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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伊麗道行軍大總管

  所有的命令傳達出去,裴旻一直在節度府衙等著。

  他在等李隆基的命令。

  節度使有很大的權力,尤其是裴旻這個節度使,權力更不是一般的大。

  除了節度使的軍事專殺之外,他還兼任河西按察使,能夠插手河西行政事物。

  但是權力再大,也有一個限度。

  裴旻手中的權力僅限于隴右、河西這兩地。

  也就是說,在隴右、河西可以“恣意妄為”,但是出了隴右、河西就是越權。

  哪怕是知道安西有難,裴旻也不能出兵安西救援的。

  節度使的權力是守土。

  嚴苛的說只有在河西、隴右遇到軍事威脅,受到攻擊的時候,裴旻手中的權力,才會最大限度的體現。

  安西并非是裴旻的義務所在,哪怕知道安西危局,他也不能直接出兵安西。

  六十一道命令,快速決絕,但都圍繞一點,擦邊不過界。

  王翰是裴旻麾下軍略水平最高的一個,裴旻也一直將他往軍事參謀這邊培養,一直讓他負責軍事方面的事物。

  經過這年余間的培養,王翰本就在這方面很有天賦,人又聰明,精進極多,最先體會到裴旻這一連串命令的用意。

  “公子是覺得碎葉城守不住,還是擔心安西軍抵擋不過突騎施的入侵?”

  面對王翰這一問,裴旻眉宇間透露著一絲憂色,道:“都有!碎葉城守不住幾乎是板上釘釘之事,本就未有防范,又是大軍壓境,兵力處在絕對劣勢。至于安西軍,我只希望夫蒙靈察能夠冷靜的應對,不要爭個先后…只是,可能性不大。”

  夫蒙靈察是杜暹的副手,他的能力,杜暹知道,但是朝廷不知道。

  杜暹固然是希望夫蒙靈察能夠接替他的位子。

  但是朝堂上的輕快錯綜復雜,別說是杜暹,即便是裴旻都不敢說能夠把握全部動向。

  人皆有私心,夫蒙靈察豈能沒有?

  安西大都護府副都護,磧西節度使,安西軍政第一把手西域諸國的王中王。

  這個位子,太有誘惑力了。

  而今安西事變,正是考驗夫蒙靈察的時候。

  若夫蒙靈察能夠反敗為勝,率領兵士渡過難關,則不易于是向中央證明,他夫蒙靈察有資格鎮守安西。

  安西大都護府副都護,磧西節度使的位子,幾乎非他莫屬了。

  但是夫蒙靈察表現不好,就意味著他不足以接替杜暹,得不到朝廷的認可,即便杜暹再如何肯定夫蒙靈察的能力,亦是無用。

  夫蒙靈察一定會利用這個機會表現自己出兵的。

  安西軍數量并不多,不過兩萬出頭,在數量上處于絕對的劣勢。

  唯有動員昭武九國,將于闐﹑焉耆﹑疏勒這些內附國家的兵馬調動起來,一起對付突騎施,方有勝算。

  夫蒙靈察終究不是杜暹,剛剛身兼大任的他,不可能得到西域諸國的認可信服。

  將不知兵,兵不知將,三軍不歸心,除非夫蒙靈察擁有韓信、李靖這樣的智謀與指揮水平,不然勝算真的堪憂。

  便在裴旻等著李隆基新一輪命令的時候。

  信鴿也將裴旻的緊急軍情傳到了御前。

  軍情傳達的時候,正好趕上早朝。

  李隆基跟文武百官商議著國家大事,突然得到裴旻的消息,朝廷上炸開了花。

  “豈有此理!”

  李隆基氣得勃然大怒,他以明君自稱,自覺地在外期間,內修文治,外建武功,令得現今大唐百姓安泰,四夷臣服。

  卻不想還未志得意滿,突騎施就重兵來犯,便如打臉一樣,讓他臉頰生疼。

  “可恨逆賊!朕念他心誠,將交河公主下嫁,卻不想不過一年,竟敢侵我大唐疆土。”

  李隆基望向兵部,道:“兵部就沒有受到安西情況?”

  兵部尚書一臉的懵逼,道:“臣確實沒有受到安西傳來的情況,許是在路上吧!國公以飛書傳送,自是更加快捷。”

  李隆基道:“對于裴國公的請奏,諸位愛卿有什么看法?”

  新晉宰相李元纮道:“臣覺得不妥,這安西情況未明。是否需要支援,猶未可知。這裴國公一動,河西、隴右軍馬皆動,所耗費自財力物力,不可計數。萬一安西有能力自保,足以抵御外敵來犯,國公西進,豈不是白耗財力物力?”

  鴻臚卿兼戶部侍郎宇文融也道:“李仆射言之有理,我朝在安西治安西大都護府,外敵入侵,自有安西軍馬負責抵御。這安西情況未明,就擅自調動大軍。萬一安西軍上下并力,立克外敵入侵。多此一舉,倒是無妨,因此寒了安西將士的心。而且安西方面軍情未達,僅聽裴國公一人之言,就勞師動眾卻是不妥。”

  李隆基微皺眉頭,略有遲疑。

  首相張說這事出班道:“臣的看法與李仆射、宇文侍郎不同。安西大都護府負責安西軍務不假,但是此前副都護杜暹丁憂辭官,現今安西一切事物由夫蒙靈察負責。夫蒙靈察干略未必如杜暹那般出眾,能夠號令西域諸國,抵御外敵入侵。”

  張說這話音一落,宇文融立刻道:“杜暹能夠舉薦夫蒙靈察,注意表明夫蒙靈察有能力,張相為何篤定夫蒙靈察做不到?”

  身在朝中,永遠少不了勾心斗角。

  張說身為首相,他偏軍的激進思想與諸多文臣的保守理念不同,有著不可避免的矛盾。

  李元纮、宇文融這是這類人。

  他們覺得張說身為宰相,卻跟一外臣交往甚密,所行之事,也不顧民生,相互攻訐。

  張說不理會宇文融,而是繼續望向李隆基,懇切道:“陛下,安西情況不比其他。安西除了碎葉、龜茲,其他諸地皆不完全在我朝控制之下。我們臣服我朝,是相信我朝能夠庇佑他們。從而心甘情愿的接受我朝差遣調派,甘愿取賦稅進貢我朝,但若因人員更替,令得他們的子民國家受劫掠。他們會如何想,會不會覺得我們沒有能力庇佑他們?西域發展,是我大唐未來主要方向,絕不能亂。”

  “而且,陛下。裴國公的軍略,人所共知。他便如太宗時的衛公,高宗時的邢國公一樣,論及軍事干略,無人出其之右。他判斷有救援的必要,定有原因。”

  李隆基還是極為相信裴旻的,至少相信在軍略上的水平,李元纮、宇文融沒有資格說三道四,一拍案幾,道:“可以回以緊急任命,著令裴國公為伊麗道行軍大總管,西進安西,不得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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