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鉷給推倒在地,登時怒發如狂,但聽王小白的高喝,頓如一盆冷水淋頭,原本氣得通紅的臉,變得有些扭曲,甚至帶著一股異樣的白皙。
裴旻,怎么會在這里?
突然他想到一個自己一直忽視的問題,或者刻意不去想的關鍵。
裴旻就是樂營將,整個梨園的二號人物。
雖然他長時間不在這個崗位上,但很顯然李隆基壓根沒有撤他的意思。
至始至終梨園只有過三個樂營將,一個是鐵打不動的裴旻,一個是李龜年,還有一個是早已涼透的黃幡綽。
裴旻出現在梨園那是理所當然的,相反的他沒資格站在這里。
想著王小白的話“指點阿蠻姑娘舞技”,王鉷滿嘴不是味道。
謝阿蠻是什么人?
梨園第一舞姬,放眼天下也沒有幾人在舞蹈這方面勝她,還需要裴旻指點?
不指點舞技,還能指點什么?
他已經將謝阿蠻視為自己的小妾了,想著謝阿蠻可能在這個凌波樓里與裴旻胡天胡地,大有一種腦袋上綠油油的感覺,嫉恨交加。
但是即便胸中有萬千怒火,王鉷也宣泄不出來。
現在這個廟堂上他王鉷不敢得罪的人只有兩個,裴旻恰恰是其中之一…
看著門神一樣的兩名護衛,看著面前錦繡的凌波樓。
王鉷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腦袋上都要冒煙了。
最終…
王鉷一甩袖子,從牙齒里蹦出了一個字“走!”
他來的風風火火,生怕別人不知今天就是他的大好日子,但走得卻是灰溜溜的,就跟夾著尾巴的狗一樣。
而凌波樓里,裴旻斜側著身子,一手靠著案幾撐著腦袋,一手抓著洗干凈的葡萄,看著面前的謝阿蠻跳舞。
之所以來到梨園是因為收到了謝阿蠻的求救信。
新的線索還未得回報。
裴旻突然受到了一封來至于梨園的信,信中將王鉷糾纏她,威脅她,甚至定下了期限迎娶。
裴旻本不想那么早的就跟王鉷起沖突,但是賀知章的事情,改變了裴旻的態度。
萬一等下去,沒能及時了解賀知章為何如此的緣由,導致自己的老哥哥真的已死殉節,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與其落入那般境地,不如先更王鉷交交手,試探試探雙方的反應。
沒有猶豫應約而來。
這幾年不見,裴旻發現原來那個貪吃的小丫頭越發的水靈了。
童顏楊柳腰,細眉大眼長發飄,這要是到了后世妥妥的宅男女神。
尤其是此刻見她跳凌波舞,那妖嬈風姿,即便裴旻也大感驚艷,看的興致高昂。
這欣賞美女,算得上是男人的權力。
謝阿蠻也跳得極為認真。
凌波舞最大的特點就是輕柔飄逸,柔軟的舞姿,輕盈的舞態,似空中浮云,又似晴蜒點水,正所謂“凌波微步襪生塵,誰見當時窈窕身”。
謝阿蠻完美的展現了凌波仙子在波濤上起舞的意境。
只是起舞的凌波仙子時不時的媚眼飄飄,好似放電一樣。
相比面貌平庸的王鉷,英俊帥氣的裴旻顯然更人討人歡喜。
不僅僅是現代,古代也是一個看臉的社會。
何況裴旻并不只有一張臉…
裴旻也是此道好手,雖然長時間未練,可家中常與嬌陳、公孫幽有過這方面的交談,看著謝阿蠻的表演,發現謝阿蠻此刻的舞技已經有了極高的功底,幾乎可以與公孫姐妹相比了。
作為與公孫大娘、楊玉環齊名的三大舞姬,謝阿蠻果真名不虛傳。
一曲舞畢,謝阿蠻抹去了額角上的汗珠,快步來到近處熱情的拿著酒壺給裴旻斟酒。
裴旻接過酒盅一飲而盡,笑道:“好酒,醇香中帶著一股藥香,是竹葉青。但與一般的竹葉青不同,尋常的竹葉青,要不藥香改過了酒香,要不酒香遮掩了藥香。而這酒既將汾酒的醇香體現了出來,也不失藥酒的風味,價值不菲吧…”
謝阿蠻笑道:“是阿蠻特地托人去山西重金求購來的,專門為樂營將準備的,陛下來了都不給他喝呢。”
裴旻示意謝阿蠻給他再次滿上,說道:“就看在這酒的份上,王鉷的事情,我給你擋下了。”
謝阿蠻惆悵道:“只是看酒啊?”
“那你以為呢?”裴旻笑著起身說道:“我去找張野狐聊兩句,身為樂營將,重要了解一下,現在梨園的情況。”
剛剛在看謝阿蠻跳舞的時候,裴旻已經聽到了屋外的動向了。
說實話他還是很期待與王鉷硬碰硬的斗一場。
看看是他這個當紅辣子雞厲害,還是自己更勝一籌。
卻不想等了許久,外邊反而沒聲音了,心底明白,定是王鉷認慫撤了,心底失望之余,也多了幾分忌憚。
他不動聲響的出現在凌波樓就是要掃王鉷的顏面,卻不想他居然強行忍住了,展現了極好的城府,顯然能夠看清楚局勢,知道此刻動手于己不利,也不是易于之輩,得小心對付。
“跟我說說,那個王鉷是什么表情,將他出現的時,與離去后的情況都細細說來。”
聽王小白居然將王鉷推倒在地,不免有些意外的看著他。
王小白尷尬一笑,“屬下實在想不到那家伙看著挺壯碩的,那么不堪一擊,一推就倒了。”
裴旻若有所思的將這王小白…
王鉷氣沖沖灰溜溜的離開了梨園,看著身后百余人的迎親隊伍,只恨不得找一個地窖鉆進去。
太憋屈了!
王鉷自從得到李隆基親睞之后,還是第一次受到這種奇恥大辱,那種感覺實在難以忍受。
想著裴旻有可能在凌波樓跟自己的“女人”胡天胡地,自己卻當了縮頭烏龜!
這天下還有比這更加羞辱的事情?
此仇不報,枉自為人!
他想著自己給一個無名小卒推倒在地,心底突然一動,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加快了回府的腳步。
回到自己的府邸,正好自己的弟弟王焊在府上尋他有事,不等王焊開口說事,他直接拉著自己的弟弟走到一個高處,說道:“來,推我一把,我要摔破腦袋,摔得嚴重一些…”
王焊一臉傻逼的看著自己的兄長,只覺得自己兄長的腦子秀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