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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摩詰,研磨

  南北夾擊的戰略告吹,裴旻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重新擬定新的戰略。

  也虧得裴旻深知兵無常勢,水無常形的道理,并未有死板的將勝負手定在一點上。

  還有第二套、第三套乃至于第四套方案。

  但無可厚非的是,他的第一套方案是最對他胃口也是最完美的。

  只是…

  事已至此,裴旻也不計較得失了,往前走才是正途。

  不過第二套方案畢竟是退而求其次之法,會有諸多潛在的問題,需要一點一點的解決。

  在軍略上,裴旻從來不馬虎大意。

  這是他的強項,也是他的任務。

  多想一些細節,日后應對起來就能更加的順利,同時也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傷亡,這點至關重要。

  裴旻身為三軍主帥,他珍惜自己麾下每一條鮮活的生命。

  主帥的職責在裴旻眼中并不是打勝仗自己笑到最后那么簡單,而是要帶領所有兵士笑到最后。

  傷亡不可避免,但裴旻會盡自己的一切努力去減少、控制。

  “裴帥!這里有一封來至蜀中的信!”王維手中拿著一大疊東西找上了裴旻。

  蜀中?

  “是太白?”

  裴旻笑著問了一句,李白那沒良心的徒弟也不怎么寫信,要不是介紹了一個孟浩然來涼州,裴旻都不知道他的下落動向。

  王維搖頭應道:“不是,是一個叫李仲的!”

  “李仲?蜀中縣尉?”裴旻記性很好,記得李仲這個名字,就是他審問楊玄琰的,自己還給他寫了一封信。

  “是的!”王維說道:“李仲是希望國公能夠出面救一個人。”

  “這倒奇了!”裴旻大感有趣,連一面之緣都算不上,就敢求自己救人?

  不過裴旻知道李仲必有倚仗。

  王維是裴旻的秘書,所有過往的書信都是王維整理的。

  除了一些私信,王維直接上繳,其他的信件是有權力自行拆閱的。

  然后他根據自己的分析,來判斷信是否應該轉交裴旻,急或不急。

  不然就憑裴旻現在的身份,每日的信件都能讓他看半天,別的事情都不用干了。

  如李仲這樣的信,要是沒有特別的東西,王維必然會回絕掉。

  “是一個叫許遠的人!”

  王維說著,將信給了裴旻。

  許遠?

  一瞬間,裴旻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不過這是很大眾化的名字,也沒有多想,看著李仲的信,信中寫明了許遠因莫名火災而給章仇兼瓊下獄的原因,同時還在信中將許遠大肆夸贊了一番,說他寬厚多謀,籌畫略妙,乃世之奇士。

  裴旻大決意動,作為二十一世紀人,深知人才的重要。

  這也是裴旻喜歡收集歷史名將的原因,絕對不是什么收集癖好,而是用著真心順手,指哪打哪不說,還會有超常的發揮。

  就如王忠嗣這個近乎開掛的男人。

  裴旻讓他襲擾吐蕃,結果他險些就將吐蕃贊普給生擒了。

  換別人?

  誰做得到?

  王維接著說道:“這也是李仲寄來的,是許遠平時寫的一些手札,讓屬下驚訝的是,最近的手札有一篇關于裴帥南北夾擊吐蕃的戰略分析,寫的有理有據,讓屬下大為嘆服。”

  這也是王維決定立刻將書信給裴旻的原因。

  跟隨裴旻那么多年,對于裴旻的脾性,王維已經非常了解了。

  知道他愛才惜才,真有才略之士,裴旻是絕對會出手相助的。

  此生能遇上裴旻,在裴旻麾下一展所長,王維心滿意足,覺得此生無憾。

  他同樣希望有更多的人如自己一樣,有相同的運氣,能夠一展所長。

  裴旻大感意外,南北夾擊是他定的謀略,但知道這些的唯有他麾下的心腹以及廟堂里的李隆基、張說、高力士那些人,即便是章仇兼瓊也不知道戰略是他定的。

  許遠居然能夠看破這點,僅憑這個,足以證明他的不凡。

  裴旻迫不及待地從王維手中搶過手札,認真的看了起來。

  許遠的手札寫的很雜,是隨意而作。

  他根據自己探聽到的一些消息,加以分析,然后得出結論。

  一字一句,裴旻都能看出寫這手札之人,那縝密的邏輯思維,以及豐富的知識。

  裴旻越看越是驚訝,越看越是動容。

  尤其是手札中對于自己南北夾擊的戰略猜想,分析到了極致,很多地方居然與他不謀而合,大有所見略同之感。

  “此人當真是大才!”

  裴旻忍不住驚嘆一聲,而今他麾下的首席謀臣是高適。

  但是平心而論,高適不太夠資格稱“首席”二字。

  以往的高適沒有怎么向這方面發展,是裴旻知道高適在歷史上的成就,從而培養他軍略方面的能力。

  高適不負他望,進步極大,但“首席”二字,卻有些當之有愧。

  而這個許遠,就憑手札里體現的思維謀略,已經給了裴旻一種超過高適的感覺。

  “許遠,許遠!”

  裴旻有些不信,如此出色的人物在歷史上沒有留下自己的名字,默念著想著自己所知道的這個時代的歷史名人…

  驀然間,一到流星閃過!

  裴旻霍然起身,想到了這個大眾化的名字的本身代表著何等意義。

  國士無雙雙國士,忠臣不二二忠臣!

  守一城,捍天下的睢陽太守許遠!

  安史之亂,唐王朝風云飄零。

  涌現無數英烈之士,但最慘烈的莫過于睢陽保衛戰。

  唐軍七千余數,對抗安祿山十三萬兵馬,戰至最后,睢陽城中鳥鼠吃盡,甚至以人為食。

  許遠當時的身份更在張巡之上,睢陽就是許遠的地盤。但因知道張巡的干略,甘愿退居其二,將主帥的位子讓賢,自己在一旁出謀劃策,擔任第二把手。

  張巡主武,許遠主文,兩人相互配合無間,譜寫了一段可歌可泣的事跡。

  許遠作為當時的老二,遠不及張巡那么耀眼,但是他的功勞是決不能忽視的。

  裴旻看著手上的手札,已經能夠感受到那位為唐王朝守下半壁江山英勇就義的烈士,胸中的韜略是何等的出眾。

  此刻裴旻甚至能夠感受到歷史上的那份壯烈,以能力而言不論是張巡還是許遠,就算沒有死守睢陽,他們一樣有展現自己才華的機會,但是他們為了大局,選擇了打響生命中的最后一戰。

  最終他們輸了,但是大唐贏了…

  “摩詰,研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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