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赫塔巴豪勇非常,一揮手直接領著兩千騎兵迂回著進入戰場。
此刻喀布爾河這邊的唐軍已經退上了唐橋,在橋上阻擋著阿拉伯軍隊的追擊。
唐橋之所以以唐命名,正是唐朝特地派工匠修葺的。
高宗年間,唐王朝的疆域西臨里海,唐橋就是這個時代建造的。
唐橋很是寬闊,可以容納十馬并行。
但面對數以萬計的兵卒,卻顯得無比擁擠。
唐軍以橋固守,阿拉伯一時半伙也攻不上去。
卡赫塔巴的騎兵擁擠在外,眼瞧著唐軍將絞車弩越拖越遠,心底急如火燒。
實在等候不住,直接棄馬,從身旁兵卒接過鋼盾,推開人群,擠上了前線。
“真主安拉庇佑的兒郎們,隨我一起碾碎面前的賊人…”
他咆哮著健腕一沉,一斧子向前劈砍了過去。
戰斧無堅不摧,所到之處,一股強大勁力透鋒而去,登時有三人往后栽跌,倒斃當場。
手中的鋼盾向前一頂,直接撞倒了一人,手中戰斧精芒電閃,迅疾無倫的劈出一刀,登時又有三敵仰跌斃命。
卡赫塔巴勁力過人,手中戰斧威力又奇大,一個劈砍往往能夠將數人砍翻在地。
唐軍展現出了十足的勇悍,他們一步不退的固守著唐橋。
但是阿拉伯的雙手劍士顯然不論是戰斗力還是經驗都更勝一籌,尤其在卡赫塔巴的率領下,就如一柄重錘,一下接著一下地重重捶擊過來,雖然招法簡單無比,但卻著實難以抵擋。
堅守唐橋一步不退的唐軍卻如釘子一般,隨著抵抗之勢逐漸衰弱,正被鐵錘不斷地釘入土中。
唐橋最終失守!
阿布·穆斯里姆怕卡赫塔巴殺的興起,忘記主要任務,特別擊鼓傳訊,讓卡赫塔巴去搶奪絞車弩。
此戰他們的主要目的就是奪取唐橋的指控權。
目的已經達到,但若能夠奪取唐王朝的絞車弩,無疑是取得了最大的勝果。
為此阿布·穆斯里姆再次將兵馬調往了前線。
卡赫塔巴還真有些殺紅眼了,得到傳令之后,方才醒悟過來,左右一看找到了絞車弩撤去的方向,一招手侍從已經將坐騎送上。
卡赫塔巴領著麾下的騎軍朝著絞車弩的方向沖去。
“轟…!!!”
突然,驚天動地的巨響從身后傳來。
大地都為之顫抖。
緊接著成片的驚恐哀嚎。
卡赫塔巴莫名其妙,他憑借高超的騎術穩住受驚嚇的戰馬,回頭看去。
眼前的一幕讓他有一種靈魂顫栗的感覺…
在巨大的黑色煙霧下,原本完好無損的唐橋居然塌陷了,河岸兩邊無數兵卒倒在地上哀嚎。
喀布爾河中更有百余兵士在水里掙扎著,就如一只只落水的公雞。
什么情況?
怎么回事?
難道是真神安拉在懲罰他的子民?
卡赫塔巴也是阿拉伯軍制里訓練出來的奴隸戰士,他八歲就開始接受信仰洗腦,做軍事訓練,十五歲上戰場,至今二十八歲。
憑借著對神的敬畏,他悍不畏死,累積了一身功績,成為現在的大將。
面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卡赫塔巴本能的以為這是天罰,只有真神才有這能量。
莫名的恐懼,涌上了心頭。
便在這時,背后又傳來陣陣喊殺聲,卡赫塔巴轉頭一看,覺得心都冷了。
原本撤退的唐軍居然再次蜂擁的沖殺上來。
這一次他們帶著之前給壓著打的怒火,同僚戰死的悲憤,一下子全發泄了出來。
反而阿拉伯軍,唐橋莫名的爆炸塌陷,讓所有兵士都心生畏懼,士氣大跌。
又給唐軍團團圍困心生恐懼,實力已經無法完全發揮。
形勢完全逆轉…
喀布爾河的對岸還有九千,渡過唐橋的阿拉伯兵不滿一萬,而他們四周包圍著一萬三千左右的唐兵。
他們反客為主,紅著眼睛,在戰場上沖來殺去的,短短不過一刻的工夫,遍地堆積得都是阿拉伯兵士的死尸。
唐軍一邊沖殺,還一邊將阿拉伯往喀布爾河中驅趕,就跟趕鴨子一樣。
阿布·穆斯里姆一言不發的看著戰場,看著自己麾下的兵卒給當做豬狗一樣殘殺,臉色鐵青。
他一直留意著戰場的一舉一動,自唐橋下出現莫名的火光開始,他就覺得不對勁。
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唐橋已經給炸毀了。
四散的碎石與熱浪就如天罰一樣,一下子就帶走了幾百條性命。
唐橋炸毀的那一刻,阿布·穆斯里姆已經明白了一點,自己中計了。
從唐軍未能及時拆毀唐橋開始,到絞車弩的出現,整個就是一個圈套。
唐軍是故意不拆毀唐橋,唐軍是故意寄出了絞車弩,一切都是為了引誘他上當。
現今唐橋以毀,他空有足以扭轉局面的九千兵士,卻根本無法支援對岸。
“撤!”阿布·穆斯里姆從牙齒里蹦出一個字。
“為什么?”副將不解,帶著即便抗辯道:“我們還能救…”
“撤…”阿布·穆斯里姆再一次叫吼而出,轉身走了。
喀布爾河對岸的九千兵士,徐徐而退。
封常清再一次來到喀布爾河岸,看著喀布爾河里的一群落水雞鴨,又看了一眼已經退去的阿拉伯軍,同樣的發出了相同的感慨,“知進曉退,不簡單吶!”
而后看著未給淹死,猶自掙扎的阿拉伯兵,冷冷的說了三個字:“全殺了!”
弓弦震響,喀布爾河染成了紅色,一具具的浮尸往下游飄逸著。
這一戰唐軍殲敵一萬一,迎來了唐王朝、阿拉伯對決的開門紅。
不過唐軍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陣亡三千兩百余數,一萬五千兵士幾乎大半帶傷,足見此戰慘烈。
“封節度!”
一將快步來到封常清的面前,“裴國公來了!他領著大軍已經到了烏仗那國,請你過去相見!”
封常清精神一震,笑罵道:“什么裴國公,記住了,要叫裴帥。現在裴帥是安西都護府大都護,我們都是他麾下的兵。”
封常清是裴旻一手帶出來的,從一個牧奴,到現在的節度使,對于裴旻是發自內心的敬愛,永遠將之視為自己的上司。
“你且去準備,我將這里的事情安排妥當,立刻動身去烏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