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禮部與吐蕃使者的長達三日的細談,最終以兩千受困吐蕃的大唐百姓,換取裴旻手中的吐蕃兵士。
在洮州裴旻得到如此消息,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在跟封常清了解河西九曲情況的時候,不可避免的談論到他的牧奴生涯。
牧奴在吐蕃大多都是戰俘,最低賤的存在,甚至比不上畜生欄里的牲口,不但住在牲口欄里,主人還可以隨意打殺。
封常清當時還說過一事,一牧奴在放牧的時候走失了一頭羊,直接給吐蕃活活打死。
聽到這事的裴旻,當即就對封常清道:“若有朝一日,我能殺上青藏高原擒得吐蕃皇室!我不會殺他們任何一人,我要將他們全部關在畜生欄里,當做豬來養!”
裴旻自問救不了天下人,但在力所能及之內,能救一個是一個。
以慘烈的手段對付吐蕃俘虜,一方面是出心頭惡氣,另一方面也是逼迫吐蕃為了顏面妥協,救回一些受困吐蕃的大唐百姓。
如今目的達到,那些殘廢,留著也是無異,給了封常清一個消息,讓他準備放人,同時安排長史顧新做好接納百姓的準備。
開元四年,三月二十日一!
兩千衣衫襤褸的百姓,正式踏入洮州地界。
裴旻帶著顧新以及準備好的衣藥,親自相迎,對于他們,裴旻只是說了四個字:“歡迎回家!”
歡迎回家!
簡短的四個字,似乎有著無窮的魔力,讓身陷異族的大唐子民嚎啕大哭起來。
他們有軍人、有百姓、有書生,在吐蕃有的困了一年,有的五年,最長的甚至是十年…
漫長的日子,他們早已忘記家是什么樣子了,麻木的覺得牲口欄的旮旯角里就是他們的家!如今聽到“回家”二字,那深藏在記憶中的家涌上心頭,淚水傾瀉而出。
待他們發泄了心中的喜悅,裴旻方才道:“陛下仁慈,特別下旨,讓我接你們回家。尚有家人的,我會安排人送你們回去。若是舉目無親的,洮州就是你們的家。同樣會安排長史給你們辦理戶籍,安排你們住宿。我洮州適合畜牧,你們皆精于此道,在洮州定有用武之地。”
在他與顧新的安排下,將愿意回家鄉尋親的百姓送回了家,那些愿意留下來的,熱情的給他們辦理戶籍身份,并且租借他們的羊馬,讓他們在洮州能夠安逸的生活。
這一場勝利對于洮州來說意義重大。
在采石工坊、制硯工坊、雕刻工坊,三大工坊的帶動下,洮州的經濟已經復蘇回暖,開始良性發展,初露向榮景象,商機以現。只是擔心吐蕃的來襲入寇,各大商賈都呈現觀望狀態。如今裴旻以實力證明了他有足夠的實力守護洮州百姓。
各大商號莫不想在這免稅的時候分一杯羹,逐一開店,使得縣內匱乏的物資變得豐富。
畜牧業的推廣,也讓領地內的百姓多了一項選擇。
尤其是裴旻手上有足足三萬頭羊,缺人不缺牲口。
有了物資,根本不用擔心無人?
這第二產業推廣起來幾乎不費多少力量。家有余財的可以直接購買,沒有余錢的也能租借,只要繳付利息便可,租借五年,所借之羊歸租借人所有,福利簡直不要太好。
在各種優待下,裴旻手中的三萬頭羊,一個月內便租借販賣出去了。
廣闊的洮州草原四處可見羊馬吃草的景象。
這日裴旻將顧新叫道了面前,道:“我要去鄯州一探,赴約郭刺史的約,洮州這里就交給你了!”
顧新作揖道:“刺史放心,大局都以處理妥當,余下瑣事,卑職足以應對。”
裴旻點了點頭,顧新的才華并不是特別出眾,但是他有一顆為民護民的心,處理事情也特別認真,足以信任,提點道:“對于畜牧一事,莫要糾結于死發展。別牧羊便是羊奶羊毛,如此收益太小,一點兒也不理智高明。要立志于發展產業鏈,將這個產業鏈搭建起來,才是真正的發展之法。”
產業鏈是產業經濟學中的一個概念,是后世才有的詞匯。不過在推廣洮水奇石的時候,裴旻已經提出來了,并且從事實的結果上得到了認可。
顧新自然聽的明白,如今他對裴旻奉若神明,敬重之極,聽的尤其認真。
“畜牧的產業鏈,我知道的也是不多,但可以從羊毛衣、奶油茶,奶酒,奶酪,蛋糕,奶糖這幾方面發展,將物資進行加工,把它的最大價值發揮出來,形成一條合理的產業鏈,對我洮州的經濟,絕對大有利處。你想,我大唐幾乎皆以農耕為上,又有哪一地跟我們洮州一樣,以畜牧為主?只要這方面發展成型,物以稀為貴,定能帶來極大的效應。”
顧新不住的點頭,將每一字都記在心底。對于不懂的也不裝懂,直接問道:“羊毛衣、奶油茶、奶酒,卑職明白,奶酪、蛋糕、奶糖又是何物?”
