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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要你們食難安,夜難寐

  后世有言隋唐勇將,首推秦瓊、尉遲敬德。

  在各種演義中,秦瓊、尉遲敬德的武藝排不進前二十,什么四猛四杰大八錘,幾乎每一個都在兩人之上,直到最后厲害的都死光了,才輪到他們稱雄。實際上秦瓊、尉遲敬德的武藝,在正史中是數一數二的。

  秦瓊多次單槍匹馬,殺入萬軍中取敵首級,而尉遲恭勇冠三軍,奪槊陷陣,無人能比。

  只是他們的子孫并未繼承先人的武勇,籍籍無名。

  尉遲恭的孫子尉遲循儼昔年在薛仁貴的帳下效力,因家族后繼無人,不忍尉遲恭的槊法失傳,教會了薛仁貴。薛仁貴將可用的絕招妙招,融入自己的薛家戟法,同時將尉遲恭的槊法繪制成秘笈,若遇到可傳之人,便傳授給他。

  李翼德的丈八蛇矛與馬槊有異曲同工之妙,薛訥見他忠勇可靠,又身負神力,便將尉遲恭的槊法傾囊傳授。

  李翼德此刻舞動著丈八蛇矛,切入敵叢,大有昔年尉遲恭奪槊陷陣的風采,那丈八蛇矛揮動起來,周邊竟隱隱形成一個真空地帶,但凡進入他攻擊范圍之內,幾乎活不過三秒。

  霸道的招法,配合丈八蛇矛的霸氣,有著石破驚天的威力,一口氣將吐蕃的八百騎兵殺了一個對穿。

  直到前面空無一人,他突然才發現自己沖殺得太快了,竟將自己的兵卒都拉在后邊。

  李翼德瞪了瞪眼珠子,調轉著馬頭,向后殺了過去,丈八蛇矛左揮右斬,如披瓜斬菜一般,幾個吐蕃兵拿著只剩下半截的兵器慘叫著掉下馬去。

  他一個人竟與自己的騎兵來了一個前后夾擊:原本主將一個照面便給敵將討死,已經大傷士氣。再受此夾擊,毫無取勝希望,亂作一團,膽小的直接撥馬便逃,膽大的也只是負隅頑抗而已。

  殺敗了吐蕃騎兵,李翼德突入了吐蕃的營地。

  李翼德并非是真正的張翼德,張翼德是世之名將,前期因吃脾氣的虧,表現的并不怎么樣,但后來吸取了教訓,義釋嚴顏,打的五子良將中的張郃抱頭鼠竄,可見本領。

  不過李翼德有他的好處,他知道自己不懂變通,玩不來計謀戰術,所以異常聽話,讓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裴旻給他兩個任務,第一個就是殺,一個不留,不管老弱婦孺。

  李翼德身在北地幽州,雖與吐蕃無大仇怨,但是也處于飽受異族襲擾的地方,對于異族深痛欲絕,下起手來毫無仁慈之念,將營中來不及跑的老幼殺的干凈。

  那些四散逃跑的,李翼德也不去追擊,直接率兵趕往羊圈。看著一個個與牛羊住牲口在一起的人,李翼德突然覺得自己先前一矛捅死吐蕃首領,太過便宜他了。

  裴旻給他的第二個任務就是招降牧奴,讓牧奴將所有牛羊都趕往洮州去。

  “所有人聽好了,我乃洮州刺史裴旻麾下的校尉李翼德,奉刺史大人的命令特來解救你們!現在聽我吩咐,你們將所有牛羊馬都聚集起來,就當平時放牧一樣,往洮州方向驅趕!”李翼德的聲音猶若洪鐘,傳遍了牲口圈。

  驚駭的匍伏在地的牧奴們絕大部分都是漢人,聞言喜極而泣,相擁再一起,高聲呼喊著。個別他國牧奴也為能夠逃脫劫難而高興,不住對著李翼德磕頭叩拜。

  李翼德高聲道:“都別拜了,老子就是個校尉,怕折壽呢。都起來,將所有牛羊馬都趕向洮州。丑話說在前頭,別給我耍花樣,俺老李是來救你們的,別逼得我殺你們。”

  他聲音方落,一個個的牧奴紛紛起身,找來自己的長鞭,熟練的驅趕著牛羊馬往洮州行去。

  看著成群結隊的牛羊,李翼德忍不住咧嘴直笑,這一次收獲當真不小。

  裴旻押著瑪爾巴步入了河曲地界,沿著洮水一直西行,來到了廣恩鎮。

  廣恩鎮是位于洮水下游的一個名不經傳的小鎮,后周置廣恩縣,并置廣恩郡。到了隋朝初年,郡廢,縣屬洮州。仁壽初年,改縣為洮河。大業初,又改洮陽。到了大唐武德年間縣廢,置廣恩鎮,來來回回,換了好多名字。

  楊矩為吐蕃收買,將河西九曲地送給吐蕃,鎮中的百姓早已遷移至洮州,此地也成為空無一人的廢鎮。

  荒廢了七八年的小鎮,一片死寂。

  家家戶戶依稀可見墻柜雜亂倒地,一副走的匆忙的樣子。

  “你覺得這里如何?”裴旻笑著看著瑪爾巴一眼,左右有看著鎮里的情形,滿意的點了點頭,最合他心意的是廣恩鎮因為是邊境小鎮,為了抵御不時來襲的異族兵,還保留著一些破敗的防御工事,修葺好直接可用。

  瑪爾巴不解道:“什么如何?”

