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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太子所言甚是

  回憶往昔,梨老念及當年孫思邈的無上醫德,唏噓感慨。

  這隨著蠱術越發精湛,她越能領會蠱術反噬的可怕。

  若非當初受孫思邈感化,也許她就如苗寨里歷代的巫蠱師一樣,遭受蠱蟲反噬而死了。

  一般而言,歷代的巫蠱師極少有活過五十歲的,如她這般將近八十歲,依舊能夠耳清目明,與受孫思邈的影響,不無關系。

  “初來到長安的時候,還去了孫師的墳上祭拜掃墓。原本也想過跟師兄打招呼,只是不知孫師是否提到過我,又有要事在身,并未叨擾。”

  劉神威已經過了百歲,身旁已經沒有同輩中人了,放眼望去都是晚輩,連個說貼心話的也沒有,這冒出來一個師妹,也倍感溫馨,道:“當然提過,還不止一次的念叨,說你天賦極佳,要能走上正途定是一代名醫,只是世人對于蠱術過于恐懼,華夏中原不利于發展,也未有機會再去湘西了…”

  裴旻、公孫幽都很沉得住氣,并未打擾她們交談。

  劉神威確實聽過孫思邈說起“龍梨”這個名字,但這都是五六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么多年,龍梨還是不是當年的龍梨,劉神威自不敢保證。

  故而他將話題引到了醫學上,針對他遇上的一些棘手的疑難雜癥與梨老展開討論。

  梨老行醫多年,但是受地域影響,所醫治的對象多為苗寨中人以及個別求神拜佛,上山尋仙求醫的唐人。

  遇到的古怪病癥遠比不上劉神威豐富。

  三兩句就吸引了梨老的注意,認真的攀談起來。

  中醫有中醫的療法,巫醫也有巫醫的特色,兩人一綜合,討論的是津津有味。

  裴旻、公孫幽雖聽不懂,卻也放心了。

  劉神威是當世第一的神醫,能夠與他這般深入的探討醫術,不是讀幾本醫書就能做到的。

  知識經驗都必不可少,足見梨老確實行醫多年,有著真才實學。

  聊得忘了時間,回神過來,劉神威、梨老才發現忘記了正事,反而覺得不好意思了,主動提出要給裴旻治傷。

  公孫幽取來從梨老身上繳獲的瓶瓶罐罐,如數還給了她。

  梨老從中取過一個青色瓶子,她知裴旻、公孫幽對其不是很放心,解釋的十分詳細,向劉神威介紹青色瓶子里裝的蠱蟲,口中道:“草蠱與蟲蠱不同,蟲蠱自身有著一定的危害,不到萬不得已,小妹不會用蟲蠱醫人,這與猛藥的性質一般無二。”

  “草蠱相對蟲蠱,對身體的危害可以忽略不計。這瓶子里的草蠱是小妹用川芎、川牛膝、白芷、延胡索、紅花、肉桂、丁香、薄荷腦攪碎成汁,以養蠱之法,自主形成的草蠱。”

  劉神威眼中一亮,道:“川芎祛風止痛;川牛膝逐瘀通經,通利關節;白芷排膿生肌;延胡索、紅花活血散瘀;肉桂補元陽,抽濕冷,丁香溫腎助陽,薄荷腦清涼調和。以川芎、川牛膝、白芷為藥,用延胡索、紅花為引,再輔之肉桂、丁香、薄荷腦調和,僅以藥方而論,這都是一上上之方。”

  梨老微微頷首:“劉師兄過謙了,等會還需勞煩師兄施展針灸奇術,協助這位少年疏通血脈,便于筋骨吸收。”

  劉神威笑道:“包在為兄身上。”

  裴旻見他們如此合契,也將自己的手臂交給了他們。

  東宮。

  太子李嗣謙擔任已有七年,只是他給冊封太子的時候十歲不到。

  這個年歲是不可能處理政事的,李隆基對太子的態度自然不夠明顯。

  哪怕他再忌憚有人竊取他皇位,也不會去忌憚一個十歲的孩子,熱心的安排朝中名士大儒輔導李嗣謙學業。

  李嗣謙為人敦厚實在,并未表現出驚才絕艷的天賦,自小到大都是以乖寶寶的形態示人的。

  也是因為如此,李隆基對于這個太子很是滿意,非常看重。

  李嗣謙方剛成年,還沒有處理過政務,對于即將到來的監國有著一定的膽怯,生怕自己做不好。

  這也是對自身的一種不自信。

  相比歷史上李承乾十三歲監國,李嗣謙十六歲也不小了。但他與李承乾卻判若兩人,心底很是忐忑,甚無主見,將自己的老師郄恒通視為自己的救命稻草。

  郄恒通此人文采斐然,杭州鹽官人,拜國子司業兼皇太子侍讀,授銀青光祿大夫。

  做一清高文士綽綽有余,但是對于政治場上的爾虞我詐卻不甚了解。受人影響,給自己學生出了一個餿主意,結交大臣,與朝武關系融洽,愿意協助太子監國,一切自是照章辦事,不會有任何紕漏。

  其實這種做法并無不對,身為太子,結交群臣本是理所當然之事。

  可是郄恒通提出結交裴旻,那就是存粹的腦子讓驢踢了。

  裴旻是外臣,還是手握重兵的邊帥。

  太子為了輔政,結交內臣可以理解,結交裴旻這樣手握重兵的邊帥大佬,這是想干什么?

  李嗣謙從未接觸過這方面的東西,只覺得郄恒通說的在理:裴旻是李隆基最器重的大臣,要是得他支持,自己的太子位子也更加鞏固。

  李嗣謙敦厚實在,卻也看得清當前的局勢。

  皇后無子嗣,亦是說嫡長子繼承法在這個時代不實用,他的太子之位并不穩固。

  要是真得裴旻支持,他這個太子就穩了。

  于是,他滿懷誠意的邀請裴旻前往東宮赴宴。

  思想簡單,不外如是。

  得到裴旻的回信,李嗣謙一拍腦袋道:“怎么將這事給忘記了,孤大意了。明知道國公身受箭傷,竟還叫他來東宮飲酒吃肉,真是不該。”

  他為人太實在,根本就沒看出裴旻信中拒絕的意思,單純的以為裴旻真的因為受了箭傷,不能飲酒吃肉才拒絕赴宴的。

  頓了頓,李嗣謙道:“國公作為國之棟梁,為國受傷。父皇國事繁重,無暇探望。孤身為皇太子理當為父分憂,恩師以為如何?”

  郄恒通呆了呆,不住點頭道:“好好好,太子所言甚是。身為皇儲,理當如此禮賢下士…”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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