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論及武藝水平,夏侯戰并不遜于公孫曦。
公孫曦勝在經驗豐富,她十七歲便闖蕩江湖,幾乎打遍幽州。
而夏侯戰對招式的領悟,更在公孫曦之上。他拜得名師,由名師親自指點,兼之自己的天賦過人。比起無師自通,只靠自己領悟的公孫曦少走了許多彎路。
兩人的勝負介于誰揮出色,誰更能將自己的長處揮出來。
公孫曦在這方面明顯遠勝夏侯戰,就如當初在幽州,裴旻第一次打贏公孫曦一樣。利用公孫曦的弱點,全盤掌控了戰局的走向。
這一次公孫曦利用夏侯戰急于求勝的弱點,請君入甕,一舉奠定了勝負。
“好!”
裴府位于玉真觀隔壁,玉真觀又是長安最受歡迎的道觀,每日焚香禮拜的信徒無數,川流不息。
裴府的異樣早已吸引了大批的百姓圍觀者,在圍觀者眼中,公孫曦自然是正義的一方,作為裴旻的徒弟,又是嬌俏可人的姑娘,還救了無辜的孩子,比起跋扈囂張的夏侯戰,風評不知強過多少。
見她大展神威,嚴懲惡徒,無不大快人心,為她歡呼喝彩。
公孫曦也打的痛快,但夏侯戰挾持小孩的舉動,讓她極度不齒,哼聲道:“夏侯小鬼,想要挑戰我師傅,回去再練五十年。”
周邊看熱鬧的也不嫌事大,也跟著起哄笑道:“再練五十年!”
“夏侯小鬼!”
“連徒弟都打不過,還打師傅?”
“裴公子是何等人物,豈是你這等不知禮數的山野村夫能夠抗衡的?”不用說,能說這種話的,定然是裴旻的小迷妹。
夏侯戰心高氣傲,哪里吃過這等虧,受過這樣的羞辱,怒上心頭,撿起地上的刀,要指著公孫曦道:“我不服,我們再來打過!”
他輸得并不服氣,因為并未使出全力。
公孫曦還未遇到如此厚顏之人,理都懶得理會,轉身走向了裴府。
夏侯戰哪可能讓她離去,口中喝著:“再接我一刀!”對著公孫曦的背心就砍了過去。
刀若流星閃爍,刀光顫動,已化作一片光幕,如藝術一般的刀鋒,閃電般削向公孫曦。
剝而復極!
庖丁解牛刀的三大殺招之一!
事已至此,夏侯戰哪管什么禁忌不禁忌,他不愿意一輩子給人叫做夏侯小鬼,打贏公孫曦是他唯一挽回顏面的機會。
刀帶起了風聲,像是野獸的呼嘯!
公孫曦想不到夏侯戰說偷襲便偷襲,而且下手如此迅猛,根本來不及回身應戰,身形轉動傾斜著出了個圓弧。
若裴旻在此見這一招,必然會大是欣羨:這便是女子特有的天賦,論及柔韌性,裴旻盡管是出類拔萃,但跟公孫曦相比,卻大是不如。
幾乎貼地平移,手中長劍以不可思議的角度迎向了夏侯戰,以攻對攻。
快如白駒過隙的一剎那!
夏侯戰心臟肺部各中了一劍,瞳孔擴散,仰面倒了下去。
夏侯戰只覺得腦子里一片空白,也不能肯定這是不是真的。隨著黏稠的血液從胸口傷處中不斷涌出,一股冰寒徹骨的感覺逐漸包裹了全身。
他想說卑鄙,卻開不了口:公孫幽一直注視著戰局,夏侯戰以極度兇狠的招式偷襲公孫曦。她哪里還耐得住,長劍幾乎情不自禁的迎向了夏侯戰的“剝而復極”,便在這時,公孫曦由自下而上,給予了夏侯戰刁鉆的一擊。
兩姐妹沒有任何的眼神接觸,出于本能,出于同胞姐妹的心靈相通,這一上一下,同樣的刁鉆奇詭,配合的天衣無縫。
即便夏侯戰有三頭六臂,也應付不過來。
頃刻間左右胸口,各中了一劍。
烈日射入眼中,卻擋不住視線,潔凈透亮的藍天,遼闊無邊的大地。
綠林之王!
夏侯戰想著自己的夢想,想著心中的野望,不甘后退憤怒恐懼,所有的負責的情緒都化作了詛咒,厲聲道:“我要你們剝皮抽筋,去骨剁肉!”
剝皮抽筋,去骨剁肉!
那是劉光業的拿手好戲,身為巨盜之子,夏侯戰自然不信什么鬼神之言。但他有一個視他如親子的師傅,他相信他師傅一定聽得到他的詛咒,會用最惡毒的手段,將面前這對“卑鄙”姐妹處以極刑。
公孫幽、公孫曦沒想到會鬧出人命,一時間也有些愕然。
周邊百姓見死人了,一哄而散,唯有各別人看著夏侯戰的尸體若有所思。
“又要給裴公子添麻煩了!”公孫幽有些無奈。
公孫曦怒道:“這種人,死有余辜!”
嬌陳看著夏侯戰的尸體,俏臉兒也有些慘白,但卻沒有丟了裴家媳婦的臉面,道:“擅闖國公府,本就是死罪,幽姑娘、曦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即便夫郎在此,也會謝你們相助之恩。”
正如嬌陳說的,京兆府的衙役聞訊之后,在最短的時間里派人來處理此事。
得知緣由,二話不說,直接將夏侯戰的尸體領走了。
對于這種作死行為,衙役表示很不理解。
公孫幽不知為何,看著被領走的夏侯戰,心緒突然有些不靈,自從那夜做了一個古怪的夢之后,就有這種感覺。尤其是今日,感覺更加強烈。
吳府!
“李叔,你確定沒有看錯,真的是庖丁解牛刀?”吳軒震撼的看著面前的一個瘸腿瘦弱帶著幾分蒼老的中年人。
李叔臉上浮現怨恨之色:“怎會看錯!我就是因為那一招‘剝而復極’,才成為今日的廢人,做夢都記得,不可能認錯。”
吳軒自然知道面前這位蒼老的中年人的英雄事跡,但就是因為太過英雄仗義,才會惹怒了劉光業,成為了屠夫刀下的廢人。
今日李叔在家人的陪同下,往玉真觀祈福,恰好看見了公孫曦與夏侯戰的比試:他親自見過劉光業的刀,早有懷疑,直到夏侯戰施展出‘剝而復極’,才確定下來。
吳軒臉色慘白道:“如此說來,劉光業那狗賊真的來了?”
李叔即是憤怒,又有些無奈,道:“就算沒來,以他那小心眼有仇必報的性格,知道他的傳人給殺了,那兩位姑娘怕是兇多吉少。你好自小心吧,他!太可怕!”
吳軒目光灼灼的看著李叔,突奇想道:“李叔,你說裴國公是不是那賊子的對手?”
李叔聽得一怔,囔囔道:“一個現在的第一,一個十年前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