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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恥辱定約

  裴旻從公孫幽的手里接過情報,細細的觀看。

  看了一遍,又看一遍!

  這連看兩遍,裴旻都沒有發現明顯的紕漏。

  不得不說李亨面對李林甫、楊國忠的阻擊,還能夠能夠當上皇帝,并且成功架空軟禁李隆基,還是極有能力的。

  從這一連串的事態發展來看,李亨這個最大受益者幾乎處在一個被動狀態。

  蠢事,殺頭的事情他壓根不沾邊。

  跑,是李琰這個皇帝自己膽小;造反是因為吉溫殘害安思順;兵變的也是朔方軍,怎么看都跟李亨這個最大受益人沒有關系。

  李亨登基為帝,完全是處于一個被迫被動的情況。

  要是沒有歷史上李亨發動馬嵬驛政變這個例子,裴旻都覺得自己有給他騙過去的可能。

  但因歷史上的前車之鑒,裴旻本能的認定此事必然與李亨有關系,帶著有色眼鏡來找問題,還是察覺出一點點的貓膩。

  李亨官拜忠王,領朔方大使、單于大都護,當然他這個朔方大使跟裴旻的不一樣。

  李亨是屬于遙領性質的,對于朔方沒有統屬的權力。但就算走個章程,李亨手上也有朔方將官的名單。

  安思順在朔方深得人心,李亨野心十足,指不定在他被害事發的時候,李亨已經暗中與朔方軍聯系上了。

  裴旻沒有在此事上深究,不管李亨是主動,還是被動,只要自己這個輔政大臣不承認,他就不具有合法地位,自己隨時隨地都能給他拉下馬來。

  東方的叛軍才是真正的對手…

  裴旻突然連想到,這個道理自己明白,李亨想必也清楚。

  為了保住自己是皇位,他必須在短時間內證明自己,證明自己比李琰更強,比李琰更適合。

  怎么證明?

  還有比平定內亂更好的方式嘛?

  這皇位在李琰手上,天下大亂,叛軍長驅直入,直抵長安,而他李亨即位之后,整頓兵馬,剿滅叛軍,收復失地。

  孰強孰弱,一眼可見。

  真要到那個時候,李亨將會民心所向。

  那個時候,即便是自己這個輔政大臣有權力置疑李亨來路不正,也未必能夠得到文武官員與百姓的支持。

  念及于此,裴旻知道自己必須盡快的抵定局勢,不能讓李亨搶這個先。

  誰先打響平叛的第一戰,誰就握有大局的走向。

  裴旻笑著看著自己的賢內助:“將叛軍的最近動向那給我看看!”

  公孫幽將資料遞上。

  裴旻細細看完,若有所思的道:“看來叛軍并不重視長安嘛,相比長安,他們似乎更加在乎潼關。是想用潼關抵達我的大軍,還是阿拉伯的?要是我沒有猜錯,那個張康應該是用關中、隴右、河西三地為代價,勸說那頭獅子出兵!”

  朔方、靈武!

  李亨身披著龍袍,接受著朔方軍與部分官員的參拜。

  終于坐上這個位置,李亨志得意滿,意氣風發,高聲道:“諸公,我大唐建國百余年,征伐無數,自太宗皇帝起,至先皇至,屢創輝煌,威震四夷。而今宵小為禍,朕臨危受命,不求成就偉業,只愿以此身軀,與叛賊決一死戰,決不妥協。”

  他說的是意氣風發,雖是陳詞濫調,但與李琰聞風而逃,顯然有一個鮮明的對比。

  “為了與叛軍一戰,朕特命京兆牧、榮王琬為兵馬大元帥,指揮三軍,以戰叛軍。”

  李琬大步站出來領命,他是李隆基的第六子,溫文爾雅,文采不凡,此刻受命為兵馬大元帥,也是神采飛揚,風姿非凡。

  “另外南方南詔一直有死灰復燃的痕跡,為防他們趁我朝全心抵御叛軍之際起兵反叛,特命劍南節度使哥舒翰為六詔大都督,統御六詔軍政要務,功拜特進、鴻臚員外卿,特賜蜀國公。”

  他說著又看了自己的心腹皇甫惟明一眼,道:“皇甫忠勇持重,可擔當大任,任命你為劍南節度副使,與哥舒翰處理六詔事物期間,負責劍南軍務!”

  哥舒翰雖不是裴旻的人,但卻是裴旻一手提拔的。

  李亨最不信任手握重兵的將軍,對于他這個外人,自是想方設法的奪他權。

  何況劍南有兵四萬,若能握在手中,朔方軍、劍南軍,再加上從長安逃散過來的中央軍,已經擁有不小的力量了。

  不過李亨對于局勢還是看的很清楚的,目前為止,他麾下真正能戰的只有朔方一軍,從長安跟隨皇駕潰逃而來的兵卒,士氣底下,很難形成有效戰斗力。

  僅靠朔方一軍,顯不足以對付強盛叛軍。

  頓了一頓,李亨繼續道:“韋卿,你立刻出使回紇,邀請他們出兵一并阻擊叛軍…”

  他口中的韋卿是韋堅,兗州刺史,長安令,以干濟聞,同時他還是李亨正室韋妃的堂兄。

  有了這層關系,李亨自是將最關鍵的任務交由他去處理。

  李亨讓韋卿帶了大批的珠寶隨行,想著裴旻多次借助回紇、葛邏祿的力量破敵,自己以大唐皇帝的身份邀請回紇出兵,應該無大問題。

  回紇在北方建立汗國,實力強盛,擁有十萬精騎,得回紇相助,區區叛軍又算得了什么?

  他想法很好,但結果顯而易見。

  回紇可汗承宗毫不猶豫的聚集了李亨出兵的要求,借口用的很直白:去年風雪漫天,草原牛羊凍死無數,無力相助。

  話外之意,也就是說只要給足好處,還是可以考慮出兵的。

  李亨得到了韋堅的回報,氣得面紅耳赤:“朕聽說裴旻當年一紙書信,嚇的承宗寢食難安,退避三舍。朕是大唐天子,所說言語還比不上他一個大臣?”

  韋堅也是一臉無奈道:“回紇可汗的態度很是堅決,我們送過去的大禮,他們丟垃圾似的退了回來,根本就看不上。”他說道,長嘆道:“陛下,回紇是狼,不喂飽他們,怕是很難叫動他們。”

  李亨胸口起伏不定,自己這個皇帝的位子來路不正,想要坐穩,必須要在短時間內干出成績,僅靠朔方軍根本做不到,回紇援兵,必不可少。

  鐵青著臉,李亨一字一句的道:“你再去一趟,就說克城之日,土地、士庶歸唐,金帛、子女皆歸回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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