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在孫府睡了一宿,相安無事!
李隆基也迎來了這日的早朝。
朝會毫無疑問是圍繞封禪這件大事商討的。
針對封禪的流程,有很多很多細節上的問題需要逐一討論。
開銷,當然是最主要的。
辦的豪華,還是節儉,這個必須最先定下來。
唯有將這個定下來,才能開始接下來的一切事情。
這日一早,朝堂上的文武已經準備就緒。
李隆基還未抵達,文武百官各自做著大戰前的準備。
這種朝會爭論是最能體會官員才能的時候,也是最能在君王面前加分的時候。
文武百官都卯足了勁力,有的準備勸說以節儉為主,有的準備勸說以奢侈盛大為上。
好比王毛仲,作為著名的唐元功臣。
王毛仲的待遇是絕佳的,他不似高力士,時常伴隨李隆基左右,也不如裴旻戰功彪炳,無人可比。但是他卻是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地位等同太師、太傅、太保。
王毛仲身為大將軍,他的主要任務是在宮中無人的闊地養養馬,種種菜。次要任務才是負責皇宮安全,
書上也記載說王毛仲“苑中營田草萊常收,率皆豐溢”。
作為左武衛大將軍,霍國公,開府儀同三司,不以軍功論實力,而以種菜種馬草出名,古往今來也就王毛仲一人。
也可見李隆基的用人本事。
這任人唯親是李隆基一輩子也甩不掉的毛病,所有跟他親近的人都得到的重用,但他會用人的特點也彰顯無疑。
他深知王毛仲的才華,打仗不行,行政不行。給他高位,卻安排他在宮里種菜種草。
王毛仲不以為恥,反而引以為傲。
近來王毛仲可謂諸事不順,首先他謀求隴右節度使的位子,兩次給裴旻攪黃了。
其次,他最看不起太監,對于皇宮里的太監動輒打罵。
即便是李隆基的近侍,王毛仲也不放過。
高力士、楊思勖這樣級別的宦官也給他罵過,以至于兩人見到王毛仲都要退讓三分,盡量不與之對上。
王毛仲對此也是沾沾自喜。
可現在他發現高力士不知不覺聲望已經在他之上,一個他看不起的閹豎,竟然爬在了他的頭上。
王毛仲實在心有不甘,比不過戰功彪炳的裴旻認了,比不過一個太監?
王毛仲此次是下定決心,要往上沖一沖,他看上了兵部尚書的位子,意圖將現在的兵部尚書韓瑜擠掉。
對此他有全盤計劃,先投其所好,幫著李隆基將此封禪做大,討得歡心之后,再向李隆基開口索要兵部尚書。
果然如重文武所想一樣,這朝會一開。
話題立刻圍繞封禪之展開…
王毛仲迫不及待的站了出來,夸夸其談,引經論道,將自己重金請大儒所寫且背了一整晚的文章,一字不漏的念了出來。
好一番大道理,說得滿朝文武,都驚呆了。
王毛仲竟然口若懸河的說出了這番大道理,就跟太陽從西方出來一樣稀奇。
百官看著李隆基的反應,心底不由的打鼓。
察言觀色是官場必備技能,李隆基前些日子的表現不難看出,這位君王的本意是沖著大張旗鼓的弄一次的,只是勸說的人太多,一時半會兒沒有定下來。
而今他的態度卻讓人摸不著頭腦,臉上沒有半點的表情呈現一股猶豫,半晌道:“此事無需再提了,朕昨夜想了一宿,忽然念及我朝太宗皇帝的一句名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深感天下黎民艱辛,而今九州方定,百姓剛剛過上富足生活。朕不忍心因封禪一事而傷民之利…此次封禪,無須鋪張。無畏的排場能簡則簡。朕以誠心報天之功,是為天下蒼生祈福,而不是炫富于世。無需再論!”
大義炳然的一番話,說的滿朝文武大感慚愧,紛紛拜道:“陛下心系蒼生,賢德圣明,我大唐必定昌隆萬勝…”
王毛仲傻站著,一臉的茫然,外加欲哭無淚。
李隆基見百官反應激烈,也知裴旻所言不虛。此事傳揚出去,天下百姓,誰不念他李隆基的好?
唯有宋璟、張說這類人明白真正的緣由。
他們太了解自己這位皇帝了,這根本不是他性格干的事情,定是有人說服了他。
這個人是誰,以他們的才智,根本不用去猜。
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一句:“裴公智勇仁德,天下無對。”
裴國公是身份官職的象征,但是裴公卻是對一個人由衷的認可。
封禪的排場已定,但是接下來依舊有著諸多瑣事需要商議。
如亞獻人選,李隆基走后太子監國一事,這些細節都需要好好商議。
尤其是亞獻,亞獻是封禪至關重要的存在。
三獻是封禪祭天祭祖的最為隆重的儀式,即是初獻、亞獻、終獻。
初獻自然是有皇帝李隆基負責的,這個是必須也是必然。而亞獻古來由朝中重臣負責,一般是最高職事官的任務,為高級官員所壟斷,終獻亦是公卿負責,但遠不及亞獻重要。
本來延用古制即可,可此前高宗封禪時,高宗李治聽了武則天的意見,以皇后身份行降禪亞獻,越國太妃燕氏為終獻。
緊接著的唐中宗李顯又是一個無能的妻管嚴,皇后韋氏執掌亞獻以宣誓自己的地位。
而今是依照古制選擇朝中重臣行亞獻大禮,還是依照新制,以皇后執掌亞獻?
亞獻,一個武則天都要爭取的職位,可見意義是何等的重大。
一直以來,歷史學家都將武則天爭取亞獻大禮,視為野心的初顯。
有了選擇,自然有了爭論。
最終張說以武則天、韋后為例,圍繞著“尊天敬神,事資革正”為主題,說了一大推屁話,將事情定下來了,反對皇后行亞獻之禮,改為古制。
接下來又是太子監國一事,針對太子監國,展開的議論。
因王皇后無后,李隆基則以庶子李嗣謙繼任太子之位。
李嗣謙方剛成年,從未有監國處理政務的經驗。
李隆基也只是讓李嗣謙學習,壓根就沒有讓他接觸過半點的政務,突然負責監國這種大事,自然需要好好地商議。
李隆基面色如常的聽著百官的商討,心底卻翻起了滔天巨浪。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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