”
顧亞婷望著那個漸漸消去的背影,努了努嘴,道:“挺漂亮的嘛。”
“嗯,挺漂亮,但不及你1/3,”李凡仿佛在搞科研一樣,皺了皺眉,道,“不對不對,我糾正一下,不及你1/3.1415926!”
顧亞婷被逗笑了,“李凡,真搞不懂你,你有時候嘴真甜,但有時候我真想拍死你!”
李凡“切”了一聲,“拍死我你舍得啊?”
顧亞婷聞言粉面微紅,不過李凡這是排比句,“京大的女生舍得啊?天下的女同胞舍得啊?天下的男同胞…男同胞就算了。”
顧亞婷面色恢復如初,“好啦,找你有正事兒,我聽了你的《詩詞論》后,決定利用本姑娘的寶貴時間,給你批改批改,找個地方聊聊。”
“我沒吃飯呢,去食堂吧,你請客。”
顧亞婷皺眉,“李百萬,你讓我請客?你這么有錢,你太摳了!”
“妹子,那是我娶媳婦錢,揮霍沒了娶你啊?娶你就慘了,現在不得多攢點兒錢娶個好媳婦?”
一腳過去。
“就像姑奶奶會看上你似的。”
食堂,李凡和顧亞婷找了一處犄角位置,談論起李凡的那篇《詩詞論》。
沒談兩句,顧亞婷的話鋒一轉,“你說那個王蘭再騷擾你怎么辦?”
李凡微微沉眸,“不至于,我覺得陸丫丫能搞定,陸丫丫感覺有幾把刷子。”
顧亞婷向前傾身,道:“那陸丫丫要是以后騷擾你呢?”
“誒,按你的想法,是不是每個認識我的女人都得騷擾我?我發現你這人有疑神疑鬼的毛病,要是以后誰不幸和你泡一起,你準是醋壇子。”
“你才是醋壇子呢,我這是作為你堅定的戰友,替你考慮。”顧亞婷雙肘支在桌子邊緣,兩手捧著微微發燙的面頰。
李凡見到飯菜便一切都可以忽略掉,他用勺子舀著酸甜的柿子湯,美滋滋地喝著,一副享受的表情。
顧亞婷繼續道:“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好主意,讓你擺脫王蘭的騷擾。”
李凡頭都沒抬,專心致志地喝湯,“你說說。”
顧亞婷眼光閃動,“本姑娘借你當一會兒女朋友用用,然后在她們女生寢室樓下面逛一逛,讓陸丫丫想辦法讓寢室里的王蘭看到,用本姑娘的美麗來震懾她,碾碎她的自信心。”
李凡笑噴了,菜湯噴一桌子,“大姐,能不能別這么狗血,你電視劇看多了吧?太老套了,還用你的美麗震懾人家,你替自己吹牛真狠得下嘴啊!”
顧亞婷猛然站了起來,面沉似水,一言不發,轉身便走。
李凡起身一把拉了回來,“開玩笑啦,別認真啊。”
“我在這給你出主意想辦法,你說我狗血,我這把自己都豁出去了,你不得感恩戴德啊?”
“好好,我錯了!”李凡掃了一眼顧亞婷的飯碗,一口沒動,“你這么半天也沒吃飯啊,不餓啊?”
“沒心情,白眼狼!”
狗血是真狗血,不過李凡此時竟然覺得這是一個蠻好的手段,兩個人從那寢室樓下并肩而過,這讓王蘭看到也就徹底死心了。
李凡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今天的智商情商和顧亞婷一樣,全面崩盤。
李凡這枚國民大帥哥,追求他的女生自然不少,但他很少關心追求者是不是傷心流涕什么的,不是因為他心如堅石,而是實在精力有限,和她們扯不起。
她們要的是愛情,李凡想擁抱的是廣袤的未來。
不過,一向以對待感情冷處理的李凡,竟然想主動上演一場腦殘劇,不知道他今天犯了什么邪,不知道顧亞婷犯了什么邪。
李凡道:“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可以試一試。”
“好啊,出于人道主義關懷,本姑娘幫你。”
李凡看了看顧亞婷滿滿的飯碗,道:“要不你先補充一下體力,一會兒人家要是拿出拖把下樓,你好跑路啊。”
“你這么一說我還真餓了!”
顧亞婷端起飯碗,味蕾大開。
這是一個寧靜得沒有一絲風動的夜晚,已經深夜,通往京大C區女寢樓群的林蔭小路上,幾乎見不到女生的倩影。
這里很陌生,對李凡來說陌生,顧亞婷也陌生,這個女寢C區在京大后院的角落里。
兩個人肩并肩走著,李凡總覺得差點兒什么。
顧亞婷則伴在他身旁,雙手垂在裙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李凡閑聊,沒什么語言邏輯。
差點兒什么呢?哦,知道了,李凡想到這將左手掌攤開,道:“做戲要做足,來吧美女。”
“干嘛?”顧亞婷黑眸里滿是天真無邪。
“麻溜的,裝什么裝!”