裴旻笑道:“奶酪,是一種發酵的奶制品,也就是通過發酵將奶凝固后的產物,便于攜帶長時間保存;蛋糕是雞蛋、豆粉與奶類的混合加熱的產品。至于奶糖,將奶與蔗糖加上各種佐料,凝結成塊,味道極好。這些都不難制作。這些東西在西方有,只是可能不叫這個名字。我們這里不以奶為主食,不怎么常見。”
顧新佩服道:“卑職也自詡飽讀書籍,跟刺史相比起來,卻差遠了。”
“哈哈!”裴旻也不客氣,聽而受用,身為穿越者,好處優勢是無處不在的。
送走顧新,裴旻直接找上了嬌陳,摟著她的小蠻腰道:“為夫要去鄯州一探,夫人可愿與我同往?”
嬌陳順勢將腦袋枕在他的臂彎上,笑道:“當然要同去,只要郎君不嫌棄,郎君去哪,妾身就去哪!我這就去準備衣物…”
“去吧!”裴旻在嬌陳的翹臀輕輕的一拍,得到了一個風情萬種的媚眼。
裴旻登時有些心猿意馬,在展現自身魅力這方面,嬌陳的一顰一笑,莫不是誘惑十足。想著晚上在收拾她,腳下往偏院走去。
雖然事務繁忙,裴旻始終都堅持一點,只要身在洮州,每天都要跟王忠嗣見一面,問問他的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在他的記憶里,歷史上王忠嗣是由李隆基在宮里養大的,在李隆基的安排下,王忠嗣跟著忠王李亨一同學習。最終成為了盛唐第一名將,將大唐周邊的敵人都教訓了一個遍。
如今歷史出現了偏差,在他的干涉下,王忠嗣的母親依舊活的好好的,王忠嗣也沒有如歷史那般成為孤兒,讓李隆基收為假子,而是改為他來照顧。
這成長的軌跡變了,裴旻無法確定歷史上那個智勇絕倫的王忠嗣會不會出現。
為了避免自己將一個蓋世名將教殘廢了,對于王忠嗣的指點不敢有半點的馬虎。
王忠嗣也極為爭氣,不過十一余歲,已經長成了一個壯小子,不但馬下揮的動戟,馬上張的了弓;還識得了所有的字,開始研究兵法了。
為此他還挨了母親王氏的一頓打,因為他拒絕繼續跟先生學習孔孟之道。他用心學習文化,只是為了能夠看得懂兵書而已。目的達到,對于高深的孔孟之學,不屑一顧。
“旻哥!”見裴旻到來,王忠嗣迎了上來,手中拿著一本書,跑過來道:“這書我看不懂!這不是兵書嘛,怎么說的都是治國的大道理。”
裴旻沒看書名,心底便估摸著應該是《吳子兵法》,拿在手上一看,果然如此。他蹲著身子笑道:“看不懂,可以不用看!這部兵書于你現在而言,確實有些深奧。簡單的來說,史上每一位兵家先賢,都有自己的特點。好比孫武,孫武用兵重視戰略,他擾楚疲楚最終以少勝多,以弱克強。韓信重謀,他謀計百出,任何敵人他都能以計取勝。即便手上的兵卒再弱,在他謀功的相助下,也能發揮最大戰力。而吳起,他用兵重治,極少施展什么陰謀鬼策。他信奉一點,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不堪一擊。”
“好比陰晉之戰,秦軍五十萬,吳起只有五萬,論實力秦軍是吳起的十倍,換做是你,你應該怎么辦?”裴旻帶著幾分考驗的問道。
王忠嗣想了想道:“我會死守,五十萬大軍的用度,不是能夠輕易承受的,只要死守,拖著秦軍不放,等他們糧草耗盡,再行反攻!”
“可以啊!”裴旻摸了摸王忠嗣的腦袋,贊了一句。
王忠嗣高興的“嘿嘿”直笑。
裴旻道:“吳起用的辦法更加簡單,就是一個打!他沒用任何的計策,直接領著五萬迎向了五十萬,然后贏了。”
王忠嗣大張著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就是這本書的真正精華!”裴旻抖了抖手中的《吳子兵法》道:“吳起不是無謀之輩,而是相信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兵卒有實力在十倍弱于秦軍的情況下正面取得勝利!”
王忠嗣眼睛泛著光。
裴旻笑道:“看你學的用心,旻哥帶你去鄯州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