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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下不了臺,善不了后

  李隆基讓劉神威莫要擔憂,問道:“神醫來府上多久了,可見到裴國公?”

  “沒有!”劉神威兩個字回答的毫不猶豫,接著想了一想,才道:“差不多一個時辰左右…這府上丫鬟傭人皆可作證。”

  李隆基默默點了點頭,道:“神醫且去隔壁玉真觀稍坐,府中有一些事不便于神醫多言。但與神醫無關,你大可放心。”

  劉神威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招呼著自己的小藥童匆匆忙忙的離開了裴府。

  在路過前院的時候,卻見玉真公主快步而來,忙作揖行禮。

  玉真公主李持盈也對著劉神威微微作揖。

  兩人也未寒暄,擦肩而過。

  倒是那個不起眼的小道童盯著玉真公主遠去的背影看了一會兒,露著些許古怪的笑容。

  “皇兄!”

  玉真公主邁步走,進大殿,叫了一聲。

  李隆基意外見自己的小妹,先是莫名驚喜,隨即卻有些尷尬。

  自己小妹的心,他這個做哥哥的焉能不懂?

  “玄玄!你怎么來了?”

  玉真公主來到近前,笑道:“不是皇兄讓我回來的嘛!要不是金仙姐不讓走,要我多陪陪她,玄玄早回來了。這是怎么了,皇兄來找國公,不至于這般勞師動眾啊?”

  原來玉真公主之前去終南山子午峪金仙觀陪姐姐金仙公主,并不在長安。

  李隆基修書讓玉真公主回來。

  玉真公主剛回來不久,有些疲累,想要休,卻聽到李隆基親率兵馬包圍了國公府,心底擔憂,便親自過來了。

  李隆基正想著說詞。

  陳玄禮已經回來,道:“回陛下,臣搜遍前院,并未發現裴國公人影,也未發現有什么巫蠱師。”

  玉真公主聽到“巫蠱師”這三個字,臉色已經變了,叫了一聲:“皇兄!”

  李隆基搖了搖手,并未讓她說下去,閉目等著王毛仲的消息。

  過了一會兒,王毛仲也悻悻的來報:“陛下,沒有任何發現!”

  “咚、咚、咚…”

  李隆基跪坐在席子上,用手捶地,一下又一下,就如催命的大鼓,敲著崔澄、崔鴻的心。

  半響!

  李隆基方才一字一句的道:“你們可有什么好說的?”

  “臣…”崔澄已經不知說什么了,腦子一團漿糊混亂,完全不知怎么回事。

  但是他知道誣告裴旻這樣身份地位的重臣謀反下場是什么,大汗淋漓,瑟瑟發抖。

  崔鴻也有些傻了,劇本完全亂套了,一頭磕在地上,驚呼道:“不可能的,陛下,一定是哪里出了錯。裴旻一定躲在府中某個地方,府中也許有什么密道,有什么特別藏人的地方。請陛下明察…”

  李隆基徐徐起身,一步步走到崔澄、崔鴻的面前,看著造成這一切的兩人,一字一句的道:“你們將朕逼上了懸崖,下不了臺,善不了后…現在,朕全了你們的意愿。若一無所獲,朕就用你們的腦袋去見靜遠,向他解釋這一切…”

  他轉過身子帶著幾分冷漠的道:“再搜一遍,仔細搜,認真搜,若有可疑,拆墻掘地,一切后果,朕來擔當。”

  “是!”

  王毛仲、陳玄禮再次領命去了。

  玉真公主帶著幾分驚恐的看著,面無表情的李隆基,心底也露出了刺骨寒意。

  對于自己這個兄長,身為妹妹也有一定的了解。

  李隆基喜怒無常,但是并不記仇。

  歷史上他痛罵過高力士,重罰過王毛仲,還兩次將楊玉環趕出皇宮。

  但不管他生多大的火,動多大的怒,只要氣息了,就會當做什么事情沒發生過。

  對于他們的寵信寵愛庇護一如既往。然而一但他盛怒過了頭,冷靜下來,問題就嚴重了。

  唐隆政變、先天政變,就是盛怒過頭的產物。

  越是冷靜,越是意味著,他已經動了真火,有心大開殺戒!

  “皇兄!”

  玉真公主又戰戰兢兢的叫了聲。

  對于自己這個妹妹,李隆基還是很優待的,沖她微微一笑,安慰道:“你要對他有信心。”

  聽到李隆基的態度完全轉變,崔澄、崔鴻心底的驚恐越來越盛。

  崔澄用著極其空洞的眼神看了自己的兒子一樣,已經感受到自己不再是前途昏暗,而是性命不保,就覺得一把刀已經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至于自認為主導這一切的崔鴻,也沒有了瀟灑從容,腦中不斷的重現布局,一切都沒有差錯,為何裴旻、梨老婆子,這樣活生生的兩個活人會從府上消息了?

  裴旻到底在哪?

  崔鴻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裴旻此刻正在開心的吃喝玩樂,聽著最動人的笛曲《梅花三弄》。

  長安五王宅,寧王府。

  已經改名為李憲的李成器,正在忘情的吹著《梅花三弄》。

  在下首的除了裴旻還有齊王李隆范。

  也不知是為何,李旦并不愛好音樂,但是他的五個兒子,有三個是當世知名的音樂家。

  李隆基自不用說,因為自身愛好,弄出了梨園,成為天下戲曲的鼻祖。

  除了老三李隆基,老大寧王李憲,老四改為李范的李隆范都是喜好音律,并且精于此道的大音樂家。

  尤其是寧王李憲,才氣過人,在音樂上的天賦,一點也不遜色李隆基,對西域龜茲樂章有獨到的見解。尤其是在竹笛的造詣上,更是天下無雙。

  《梅花三弄》這天下第一的笛曲,裴旻吹起來那是雞鳴鴨叫,但是由李憲吹奏起來,卻讓人余音繞梁。

  竹笛動情、婉轉,猶若龍吟,古人謂“蕩滌之聲”,故笛子原名為“滌”。

  而《梅花三弄》是歌頌梅花的迎寒而開的傲骨。

  蕩滌之聲配對梅花三弄各有不同的傲骨,李憲演繹的是天衣無縫。

  裴旻臨時抱佛腳,自身的修為,對于竹笛的了解極為一般。

  但裴旻一直堅信一點,音樂不是上流社會的產物。

  只有讓大眾接受的音樂才是好的音樂,讓不懂的人覺得好聽,才是真正高明的音樂。

  伯牙子期能夠有高山流水的千古事跡,并非是子期一個樵夫有多少音樂素養。

  而是伯牙技藝高超,彈的確實是好。讓一個什么也不懂的人,體會到了琴音中的高山與流水。

  李憲這一首《梅花三弄》,正給了裴旻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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