那只粉嫩的柔荑輕輕墜入細長的手掌中,顧亞婷道:“便宜你小子幾分鐘,回到寢室我還得用雙氧水消毒,哎。”
李凡那么輕輕一握,一股細膩溫潤的觸感直沖大腦皮層,他心底不禁顫了一下,心跳陡然加速。
“李凡,你真沒談過戀愛?”
“沒、沒、沒啊!”
“哦!”
繼而長時間的沉默,這段通向C區的林蔭小道上,兩個人越走越緩,越走越靜。
昏黃的路燈拉拽出的兩個影子彼此靠攏,漸漸地,舒緩地,浪漫地…
前面開闊的場地越來越近了,兩個人的心里越來越不安,長長的沉默有種讓人窒息的感覺,心跳陡然加快,又要想方設法按住它,呼吸很急促,卻又要控制這份本能的反應,好想一個人大口大口地喘一會兒粗氣。
“你做指甲了?”長長的沉默后,李凡沒話找話道。
“嗯!”
簡短的回答,又換來了新的一輪局促的沉寂。
昏黃的燈影下,顧亞婷本來潔白粉嫩的肌膚變得略顯朦朧起來,面頰仿佛含羞的牡丹一樣,芳艷過人。
有一種清淡的香氣涌入李凡的鼻孔中,似乎有種蠱惑人心的魔力,李凡輕輕地嗅著,竟有些意亂神迷,“你用的什么洗發水?”
“雨菲兒。”
林蔭小路終于要到盡頭了,觸目所及,開闊的場地上,有個別的人在那里談笑風生。
輪滑的聲音也漸入耳內,熟悉的紅塵再次滾滾撲來。
李凡突然松開顧亞婷的手道:“媽啊,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兒,我現在也算半個名人了,咱們這計劃不行啊,不是腦不腦殘狗不狗血的問題了,咱們這樣一出現在女寢面前,百分百上新聞啊!那就壞菜了啊!”
顧亞婷僵楞在原地,一言不發,直接把李凡嚇傻了,“誒,誒,小妞,怎么啦?”
一甩秀發,顧亞婷轉身便走,“那你自己想辦法吧!”
“你生氣了?怎么啦?”李凡快步趕上。
顧亞婷突然停住步伐,“不想和你說話,撒由那拉!”
李凡跟在身后,悠悠地來了一句,“你不愛國!”
顧亞婷雙目噴火,“滾蛋!這回愛國了吧?”
“誒,你這是鬧哪樣啊?怎么說翻臉就翻臉呢?”
跟了一路,李凡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沒換來顧亞婷一句回答,最后只好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寢室。
想不太通,自己明明是怕上新聞惹麻煩,這是什么情況?
晚上給顧亞婷打電話,不接,發短信,不回。嘿,瞧把你慣得啊,再嘚瑟信不信拿個大喇叭到你們女寢樓下喊一通?
不理自己就算了,李凡清空腦袋,打開筆記本,開始寫一篇散文。
女寢。
顧亞婷穿著睡衣,一邊兒啃著蘋果一邊兒翻著雜志,寢室的姐姐妹妹們則在一旁八卦著。
“行啊,亞婷,連李凡的電話都不接,整個女寢也就你有這資格和本事。”
“亞婷,你怎么生這么大氣啊?”
顧亞婷狠狠地嚼了嚼蘋果,“你們說氣不氣人吧,他嫌棄我,他竟然嫌棄我,這是怕上了新聞,我影響他名聲啊,影響他國民文化偶像的個人形象啊!”
“你想多了吧?”
“我覺得帥李是怕麻煩,你也知道,網絡上要是見到你們牽手的照片,那就想洗脫都洗脫不了了,估計會給你們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再說,你們好曖昧啊?”
顧亞婷道:“我這是舍生取義,幫他一把,不叫曖昧。”
“我看你是喜歡上他了!”
“我覺得也是!”
顧亞婷揮手道:“去去去!哪涼快哪呆著去,你以為我像你們那么花癡啊!”
眾女撇撇嘴,各忙各的。
她身旁的手機不再有鈴聲了。
她一邊看書,一邊時不時地瞥一眼墻角的手機,可一直不響。
半個小時過去了,書本機械地翻了20多頁,可是一點點的內容都沒印到腦袋里,心意煩亂。
鈴鈴鈴!
手機終于響了,她拿起手機,是媽媽打來的,心里莫名地一沉。
“閨女,你怎么感覺很失落呢?”
失落的情緒一直困擾著她,心里亂七八糟的,是夜,難以入眠。
自己不會真喜歡上那小子了吧?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要嫁的男人,那必然英氣襲人(李凡具備),有高遠的人生理想(李凡具備),他最好還可愛一些(李凡好像也具備)…
蒙著夏被,顧亞婷將手機屏幕點亮,心中默念,“正面是喜歡,背面是不喜歡,走你!”
略略用拇指一彈,手機脫手后打了幾個滾兒,落在被子上,結果是背面。
我就說嘛,不可能喜歡上他的嘛。不過一次可能不準,再試一次!
再試一次?
姑娘,你到底是想要正面還是想要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