  裴旻笑道:“我神策軍的營地啊!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神武軍還沒有建造軍營。這里就是我選擇的軍營,我神武軍的立足之處!”

  瑪爾巴負責洮州的侵略襲擾,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廣恩鎮的戰略意義,聽裴旻這話失聲大叫:“怎么可以,河西九曲是我吐蕃的地盤,你在我吐蕃境內建造軍…啊!”

  他話還未說完,裴旻的馬鞭已經當頭劈下,連揮了六鞭,打的瑪爾巴抱頭縮在地上,方才收手不打,冷笑道:“你再說說?楊矩已經誅服,你們用卑劣的手段,從我大唐這里奪去河西九曲地便罷了。現在兩國交鋒,憑什么我不能收復失地,不怕實話告訴你。河西九曲地,早晚我要奪回來!”

  他布置的大戰略,到這里算是告一段落,最后的結尾還得看以后,待時機!

  瑪爾巴嘶啞咧嘴的怨恨道:“你這是異想天開!你以為偉大的贊普會放任你們占據廣恩鎮?要不了幾日,得到消息的萬夫長,定會率大軍前來。就憑廣恩鎮的防御,要不了幾天,你神策軍就會為我吐蕃大軍踏平!”

  “那就等著瞧!”裴旻說著,用馬鞭抽了抽瑪爾巴,道:“你看,那是什么?”

  瑪爾巴順著裴旻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見洮水上游飄來無數黑影,那一個個熟悉的黑影,與他而言,記憶猶新,就是這些黑影吃了他的兩千勇士!

  瑪爾巴沒有說話,裴旻也沒有說話,而是看著那漂流下來的影子,嘴角微微翹起,飛揚自信的笑容掛在那張俊俏的臉上。

  隨著黑影越來越近,瑪爾巴漸漸覺得那些黑影有些反常!

  不對!

  瑪爾巴瞪圓了眼睛,張了張嘴,驚駭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一個個漂流下來的竹筏運送的不是人,而是木材、石材,是修葺城墻營寨的材料!

  怎么可能?

  瑪爾巴剛剛說裴旻異想天開并不是沒有道理的,廣恩鎮的戰略意義非常巨大,但這里有一個致命弱點,位于一望無垠的河曲草原,周邊只有一座西傾山可以獲取木材石材,還在廣恩鎮西南方的五十里外開。這運送石材木材一個來回都要大半天,沒有五六萬的人力,想要將廣恩鎮建造成軍寨,簡直異想天開,他們吐蕃是不會坐視不理的。只要消息傳開,不要三五日,位于河曲草原北方的兵卒,必將南下支援。以裴旻手中的六千神策軍,幾無勝算。

  瑪爾巴不是好心提醒裴旻,而是想勸說裴旻放棄這個打算:對于裴旻,他打心底的發怵,擔心他真有本事在廣恩鎮站穩腳跟。

  果然!

  他擔心的事情出現了,裴旻竟然借助水流,直接將修葺軍寨所需的木材石料從洮州搬運到廣恩鎮。

  這份心思,這份智計,委實可怕!

  裴旻押著瑪爾巴到了河畔,瑪爾巴看著神策兵卒搬運著各種各樣的木材石材,那一根根木頭,那一塊塊石材都是修鋸打磨好的,直接可以用到實處。

  怎么可能?

  瑪爾巴腦海里再次出現這四個字!

  “你是怎么做到的?”瑪爾巴發現自己的聲音都沙啞了,心底充滿了對吐蕃未來的擔憂。

  裴旻就喜歡看瑪爾巴這種近乎絕望的表情,他那小小的虛榮心,為此得到了強烈的滿足,笑道:“你不知道有一個詞叫偷工減料嘛?”

  在規劃洮州城的時候,他動員百姓為遷至臨潭縣、美相縣的百姓建造屋舍,那一堆堆木料石材都是經過加工的。裴旻作為總負責人,今天貪污一點木料,明天偷取一點石材。半年下來,他不知貪墨了多少木料石材,為得就是今日。

  值得一說的是兵卒所用的木筏,也是那個時候以勘測洮水為由,安排百姓制作的。

  裴旻知道吐蕃喜歡收買流氓地痞,他這瞞天過海的手法,直接讓瑪爾巴這個針對洮州軍事掠奪的總指揮處在懵逼狀態。即便裴旻如此解釋,他依舊不甚明白!

  瑪爾巴突然瞪圓了眼睛,看著十數名神策軍兵士合力抬著巨大的守城弩往廣恩鎮行去,身軀不免搖搖欲墜:他知道神策軍占據廣恩鎮已經成了定局,勢不可改!

  裴旻看著瑪爾巴道:“你們從我大唐手中騙取河西九曲地,今日我一夜筑一城,便用我的神策軍,在這河西九曲地扎一根鐵釘,讓你們食難安,夜難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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